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盯着看了一眼，既然正前方那人是哥舒翰，那麼他身後兩人自然便是高仙芝和封常清了。
見聖旨如同聖上親臨，這三人都是忠心耿耿的將領，畢恭畢敬地跪倒了下來。
高力士刷地一下張開了手中的聖旨，看着面前跪着的三人，想着自己手中聖旨的內容，不禁長長嘆了口氣。久久看着手中的聖旨，愣是說不出話來。
哥舒翰三人靜靜跪在下方，等了半晌，也沒等到這高力士宣讀聖旨。心中不禁也都嘀咕了起來，這高力士故意拖住時間不讀聖旨，莫非是爲了讓他們多跪一會？
正當他們心中疑惑的時候，就聽高力士嘆了口氣，只念了一句“奉天承運”便停了下來。“好了，你麼起來吧，哥舒將軍，這聖旨你自己看吧。”
說罷，將手中的聖旨一把塞進了哥舒翰的手中，向後退了一步，到了隨風身旁。靜靜看着他們三人。
“快看看，這聖旨之中寫了些什麼？”
其後的封常清向前走了一步，對着哥舒翰問道。
“莫急，容我好好看一看。”哥舒翰將這聖旨持在手中，只覺得彷彿有千鈞沉重一般。眉頭一跳，吸了口氣，卻是將心頭的不安之感強壓了下來。緩緩展開了手中的卷軸，默默看完，臉色猛然一變，“刷”地一下將聖旨合了起來，朝着高力士大聲喝道：“高將軍，這聖旨上所記載的東西。可是真的？”
高力士看了他一眼，心中實在不忍，撇過了頭去，嘆息道：“的的確確是真的，這是聖上的旨意，咋家也是無可奈何。”
“將軍到底怎麼了，這聖旨之中寫的什麼？”高仙芝眼見高力士和哥舒翰這副表情，隱隱地猜測到了什麼。問話的聲音之中都有些發顫。
哥舒翰回過頭看着這兩個自己的部下，想着那聖旨之中的內容，心頭一陣絞痛。如同被千萬柄利刃來回切割一般。滿腹的言語到了口邊。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無聲地將手中的聖旨交到了封常清的手中，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低了下了頭再不言語了。
封常清一把將聖旨攤開。剛剛看了兩眼。臉色登時一陣大變。對着身旁的高仙芝大聲喝道：“高將軍。聖上要殺治我們一個失律喪師之罪，要將我們斬首哪！”
高仙芝也大吃一驚，一把將聖旨奪了過來。看了兩眼，果然和封常清所說一般無二。臉色一片蒼白，再無半點血色，搖了搖頭，嘆息道：“想不到我高仙芝爲了陛下忠心耿耿，險些便命喪戰場馬革裹屍，今日卻落個被治軍罪斬首的下場。聖上哪聖上，你往日的英明神武，今日去了哪裡呀！”
高力士對着哥舒翰道：“哥舒將軍，這君令如山，咋家也不敢違背，稍有不對，便是欺君之罪。不知將軍意欲如何作爲？”
哥舒翰抿着嘴，搖頭不語，明眼人都看了出來，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能如何作爲？只能遵命殺了這封常清二人，不然如何向玄宗交代？他手中持着二十萬大軍的軍權，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稍有不對，引得玄宗心中起疑，將他兵權收回事小，臨陣換將萬一累及國事，他豈不就是千古罪人？
高仙芝兩人對視了一眼，齊聲道：“哥舒將軍，這是我二人的事情，將軍不必爲難，直接將我們斬首示衆以儆效尤便好。我們兩人雖不能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但也對得起國家君王，死了問心無愧。”
哥舒翰長嘆一聲，久久不語。
他雖然不曾說話，但是言下之意已是再明顯不過了。
高仙芝兩人長嘆一聲，對着哥舒翰深深鞠了一躬，“這些時日裡多逢將軍照料，將軍也不必自責，二十年後，我二人定又是一條好漢！”
