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正將全部心思全部放在了東方不敗身上,哪裡會料到居然有這番變故,中了身後這記黑手,氣機牽引,掌中劍法登時散亂起來,身軀不由自主一晃,正正向着那枚繡針撞去。
不過好在他劍法着實不凡,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應對,屈膝沉腰,足下強行使個千斤墜定住身形,手腕一轉,收回劍勢,在空中轉出一道劍輪,護住當胸門戶。
他快,東方不敗比他還要快上幾分,幾乎看到令狐沖身形變化的剎那,東方不敗便即做出反應,素手輕揮,在空中掠過一抹微光,手中繡針化刺爲撥,避開令狐沖膻中要穴。
臨陣變招不可避免地導致氣機銜接間有所凝滯,只不過雙方變招只在毫釐剎那之間,常人根本無法察覺,更不用說加以利用。
只是這一切變化卻都在任我行計劃當中,正中其下懷,他既以吸星大法稱霸武林,對於氣機運轉間的微妙變化自然是敏銳異常,更不要說眼下這正是他親手造就,沉沉一笑,不見豪邁,只有冷酷,左掌鬆開,任那條鏈鉤自行墜下,右手吸星大法掌力已是再生變化,陡然間暴漲近倍,化吸力爲斥力,照着令狐沖後背狠狠印去。
“無恥老賊!”
直到這時裴文德方纔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立刻就明白了任我行作何打算,氣勁吞吐,劍身帶起鋒銳劍芒,曲曲一蕩,身隨劍走,同樣變了去向,不去理會東方不敗難得露出的破綻,對着任我行那飽蘊內力的右掌腕部斬落下去。
雖然一見面他便清楚任我行其人心腸硬如鐵石,陰鷙酷烈,對待恩義遠不如怨恨記得深遠,絕不可共富貴。但也沒有想到居然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畢竟是令狐沖將他從地牢中救出,使他重見天日,又是因爲他的緣故,纔會在退隱之前被動攪入這番風波當中。
卻不曾想,他一旦發覺令狐沖與東方不敗之間莫名的情愫之後,居然就直接悍然出手,想要用令狐沖的性命來影響東方不敗心智。
恩將仇報,天理何在。實在當殺。
當殺就該殺,心念於此,裴文德掌中劍氣更盛三分,劍氣森森,凍徹心骨。
今日哪怕放過了東方不敗,身死當場,他也要斷去這任老賊的一條臂膀。
“太晚了!”
右掌重新收回寬袍大袖當中,避開裴文德劍氣,任我行眯起眼睛,臉上神情快意至極,只是配合上露出的那一口森森利齒,就多了幾分擇人慾噬的猙獰可怖來。
一拉一推,接連受到這截然相反的兩股力道,令狐沖重心終於被徹底打亂,向着東方不敗撞去,劍法再也施展不開,只不過胡亂揮舞而已。
屈指將那繡針彈出,東方不敗皺皺眉頭,再一次強行逆轉氣機,手掌輕盈搭在令狐沖腕處,順勢一拖,就要將他從這戰圈中先行甩出。
只是食中二指方自扣上令狐沖手腕,一直表現得遊刃有餘,揮灑自如的東方不敗就忍不住悶哼一聲,嘴角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血絲,氣機跌宕起伏,不復先前平穩。
雖然她一身玄功已經修煉到爐火純青,隨心所欲的無上境界。但是剎那之間接連兩次變招,氣機逆行,還是給經脈肺腑造成了些許負擔,如果單是這樣,憑藉她雄渾精粹的內力倒也無關緊要,大可將其強行壓下。
只是方自和令狐沖肌膚接觸,她便察覺有異,任我行修煉吸星大法多年,在此上的領悟着實超凡,方纔出手,除去操控令狐沖直接影響東方不敗之外,更是將一股內力順勢臨時附着在令狐沖身上,因爲不走經脈氣海,令狐沖也未曾察覺。等到東方不敗與令狐沖接觸,氣機勾連,那道內力便藉着令狐沖這處通道洶涌奔入東方不敗體內。
東方不敗體內氣機流轉同樣處於一個關鍵節點,只需瞬息,東方不敗便能將其壓下,然而卻被這一股外來氣勁徹底打亂,登時就受了不輕內傷。
這還不算,內力衝撞之下,她需要壓制傷勢,自顧不暇,原本將令狐沖脫離戰圈的打算自然也隨之落空,令狐沖身形方方運至半空,就覺從寸關處傳來的那道純粹氣機突然消失,在空中微微一滯,虛不受力,復又跌落下去,只是手臂上甩,他手中長劍卻是不由得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弧,斜向上蕩去。
“撲哧!”
冷鋒過肉,一道血泉從傷口處流出,說不上快慢,將華貴的金白外衫同內裡紅衣染爲一色,眼見此景,任我行一身氣焰暴漲至無以復加,終於再無絲毫保留,雙手前彈,化爲爪形。
汩汩血流瞬間激噴而起,向着任我行掌間匯聚,而東方不敗的氣勢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降下去。
平心而論,任我行數十年寒暑不輟養出的一身雄厚功力着實在令狐沖同裴文德二人之上,然而卻表現得處處被東方不敗壓制,甚至似乎還不如二人,除去他心思深沉,故意保留了實力外,更是因爲東方不敗習練《葵花寶典》有成,一身內力純粹凝練,讓他最爲倚仗的吸星大法發揮不出絲毫效力。
既然現下東方不敗一着不慎,被任我行反制,裴文德也就不再插入其中,只等着和那勝者作最後一戰便是。
左右他這一次殺上黑木崖與東方不敗正面交手已經將心境重新修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