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二更。】
噗通!李虎丘一頭扎進江中逃之夭夭。有些話說不清楚不是因爲傾聽的對象太糊塗,反而是因爲對方太聰明。馬春暖這麼冰雪聰慧的女子一旦認了死理,費多少唾沫星子都白搭。道理她都懂,矛盾全在立場上。她沒有錯,但虎丘如果接受她就大錯特錯了。大家都是聰明人,誰都改變不了誰,道不同不相爲謀。所以賊王乾脆的學起了小楠哥水中尋道的方法,水遁而去,把老巢都留給了馬春暖。
馬二姑娘站在船頭呆呆望着江心處虎丘留給她的水花,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句話就會把他嚇跑,馬春暖心裡悲喜參半。虎丘這麼狼狽逃跑代表的絕非討厭,如果真無情,又何必逃避?可如果他也喜歡她,又爲何要逃?非是落花有意水無情,只怪落花未落水已含香。有的愛源於崇拜,就像李李對虎丘。有的愛開始於欣賞,落雁和春暖都是如此。所以落雁容不下春暖。所以虎丘可以對李李用心良苦細心呵護,對馬春暖卻只有敬而遠之。
燕東陽和妮娜走上甲板,剛好看見從來獨立堅強的馬二姑娘站在那兒泫然欲泣。東陽心中對她是存了幾分敬重的,這位姐姐雖然有點刁蠻霸道,但風骨卓然不遜鬚眉,大膽潑辣豪氣干雲更非尋常小家碧玉大家閨秀們可比。而妮娜最欽佩的人是蕭落雁,最親近的是陳李李,對於企圖破壞兩位姐姐幸福生活的一切女人都視作敵人。
燕東陽胡說八道解釋說:“虎哥的事兒特多,所以經常這樣莫名其妙的不辭而別。”馬春暖衝他淡淡一笑。小妮娜則氣鼓鼓說:“虎哥他就是被你嚇跑的,一個男人已有兩個那麼優秀的妻子和三個孩子,心裡哪還裝得下別人?”馬春暖似不在意說:“你們兩個真的很般配。”妮娜聽了頓時心中甜絲絲的,馬春暖又說:“小妹妹你長得可真美,也只有東陽這樣的好小夥子才配得上你,你剛剛是在做飯嗎?味道可真香。”於是妮娜糊里糊塗的答:“是啊,我在做蔥燒海蔘,要不姐姐你留下來吃飯吧。”
燕東陽一頭黑線,這傻妞根本不配談立場。再說幾句這艘船都得姓馬。果然不出東陽所料,馬春暖進船艙參觀了一圈後說:“妮娜你太可愛了,做的東西比外面館子裡的大廚好吃百倍。”妮娜說:“你喜歡的話不如就住船上可以隨時吃到,反正你也要等虎哥是吧?”馬春暖就坡下驢:“好啊,既然這樣那我以後就在船上住了。”
李虎丘游上岸,獨自走在申城大街上。隨手順了一手機給東陽打了個電話,得知老巢果真被馬春暖佔據。只好指示東陽,她願意怎麼樣隨她好了,反正短期內木棉花號哪也不去,讓妮娜好好陪陪她,請張永寶回船上保護。掛斷電話刪掉通話記錄,回身追上被他順走手機的中年男人,笑道:“先生,這是您的電話吧?”對方只道電話掉了,接過手機千恩萬謝。
李虎丘坐在馬路邊,忽然發現自己渾身上下一個大子兒都沒有,剛好跟前幾天馬春暖的境遇來了個大掉個兒。這點爲難對虎丘而言當然不算什麼,他只要打個電話給陳天浩兄弟,什麼困難都解決了。但他卻沒有這麼做。賊王已記不得有多久沒幹揦包兒翻兜的勾當了。潛藏在心底的對舊日記憶的留戀催促着他快去重操舊業,彷彿家裡嗷嗷待哺的小燕子正等着他。這種情愫就像揮之不去的心魔,又似心血來潮不可阻擋。他站起身,開始遵循舊日原則在人羣中搜索目標。
時過境遷,當年偷是爲了生存,守住江湖道義便放手施爲。如今爲了一時興趣去偷,虎丘忽然發現竟似不知從何偷起了。隨着年歲閱歷的增加,他已懂得每個人都不欠他什麼的道理,從前他眼中的爲富不仁者,絕大多數不過是自我保護意識很強的普通人。現在的人也已不會把錢捆綁在大腿上,大家都帶極少現金在身上,大筆支出都是轉賬刷卡。堂堂華夏賊王謹守老幼病弱不偷原則,又想,偷一回就不能只偷某個中年男人積攢多日幾百塊小金庫。於是他轉了一圈又一圈,似乎除了銀行,沒什麼值得他下手的目標。
銀行門前,一位老年婦女剛從裡邊出來,猶在將一包錢往兜子裡裝時,一輛摩托車飛快駛過,後座上的小青年在一瞬間從老人手中把包奪走。摩托車飛馳而過。老年婦女被嚇的驚呆在當場,在場中人有吃驚大叫的,有趕忙掏出手機要報警的,更多的只是老遠看着。眼睜睜見摩托車飛馳而去。便在此時,斜刺裡忽然飛出板塊磚頭,剛好砸中摩托騎士的頭盔。擲磚頭的人力道運用已達妙到毫巔境界,摩托騎士被瞬間砸翻,摩托車失控滑倒,橫着滑出去老遠才停下。車上兩個小癟三躺在那兒翻身欲起。丟磚頭的李虎丘三兩步走到二人近前。