說罷，兩人頭也不回朝着軍帳之中虎頭大刀之處走了過去。
每一處軍營裡，都必有一口虎頭大刀，用以處決那些犯了軍紀的兵士，主要也是起一個殺雞儆猴的作用。其實以高仙芝兩人在軍中的身份來說，即便是要處死他們卻也不會用上虎頭大刀的，最起碼可以給他們留一個全屍，畢竟曾是一方統領，必要的面子卻還是會留下的。
高仙芝兩人之所以選擇虎頭大刀，卻也是心中憤懣之下的選擇。
“動手吧！”
兩人躺在了虎頭大刀前，將脖頸伸了出去，只等那大刀落下，他二人立時便化爲陰間一鬼了。
高仙芝無奈地閉上了雙目，對着一旁持刀的劊子手低聲說道。
“兩位將軍，對不住了！”
劊子手嘆息了一聲，看着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將領，如今即將成爲刀下之鬼，心中卻也是一陣說不出的失落感。
“慢着！”
眼看着劊子手擺好了刀刃，即將落下將高仙芝兩人身首異處的時候，卻聽隨風大喝一聲，生生止住了他的動作。
“隨風，你這是……”高力士臉上抽搐了一下，一道驚訝之色一閃而過。
隨風搖了搖頭，滿目的堅定，“我實是不忍眼見忠良亡命於此，今日的事情不如就交給在下吧。也許我能找出一個折中之法來。”
“高將軍，這位是？”哥舒翰眼見高力士身後的隨風突然出聲，一副將要主宰大局的模樣，驚奇地問道。
他之前一直以爲隨風只不過是這高力士的一個隨從，看起來似乎並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高力士伸手指着隨風道：“這位乃是天山派的掌教，此次也帶了些人馬前來勤王。數年之前於咋家有過救命之恩，之前剛好在潼關城外遇上，便將他一起帶了進來。”
“天山派掌教？”哥舒翰吃了一驚，高力士說的時候並未在意，只以爲是一個普通的門派罷了。而哥舒翰手持兵權已久，對於江湖之中的事情卻還是很瞭解的。尤其是天山派最近聲名鵲起，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卻不想今日竟然真的見到了掌教真人。而且還是如此一個年輕的少年，當即便是一怔。
他還未回過神來，卻聽隨風開口道：“哥舒將軍，不知道軍營之中可有剛剛陣亡或是地方的屍首麼？”
哥舒翰沉吟了一番，道：“這倒是有的，之前我們曾和叛軍有過一兩次摩擦。倒有些陣亡些的弟兄，不知道你要這些屍首做什麼？”
隨風微微一笑，道：“麻煩將軍拿兩具屍首，將軍想要高將軍兩人活命，便全靠這兩具屍首了。”
哥舒翰雖然不解，但聽隨風這麼一說，當即爽快無比地應聲道：“好，來人，擡兩具屍首上來！”
很快，便有兩個下屬走了下去，很快，就從下方擡了兩具屍身上來。
隨風畢恭畢敬地將這兩具屍體整齊地擺好，對着其認真無比地鞠了一躬。口中道：“兩位仁兄卻是對不住了，今日爲了救下兩位愛國將領的性命卻是要用兩位的項上人頭一用了。在下這便用往生咒超度了你們，好讓你們二人在輪迴路上早日超度投胎。”
說罷，隨風腳踩禹步繞着這兩具屍身走了起來。邊走着口中邊唸唸有詞，唸誦着往生咒。
哥舒翰站立一旁默默觀看着隨風的動作，不知爲何，聽着隨風口中的詞句，他心中原本波瀾起伏的心緒一下便安定了下來。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隨風才緩緩停了下來。
“好了，往生咒也念誦完畢了，卻是要開始正事了。”隨風說罷，手掌一翻，一道亮光閃過，一柄長劍出現在了其手掌之中。他一步踏了上去，手起劍落，刷刷兩下，便將兩顆頭顱給斬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