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非道人與石青璇相隨在清風明月二位童子之後,行不多時,便來到五莊觀的大殿之中。只見那壁中間掛着五彩裝成的“天地”二大字,設一張硃紅雕漆的香幾,几上有一副黃金爐瓶,爐邊有方便整香。
兩人上得前來,以左手拈香注爐,三匝禮拜,拜畢方纔回頭。那清風明月二童子唱喏道:“老爺有請,二位請隨我來。”
知非道人與石青璇點點頭,隨着清風明月穿庭越戶,不多時便來到一處仙氣氤氳,祥光藹藹的所在。卻是那鎮元子大仙好閒情逸致,圍繞着他那株天地靈根人蔘果樹,暗兩儀三才,五行八卦,羅列奇珍仙葩,修葺的一座花園。
知非道人與石青璇目光流轉,將這別出心裁、玄妙難言的花園略略打量。但見朱欄寶檻,曲砌峰山。奇花與麗日爭妍,翠竹共青天鬥碧。流杯亭外,一彎綠柳似拖煙;賞月臺前,數簇喬松如潑靛。丹桂映金井梧桐,錦槐傍朱欄玉砌。有或紅或白千葉桃,有或香或黃九秋菊……誠所謂人間第一仙景!
那園中各種氣息相互流通,芳菲無盡,細細氣息混元,演繹大道玄妙,簡直難以訴諸言語。知非道人與石青璇並不曾參觀過王母的蟠桃園,但這般氣象萬千,彰顯大道玄妙,仙家意趣的所在,想來相形之下,也是各有千秋吧。
那花園中央,人蔘果樹之下,有一石桌,周遭散落着三五個蒲團。一個頭戴紫金冠,穿無憂鶴氅,鶴髮童顏,相貌清癯的老道士正盤坐於蒲團之上,真個道門高真,道德仙人!此時這人兀自笑吟吟的看着知非道人與石青璇,沒等知非道人石青璇上前拜見,便自先打招呼道:“兩位小道友,請過來坐。”
知非道人與石青璇上前見禮,口道:“見過與世同君鎮元大仙!”心中卻是暗暗稱奇,都道鎮元大仙脾性溫和,不料對我們這兩個小輩也是如此這般,當真真人自有真性!
鎮元大仙還禮,三人遂分賓主坐下。鎮元子大仙手一招,面前石桌便多了三隻玉盤,每個玉盤上面盛放着三枚酷似三朝未滿的孩童的果子,正是那短頭萬年才得吃的人蔘果!以此物爲招待,足見鎮元大仙慷慨,簡直令人受寵若驚!
“孔子曾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今貧道這五莊觀也沒什麼好物什,只有這幾枚果子還拿得出手,兩位小道友,請用。”
知非道人與石青璇忙謝道:“承蒙盛情,不勝感激之至。只是大仙太過謙了,我二人雖孤陋寡聞,然人蔘果這般鴻蒙奇珍,卻還是聽過的。大仙慷慨,晚輩佩服之至,也免不了自慚形穢……”
鎮元子大仙哈哈一笑,卻道:“罷了,這些虛頭巴腦的客套,有不如無。貧道年與尊師也算交情不淺,有些事應允你二人也是無妨。不知你二人如何盤算,又需要貧道做些什麼?這盤棋本已成了僵局,你二人卻恰是變數,卻不知你二人有什麼綢繆?”
鎮元子大仙說的客氣,看似毫不見外。實則綿裡藏針,若是知非道人所求的於他來說代價太大,那便免開尊口;若是舉手之勞,則是好不推辭。至於那三枚人蔘果,也只當是看在知非道人與石青璇師門的份上。那兩字“有些”便足以心照不宣。
不得不說,人老精,馬老滑。鎮元子自天地開闢便已存在的無上大能,而且交友廣泛,整個三界誰人沒有承他幾分人情?做人做仙,能到這個地步的,自然不傻。知非道人與石青璇早有心理準備,好在他們本來也只是因勢利導,並沒有要求鎮元大仙火中取粟的意思,此時鎮元大仙發問,他倆也毫不尷尬,直截了當的說了起來。
“請大仙恕罪則個,晚輩結合諸多訊息推測,大仙應該也是想要借佛門西遊,謀得三光神水,以求人蔘果樹更進一步,可對?只是大仙當知道佛門的那些個是怎樣的貨色,大仙真以爲他們會慷慨出手?另外,三光神水雖是天地奇珍,但對於前輩這等大能來說,想來也應當算不得什麼吧?畢竟,晚輩如今的手段,凝練此寶尚且不難,更何況道行遠超晚輩的大仙您了。當然了,晚輩揣測,或有謬處,煩請大仙指正。”
鎮元子大仙搖搖頭,又點點頭,道:“小道友猜得沒錯,只是卻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佛門那些人什麼性子,老道如何不知?本也不指望那三光神水——那玩意兒,對我們這等大神通者來說,不過費些功夫凝練罷了——就是開天闢地之初所誕生的最爲神效的三光神水之精,老道也大可以問元始天尊討些過來。你說爲了三光神水,那可未必了。”
“這……”知非道人迷糊了,石青璇問道:“那麼,大仙的謀劃是……”
“佛門西行,安排了小白龍敖烈、天庭捲簾大將參與,以求聚集這兩方氣運,那麼,這些事情,佛門做得,我玄門又如何做不得?”鎮元子大仙笑意盈盈,坦誠地道,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
“啊,這……”知非道人苦笑一下,隨即道:“原來還有這一層算計!只是前輩坦然相告,莫非不怕走漏了風聲,被那佛門窺破算計?”
鎮元子大仙笑道:“你呀,到底還是格局差了點。你以爲這等算計佛門不知道?就好像佛門選定取經人那幾位,意圖攫取天庭與四海龍族氣運,你真以爲又能瞞過我玄門高人?不過相互算計,都是借天地大勢,擺在明面上的陽謀罷了。要不貧道先前豈會說‘這盤棋已成了僵局’?屆時貧道與那猴子結拜,他本是天地造化而生,與我也可算同輩,再加上女媧娘娘點化猴子的緣法助上一臂之力,便能源源不斷,攫取佛門氣運。”
知非道人大爲驚詫,轉念一想,卻又覺得合乎情理,只是他心中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是一時間卻是難以想起。不過,既然鎮元子大仙有這樣的謀劃,顯然是按照原著那樣,找藉口與猴子結拜,順便的以猴子爲橋樑,分潤佛門氣運。要知道,鎮元子大仙作爲先天神聖,氣運自是不俗,但與佛門大興之後的氣運相比,那可就大大的不如了。屆時憑藉佛門氣運,鎮元子大仙說不得還能功行大進,一舉證道也未可知——無怪乎元始天尊也會在這裡面插一把手。
“等等,猴子!”知非道人心頭一凜,總算想起了哪裡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