“誰?是哪個癟三丟的磚頭?”摩托騎士掙扎着站起叫罵着:“想搞死人嗎?”忽然發現李虎丘正蹲在跟前看着自己,吃驚的問道:“磚頭是你丟的?”李虎丘點頭笑道:“可不就是我丟的。”坐在車後奪包的小青年此時已掙扎站起,奮力來到虎丘身後,擡腿便是一腳。李虎丘恰巧在此時站起身往旁邊一讓,小青年一腳踢在摩托騎士的頭盔上,把剛站起的摩托騎士又踢翻在地。
李虎丘劈手從他手中奪過老太太的錢包,理也不理這哥倆,轉身回到銀行門前將錢包交給老太太。再回身時,本以爲那哥倆多半趁機逃了,卻沒料他們還在原地,摩托騎士躺在地上做痛苦掙扎狀,小青年指着李虎丘理直氣壯在喊:“你不要跑,你打傷人了你曉得嘛?我現在就報警,我要讓你吃官司。”
李虎丘懶得再搭理他,正打算離開。便在這時警笛聲入耳。一輛警車迅速開來,兩名警察從車上跳下來,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男的又高又壯像半截黑塔,女的又小又瘦,長的玲瓏剔透雪白嬌俏。看見虎丘便不禁一愣神。李虎丘一雙賊眼忒毒,已先於她認出這位女警官正是上次打趙陽時那位出面打抱不平的紅衣少女。原來這小妞還真是個警察。
小青年摔倒後磕破了頭,捂着腦袋一臉血污跑過來,顛倒黑白說虎丘用磚頭傷了他朋友。李虎丘則向女警官解釋了事情始末。這位叫農俊靈的少女警官明顯流露出對虎丘的解釋不感興趣之意,先指揮又高又壯像保鏢多過搭檔的男警察將受傷的人弄上車,說:“這倆人傷的都挺重的,得先送醫院。”又對虎丘說:“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原因傷的人,這兒不是交代問題的地方,先跟我們回分局再說。”李虎丘說:“別介啊,我是打抱不平,憑什麼跟你回分局呀?”農俊靈小手插兜,左右看了看問:“你說自己是見義勇爲打抱不平,誰能證明?”
李虎丘微微遲疑,左右看了看,剛纔那位被搶了包的老太太已經匆匆離去,四周圍看熱鬧的人不少,但在小青年兇狠的逼視下,沒有任何人願意出面爲他說句公道話。自掃門前雪,莫管瓦上霜。李虎丘無可奈何只剩苦笑。
“你要沒什麼可說的,就請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跟我回分局再談吧。”農俊靈面無表情,晃晃手上的銬子說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什麼鳥變的,更不要認爲你敢動趙陽就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犯到我手上就只有一條路可走,王子犯法與民同罪。”
分局臨時問詢室內。
“姓名?”農俊靈執筆在手,一絲不苟問道。
“李虎丘。”久與人民無產階級專政打交道的賊王憊懶答。
“性別?”農俊靈繼續按套路走。
“雄性。”李虎丘忽然沒按套路出牌。
啪的一聲,農俊靈小手在桌上重重一拍,虛張聲勢叫道:“你給我老實點兒!”說着又問了一遍性別。李虎丘說你看着填吧。農俊靈喝道回答男或者女!李虎丘存心氣她,壞笑說那就女吧。農俊靈居然不生氣,認認真真在筆錄性別欄後面寫了個女字。然後說,“這可是你自找的,回頭別怨我把你送女子看守所去。”李虎丘調笑說:“那你就是看守所的救苦救難活菩薩了。”農俊靈忍俊不住,笑一聲又強行忍住,捂着嘴將笑意憋回去,說道:“都落到我手心裡了還有工夫跟我耍貧嘴,我知道你功夫了得,但你別忘了國有國法,我要想制你,分分鐘都有辦法。”
李虎丘笑道:“說的是,外面人都說,公檢法國地稅,人民教師黑社會,最厲害的就是你們這身老虎皮。”
農俊靈對他的嘲諷似不在意,站起身來到李虎丘面前說道:“我這人平生沒其他愛好,就喜歡幾手功夫,你要想我放了你也不難,只要你識相的跟我回去教我幾手。”
李虎丘的手從銬子裡抽出,在頭上撓了撓,表示可以考慮。農俊靈吃驚的看着他把手抽離了手銬,指着他,一下子沒問出來。李虎丘故作如夢初醒狀,忙又把手伸回銬子裡。笑道:“別緊張,我就是頭皮刺撓。”農俊靈賭氣過去將銬子又鎖緊了幾扣。李虎丘笑嘻嘻提醒她:“你鑰匙掉了。”農俊靈一愣,先摸了一下衣兜,然後迅速低頭看一眼。李虎丘再把手從銬子裡抽出來,將鑰匙遞到她眼前說:“喏,在這兒呢。”
農俊靈目瞪口呆,小嘴巴張的老大說:“你神了!”追問:“怎麼做到的?我什麼也沒看見啊。”
李虎丘問:“想學嗎?”農俊靈用力點頭。李虎丘道:“明天晚上我要參加一場拍賣會,在那之前我都閒着沒事兒幹,只要你管我一天吃住,我便教你幾手絕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