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見知非道人已然會意,石青璇心有所悟,老君頷首一笑,也不再聒噪這些,開口把他那五千言道德經唸了起來。到底老君能爲在那裡,雖只是誦一遍經書,卻偏偏給了知非道人與石青璇兩個聽道的無窮無盡的大道體悟,智慧知見。
聖人面前,一言一行皆是道,只不會拘泥於形勢。更何況如今的老君,一身道行早已不能用境界來描述,縱然只是這方天地的化身,卻也同樣如此。所謂“因材施教”,如今的知非道人與石青璇,正好適合聽這種講道,重溫經典,夯實根基。
一卷道德經之後,老君又唸了一卷黃庭,再然後,則是諸子百家經意。老君講道,也不見什麼異象,只是受益匪淺的知非道人與石青璇,卻是不知不覺修爲慢慢增長,直到水滿則溢,不覺間衝破了準聖中期,更在繼續緩慢而又持續的增長着。隨即老君微不可見的挑眉,兩條陰陽魚兒沒入石青璇與知非道人體內,後兩者增長着的氣息戛然而止,止步於準聖中期圓滿,反倒是道行體悟,卻是還在不斷增長着,似乎沒有極限一般。
準聖間的修行之法,主流自然是斬三尸之法,然純陽真人卻是並沒有將這一法門傳給他們,老君似乎也並無此意。知非道人與石青璇所走的,卻是類似於“以力證道”的路子。但也只是類似,並不會真個那般艱難,當然,也不會如傳說中那般強悍。
也不知多少時間悠悠溜走,知非道人與石青璇只覺得恍若一瞬,又好似經年歲月。待到從道境中清醒過來之時,此身已經落在地仙界一座無人的小道觀中。相視一眼,兩人只覺得無數大道至理簡直俯拾皆宜。只是老君先前講了什麼,偏偏竟是半個字也想不起,着實奇也怪哉!
相視一笑,脈脈無言。知非道人與石青璇向着離恨天起手三拜,如今老師純陽真人的任務就這麼湊巧地完成了,兩人都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在聽聞老君講道所得到的好處,更多的還是積澱着等他們潛心修行才能消化。至於接下來的路怎麼走,那自然是拾掇好自身,回去地星,過那自在日子去了。於石青璇來說,或許還有種“終見公婆”的意思?
忽的,知非道人道了聲:“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天庭有一套綿密的天條……”壓力盡去,石青璇性格更多了幾分俏皮慧黠,噗嗤一笑,打趣一句。看看知非道人腦門子上滿滿的“妮子,別鬧!”石青璇又自笑道:“什麼想法,說來咱們合計合計?”
知非道人攬着石青璇纖腰,望着天邊流霞,只覺得歲月靜好,莫過如是。“咱們得了祖師這麼大的好處,總要做點什麼意思意思吧?”知非道人眉梢眼角無不在說明着他在謀算着什麼壞事。
“祖師煉丹的地方喚作兜率宮,偏生佛門有個兜率天,真真教人不爽啊。青璇,你說咱們端掉這個兜率天怎麼樣?”
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石青璇拍掉知非道人攬在自己腰間的爪子:“你這是癔症了吧!”
“說什麼呢!”知非道人笑着道:“可別說你沒有心動。”
石青璇索性不再看他,卻道:“想不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是另一回事!你是認真的麼,阿秋?”石青璇覺得知非道人似乎有些忘形了,因此再次確認。
見知非道人點頭,石青璇定定的看着他,認真說道:“阿秋,你不要忘了,佛門並不是我們的敵人。我們的敵人是當年殘餘魔神的西方諸神,佛門與咱們玄門雖有爭端,但大的立場上卻是一致。”
知非道人沉默,石青璇又道:“莫忘了,咱們的爭鬥都在規則之內,也是雙方的默契所在。一旦過了火,那就是在給咱們祖師他們找麻煩了!”
知非道人吐了口氣,知道石青璇所說的纔是正理,便自打消了念頭。饒是如此,他卻依舊嘴硬道:“要說講規矩,哼哼,我可不見他們佛門講什麼規矩!上回白蛇世界你被追殺的時候,可不見人家講規矩。這一方世界幾次爭端,他佛門可講了規矩!”
石青璇抿嘴甜甜一笑:“所以咱們才能夠得到前輩們的屢次出手相助啊,否則前輩們沒有出手的理由,咱們哪會這麼輕鬆?再說了,白蛇世界的事情過了就過了,不必再提了——畢竟,你替我斬盡五百羅漢,已經替我出氣了啊。”
知非道人一想,還真是如此,少見的,佛門在自己面前似乎就從沒有討的好去。“莫非我就是佛門剋星,天命如此?”知非道人有些兒飄了地想到。笑了笑,知非道人不再拿捏此事,卻道:“罷了,不說這些個了。咱們開闢個洞府,且閉關一些時日吧。”
石青璇眉眼含笑:“好,就依你。回頭拿到佛門痛腳,咱們再與他好好玩玩。”
“正該如此!我猜測洪荒那邊兒隨時可能會有對西方諸神的征戰,咱們就是回到地星,也未必就能一直太平下去,好生提升修爲,有備無患也好。”
知非道人其實心中隱約有猜測,自己身上所承負的“機緣”,讓自己入了玄門聖人眼,從而拜入純陽門下的物什,很可能就是決定洪荒勢力與西方諸神勝負成敗的關鍵。也正因此,純陽真人才一直壓着儘量不讓自己迴歸地星。至於那物什,知非道人如今已經勉強能感應得到那是一枚鑰匙,只是到底妙用幾何,卻猶是未知之數——道行還差了點兒。
也正因爲這個猜測,知非道人對於修行依然不敢放鬆。他追求的固然不是什麼長生不死,超脫無限什麼的,只願護住自己所在意的一切,尤其是身邊這位綽然仙子……
這麼想着,知非道人眼中柔情幾許,看得石青璇怪不自在的,微嗔了知非道人一眼,旋即望着天邊落日,霞光漫天中,道了聲:“有你存在的日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