又是一陣駭人的氣息從這兩者交戰之處噴涌了出來，比之剛纔，這一次的氣勢更爲剛猛與強勁。氣流涌動之時所散出的陣陣呼嘯之聲不絕於耳，時不時還能看到道道璀璨的劍光四下翻滾激射。
這洞口之下的石窟之中與外界大不相同，雖然看起來空曠無比，可是總覺得眼前有着一道迷霧瀰漫一樣。那華丹羽與玄蛇的身形陷入了其中，就如同整個被薄紗籠罩了一般，根本看不清楚。隨風幾人睜大了眼睛，卻也只能看到眼前的虛空之中一陣顫動，兩道若隱若現的陰影在其中騰挪閃爍。
劍氣縱橫，神光閃爍，看起來極是夢幻絢爛。到了這個時候隨風幾人這才注意到這下方的石窟竟一看不到邊界，也不知有多麼遼闊，想必在他們這般的動靜之下，便是四周圍着石壁也都已經被震碎了大半了。
“想不到這華丹羽真實實力竟然厲害至此，他之前種種盡是僞裝了？此人心機當真可怕！”風無一盯着眼前的人影看了半晌，漸漸地也覺得有些乏味，便開口打破了僵局。
隨風點了點頭，應聲道：“不過他有一點卻是沒有欺騙我們。他確實是青城山門下弟子。”
“什麼！”松風大吃一驚，反問道：“這你又是如何知曉？”
隨風輕輕一笑，很是隨意地道：“這卻是簡單，這華丹羽的話音雖然經過了掩飾，可是卻還能聽得出川味來。想必應該真的是四川人士。或者曾久居四川，還有便是他的武功，青城派的劍法我雖然不曾親眼見過，可是那出劍如同月下松風的意境卻還是多有耳聞。你們仔細看，他的人影雖然看不清楚，可是每次出劍之前都要反手橫劍，卻是可以看出幾分有些像是模仿那松枝的樣貌。如此結合看來，他說他是青城門下弟子，便八九不離十了。”
松風一陣恍然，便是一直沉默不語。靜靜思索的風無一都未曾想到這麼一層。不禁應和地點了點頭。道：“師兄觀察果然細緻入微，我等幾人卻是望塵莫及。”
隨風擺了擺手，道：“這些卻算不得什麼，你們未曾發現只不過是因爲江湖經驗還有些匱乏罷了。日後見識得多了。自然會意識到這些細節。”
他剛剛說完。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巨響。那席捲而來的音浪如同浪潮席捲海岸一樣。瞬息之間便侵襲了過來。震得隨風幾人所處的虛空當即便是猛烈一顫，隨風幾人反應卻也不慢，立時便運氣閉上了臉上的七竅。饒是如此。其中功力較弱的松風仍然還是覺得自己的雙耳一陣生疼。
眼前的一切卻是比這音浪席捲更是震撼，雖然隔着陰影看不清楚其中真切的情形。可是那憑空而生的巨大劍罡卻是一眼便能看得出來，無匹的劍氣劍光沖天而起，映襯地半片虛空盡是紛繁絢爛的彩色霞光。在那驚天動地的巨響過後，還能聽到隱隱迴盪的吟顫之聲。
而在這麼一劍之前，也是一陣洶涌澎湃的滔天氣勢。與劍氣的凌厲無匹不同，另一邊卻是滔天的黑暗。
隔得極遠都能感知的到其中傳來的那一道極爲強烈的妖異之氣，眼前的那道烏光卻是侵佔了視線之中的大半虛空。在那烏光之中，時不時地還能瞥見一道巨蛇扭動的光影和聽到“嘶嘶”吐信子的聲響。
顯然，剛剛那道震天動地的巨響，便是這麼兩道截然相反的力量相碰所發出的。這堅硬無匹的山石地面，在這震動之下，一下便裂開了一道極長極深的縫隙來。這還是兩者身處半空的結果，若是兩者在這地上對決，產生的威力又有多大？衆人單單是這麼想一想，便覺得心頭一陣發寒。
隨風冷冷看了兩眼，微微點頭道：“想不到它們竟然打得如此激烈，這玄蛇連本命元氣都用了出來。看樣子，卻是這華丹羽弱了一籌了。他雖然有昆吾劍在手，借了其鋒利之氣，只是比之這玄蛇的千年道行還是弱了一籌。”
果不其然，他剛剛說完，眼前璀璨的劍氣和絢爛的烏光當即便是陡然一顫。震得這半空之中又是一陣如同雷鳴一般的轟響聲，大片大片的各色光芒四下流竄。劃過道道虛空，看起來就如同是天際墜下的星辰一樣，極是絢爛奪目。
在這大片的亂流之中，伴着一陣沉悶的風聲，一道黯淡無光的人影從半空之中墜落了下來。雖然隔得太遠，看得並不清楚，可是不用看卻也知道不是華丹羽又會是何人？
而那玄蛇看樣子也受了不輕的傷，明明看到這華丹羽墜下半空，可是非但沒有繼續追擊，反而向着後方撤退了回去。短短兩個呼吸之間，便消失在了昏暗的石窟之中。
