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丹書鐵券。”
學着成是非伸出手臂去觸摸那面形如覆瓦,金字鑲嵌填充其上的黧黑鐵券,尚未觸及,裴文德便自縮回手指,只是一字一句研讀其上端正楷文。
丹書鐵券並非這個世界的獨創,古已有之,裴文德出身的大唐天下更是盛行,雖然還未達到氾濫地步,但也已經成爲常制,即使是毫無功業的寵臣內侍亦有獲得者。
不過真正看到實物,裴文德還是第一次,而且還是在這種任務世界裡面,說來也是有趣。
在這大明王朝,丹書鐵券亦有等階之分,公二,侯三,伯二,總計七等。
雖然這面鐵券上的“奉天翊運”封號看似只比“奉天翊衛”高出一等,但那是朱無視所處時代不同,不可能用上“開國輔運”,“奉天靖難”的字眼。
朱無視雖然號稱“鐵膽神侯”,但那不過是江湖匪號,作爲皇帝親叔的他是當之無愧的親王,還遠在一等公之上,而且這面丹書鐵券立意本是爲其正名便於拱衛皇室而賜,與其他立有軍功而獲得的勳貴文臣大不一樣,自然形制措辭也大爲不同。
而裴文德已然確定的確是正品無誤,他方纔剛剛伸到鐵板附近,手指便傳來一種針扎火燒的刺痛感覺,偏偏又沒有任何痕跡留下,彷彿只是他心生幻覺,顯然這就是其中蘊含的龍氣作用了。
只是臨到此時,裴文德卻反而爲難起來。
他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將其中的龍氣導出轉移到袖裡藏着的那面黃標之中。
他也不敢肯定自己如果成功之後,這兩件御賜之物會不會安然無恙,在眼前灰飛煙滅。
另外,比起教他如何完成任務之外。輪迴空間反而給了他另外一個提示,說是他那士子黃標當中蘊含的氣運遠遠比不上這丹書鐵券和尚方寶劍裡面的龍氣濃郁渾厚,強行爲之,說不定反而會白白失去這件奇物。
不過裴文德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穫。
本來他自有些手段可以追尋這兩件物事,只不過畢竟沒有太大把握。
其實成是非塗抹磷粉的方法也算不上高明,多有紕漏,若非劇情設定如此,有着主角光環加持,他是決計不可能在佔地如此寬廣的護龍山莊中尋到兩物。
當然,更大可能還是朱無視等人故意放水,其餘幾項接踵而至的考驗纔是正戲。
天地玄黃這樣的大內密探和尋常諜子大不相同,覓跡尋蹤的技藝手段固然重要,但畢竟細枝末節,大可以徐徐培養,甚至不具備也無傷大雅,自可調動其他手下代勞。
最關鍵還是要看心性如何,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不拘是裴文德還是成是非,都與段天涯等人不同,他們三個都是被朱無視自幼收養,言傳身教。
朱無視對於裴文德二人卻是毫無所知,尤其成是非自幼浪跡街頭,憊懶貪財,無論怎麼看都不符合大內密探的標準。
在近距離見識了這兩件東西之後,裴文德身上的黃標就與其中的龍氣生出了感應,雖然微弱,但是對於靈覺非凡的裴文德而言,卻是有如指路明燈,只要這兩件物事還在護龍山莊之中就瞞不過他去。
“你們二人可要想清楚,考覈一經開始就無法中止,其間性命損傷,後果自負。”
人到中年,氣血不可避免地走向衰敗,讀書習武身居高位之人卻不一樣,自有一股精氣神作爲支撐,這一點在這位身着蟒服,外罩大紅披風的鐵膽神侯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雖然因爲心神操勞過多,不可避免地使得相貌比起那些保養得宜的同齡人要枯槁許多,皺紋深刻,但是那份不怒而威的氣態卻是裴文德生平僅見,無關武功,卻有着媲美東方不敗的凌人之勢。
手掌一揮,示意莊中下人將那兩隻金絲楠木匣重新合起,朱無視平淡吐出這句話後,側身指向一旁強自擺出一幅端莊姿態的雲羅郡主,拱手對着北方施上一禮,聲音冷硬道:“此次考覈以子時爲限,將由郡主代表聖上與本王共同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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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羅郡主絲毫不顧及避嫌之說,朱無視一離開,便與宮婢一道好不歡快地湊到了成是非身邊,嘰嘰喳喳起來。
裴文德也不着急,緩步踱至幾番接觸後好感度已經提升至“友善以上,尊敬未滿”地步的段天涯身邊,和歸海一刀兩人一一見禮後,就聽上官海棠啪一聲合起手中摺扇,指着二人笑聲問道。
“文德兄,你就不擔心郡主會故意給成是非放水?”
“鐵膽神侯爲人公正嚴明,朝野皆有耳聞,又怎會放任郡主做這等事?”
裴文德微微一笑,用手指指自己,雲淡風輕道:“幾位莫要忘了我與郡主也是打過交道的,她其實本性良善,深明大義,只不過被深宮舒束縛了性情,才顯得有些頑劣刁蠻,好容易遇到成兄弟這樣在市井中成長起來沒有禮法尊卑顧忌的人才會關照一二。若是她被排除在外,說不定拗起性子來還真可能搗些亂,如今她身爲考官,看似可以公然接觸試題,其實將其置於朗朗白日之下,反而不會動什麼心思。”
段天涯、上官海棠含笑點頭,裴文德所言正是朱無視做此安排的真正目的。
“怎麼,歸海兄不認可裴文德方纔所說……”
一物剋一物,上官海棠方一開口,歸海一刀便自緊緊閉上嘴巴,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