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衣衫在勁風作用下緊貼後背,烏丸面色一肅,雙掌如電,對着成是非周身各處連續拍出,不去理會其中蘊含多少內勁,只求在最短時間內出掌最多,尚未沾及成是非便自收回。
因爲速度過快,以至於幻化出漫天掌影將成是非團團包圍起來。
耳朵輕微顫動,烏丸猛然一跺腳,強行扭轉腰部,背後彷彿長着眼睛一般,後背巧之又巧地與裴文德身形擦肩而過。
心頭一鬆,尚未徹底落定,烏丸便又咬緊牙關,知道自己牽動了傷口。
雙方距離實在太過接近,他沒有讓裴文德撞爛後心,然而腰腹處卻怎麼也躲不過去,被裴文德掌中刀劍劃出了兩道細長傷口。
初始無知無覺,甚至有一陣莫名快意,然後突然傳來撕裂疼痛。
“好鋒銳的刀劍!”
心中驚歎一句,烏丸卻是來不及點穴封禁血脈,藉着一轉之力,雙臂順勢回收,再次化爲手刀,同樣向着裴文德暴露出來的後背落去。
只不過這一次卻不是劈砍架勢,而是更爲兇險地刺下,一刀吞吐氣勁對準心後,另外一刀則是要隱晦許多,稍稍偏移脊柱位置。
這可不是烏丸眼老昏花,而是計算深遠。
爲得就是避免裴文德能夠如自己方纔一般避開要害。
躲不過去,直接碎心而死,沒什麼可說的。
如果僥倖避開來,就是將脊柱送入自己手下,最不濟也是武功徹底廢去,淪爲癱瘓的下場。
當然,到時候烏丸自會補上最後一刀,決計不會留下活口。
裴文德身形適時一緩,卻是極爲穩健,並沒有力道落在空處的那種難受適應過程,彷彿早已知曉烏丸能夠避開自己一記肩撞,甚至連帶着他後續應對都已預料,面色無悲無喜,弓步彎腰,右手腕部一翻,刀身更加寬厚的龍紋長刀已經自腰部插入,刀柄在下,刀尖指天,斜跨於背,正是最尋常正統不過的一記蘇秦背劍。
左手則是反手將鳳血劍直直刺出。
反手終究不如正手圓融如意,哪怕是隔着厚重刀身,裴文德仍是感覺其上有兩處如驚雷炸開,蔓延開去,虎口指掌說不出的痠麻炙熱,長刀險些就要脫手掉落,顯然是凝練至極的火雲刀內勁力透刀身所致。
不過這也意味着烏丸的算計徹底落空。
既然握不住那就無需再握。
細心體會着着左手劍鋒切入皮肉的凝滯觸感,裴文德五指一鬆,龍紋長刀自然滑落,然後從兩人間離開,輕顫飛向反應過來的利秀而去。
與此同時,裴文德眼中厲色一閃,挺直腰板,身子一轉,左手順勢一拖,長劍在烏丸腹部拖拉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槽,鮮血迸濺。
如果說之前兩道劃痕烏丸仗着渾厚內功還可以不管不顧,這一次他就再不能忽視了,連退數步,和利秀公主並肩而立,運起縷縷氣勁,輪指點向腰腹諸處要穴,看向裴文德與成是非的眼神已經再無先前那種高高在上的做派意態。
“成兄弟,你在宮中已經見識過此人武功,更知道他心狠手辣,出手無情,怎麼還來趟這渾水?”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知道劇情主線沒有那麼容易改變,然而看着成是非,重新將龍紋長刀召回手中的裴文德仍是忍不住搖搖頭,開口問道。
“還不是因爲那個郡主?”
成是非哭喪着臉委屈道:“她覺得護龍山莊動作太慢,擔心老太后撐不到那時候,一定要讓我先過來踩點打探,她開出的條件我實在拒絕不了。”
“好啊,果然你們是大明朝廷派來。”
冷哼一聲,烏丸恢復使節儀態,昂首慷慨道:“我出雲雖是蕞爾小國,卻也容不得你們如此羞辱,明日我便要面見你們皇帝,好生問問他這是何道理?!”
“特使何須如此。”
裴文德主動現身,除去援救成是非外,同樣也是爲了拖延時間給段天涯那裡爭取時間。
如果不動手,和烏丸二人促膝長談一兩個時辰也未嘗不可。
裴文德直視對方,毫不退讓,道:“空口無憑,你沒有確實證據又怎麼能夠指責朝廷,莫非你還以爲今日能夠留下我們兩個不成?”
氣極反笑,下巴微擡,對着隱隱落後裴文德半個身位的成是非點上一點,烏丸哈哈笑道:“如果只有你一個,我確實沒有多大把握。不過有這個累贅在身,老子還真不信你們能夠逃之夭夭。”
一面說着,烏丸一面暗提氣勁。只是旋即,他面色便是一變,不復方纔從容鎮定。
利秀公主心細如髮,微不可查地前進一步,冷聲問道:“怎麼了?”
心存忌憚地打量一眼裴文德手中刀劍,烏丸狠狠吐出一口濁氣,低聲道:“那對刀劍另有玄機,你要小心,千萬不要被它們擦傷碰到,否則傷勢極難癒合。”
裴文德留在他胸腹處的一大二小三處傷口看似嚇人,但那是對於不懂武功的常人而言。
烏丸早已用內勁將周遭經脈穴道封住,避免持續流血。雖然不能動用全力但八九分總是有的,配合利秀公主,對付成是非以及手段暴露的裴文德仍是穩佔上風。
可是當他運轉內力時,方自發覺傷口周圍有着鋒銳氣勁盤踞,極爲堅韌凝練,極難驅逐出去,甚至還有紮根萌發之勢,順着傷口侵蝕自身血肉經脈竅穴。
而且他先前設計段天涯歸海一刀的計劃也必然要因之大受影響,說不定全盤計算都要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