足足過了半晌，半空之中那種種的異象才盡數消散。又恢復到了剛剛那平常黯淡的模樣，隨風看了一旁的松風和風無一一眼，緩緩開了口，“走吧，我們上去看看他，有些疑問卻是還不曾解決，正好趁此機會問個清楚明白。”
風無一也不接話，只是默默點了點頭。松風滿腹的好奇，正巴不得希望能夠解開的，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忙點點頭，有些憧憬地看着前方。
隨風看了他們一眼，也不多說，徑直向前走去。這中間相隔的數十丈的距離看起來極遠，可是真正走去來，並沒有花費多少工夫，就到了那華丹羽墜落的地方。
也不知是不是因爲從高處墜落的力道實在是太過巨大，衆人腳下的堅石地面竟然被震出了一道淺淺的凹坑來。那從天而降的華丹羽此刻就靜靜地躺在其中，嘴角還掛着一絲血跡，看起來卻是傷得不輕。從那般高的地方摔下，身上的筋骨也不知斷了幾根。
華丹羽掙扎了幾下，卻是都沒能從地上爬的起來。看着隨風幾人這麼靜靜地走到自己面前俯視着自己，華丹羽眉頭一顫，哼笑了一聲，也不多說，只是單單將手中的一物交到了隨風手中。
“這……你費盡心思將此神劍從蓬萊之地帶到這西南蠻荒之地來，便是隻爲了與那玄蛇一戰麼？”松風看着近在眼前的華丹羽，心中卻是一陣複雜。
“哼，我卻還沒那般稀罕此劍。咳咳……若不是剛好能夠剋制玄蛇，我何苦那般費勁？”
“你以前曾敗在過這玄蛇手上吧？”隨風轉頭看了一樣玄蛇退走的方向，很是平靜地問道。
這華丹羽的眼中微微閃過一絲驚訝，卻不答話，只是點點頭。
隨風也不生氣他的冷淡，接着又道：“你原本想着將風無一引到這苗寨來，與其發生衝突，如此當日後你與玄蛇作戰之時，他在一旁多少可以一同出力。誰知這苗寨的神婆並沒有用風無一去祭祀這玄蛇的想法，或者是需要一段時間準備。在這段時間裡，你無意間發現了我們。當你得知我們是來尋找遺失的同伴的時候，你便又想借用我們的力量。所以，在尋找苗寨的途中，你一直寡言，生怕多語被我們看出破綻來。”
“卻總在我們尋不到方向之時，悄然提醒一二。一直到最後神婆不敵，你便知道他一定會借用玄蛇的力量來剷除我們。所以當時你便知道他會引我們入山洞，你也知道這玄蛇就在這洞中。但是你故意不說，後來我們發現了通往這玄蛇所居的洞口，那洞口通體渾圓，一看就知道絕不是用來給人通過的。我當時不主張下去試探，可是我們不來到這裡，如何與那玄蛇起了衝突？當時你便急了，所以被逼無奈之下，才獨自一人跳了下來，又發出慘叫聲來吸引我們注意。”
隨風話語很是平淡，可是他每說幾句，其餘幾人便是一陣吃驚，華丹羽聽着，眉頭越皺越緊，最後卻一下舒展了下來，輕聲笑了笑，自嘲地道：“原來你早就發現了我的主意了，虧我還有些自得。”
隨風繼續又道：“只是我還有一點想不明白，你費盡心思，做了這些到底又是爲了什麼呢？”
華丹羽剛想說話，突然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一大股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吐了出來。面色慘然，很是吃力地道：“我神功只差一步，便可大成，這玄蛇體內……”
他說到這裡，衆人忍不住齊齊倒吸了口涼氣，松風也明白了過來，訝道：“你竟是爲了想要得到這玄蛇的內丹來修行邪功！”
隨風輕輕搖頭，“你入魔已深，此刻身受重傷卻還不知反省，怕是很難再恢復了。”
“哼！”華丹羽輕哼了一聲，笑道：“我華丹羽何時在意過這些？這天魔大化之中的精妙又豈是你們所能明白的。”說罷，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鮮血來。
隨風也不多說，伸出手將其拉了起來，出指就向着他胸前的幾處大穴點了過去。
還未點到華丹羽的身上，卻被他一下攔了下來。
“這樣你會死的。”隨風淡淡地看着他，眼中盡是慨然之色。
“我神功不成，活着又有什麼意義？”華丹羽面露慘色，哪裡還有半點求生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