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最後一抹血紅的霞光漸漸隱沒在羣山背後,天色開始暗淡下來,王賁剛剛檢視完畢營地的防禦攻勢的進展。回到中軍大帳還未坐下,便聽門外親將王淵興奮難抑的聲音道:“將軍,彭越到!”
“彭越?”王賁微微一怔,隨即立刻想到了正在火速趕來支援的蒙恬大軍,不覺驚喜地向帳外衝去。
身形未動便見一個高達的身影字帳外而來,急忙舉目望去,只見彭越氣喘吁吁而來,身上沾滿了塵土,面上全是無法掩飾的興奮和疲憊。
王賁情不自禁地迎上去,大聲道:“彭越,可是蒙將軍的援軍到了?”
彭越看到是王賁,急忙抱拳一禮道:“將軍,蒙將軍已經帶領二十萬大軍沿小路直撲武安,這裡只有末將和……”
話音未落,王賁便吃驚地道:“蒙將軍已經直撲武安了?好!”
彭越沒有想到接到蒙恬沒有按約定前來救援的消息,王賁不但不急,反而還如此興奮,不覺奇怪地道:“將軍已經吸引了全部趙軍主力,軍中又奇缺箭矢,難道不怕被對方所敗?”
王賁並未理會彭越的疑問,而是眉頭深鎖地道:“目前武安城中不過六萬餘人守軍,除去被我們殲滅的李良那一萬五千名趙軍,餘下的理應不到五萬人,怎麼會冒失地棄城來攻?莫非其中另有陰謀?”
彭越這時只是受命而來,並沒有想的那麼多,聞言不覺大感一驚,訝然道:“蒙將軍二十萬大軍,小小武安不過數萬人,便算陳餘另有詭計,也不是我大秦鐵騎的對手!”
王賁這時已經來不及想太多。一個重重的陰影壓在心頭,眼下的六萬趙軍莫非是憑空變出來的?想到這些,一個驚人的念頭猛地閃入腦中:莫非這些趙軍並非是真正的趙軍?
心念急轉之間,不覺失聲道:“武安城中眼下究竟還有多少趙軍?”
彭越詫異地望着王賁,微微抱拳道:“蒙將軍探報得知,此時武安城中不到六萬餘人,已經全部向將軍圍來,武安應是空城!”
王賁聞言更加驚疑不定,急忙問道:“蒙將軍難道不知此事大爲詭異嗎?”
彭越聞言點頭道:“蒙將軍懷疑前來包圍將軍這股趙軍只怕並不是真正的趙軍,而是另的軍隊改扮而成的!”
王賁猛地一驚。立即想到了屢次暗中協助劉邦的匈奴軍隊,不禁微微一凜。向彭越道:“這次帶了多少援軍?”
彭越似乎早已等着王賁這樣的詢問,不覺點頭道:“將軍,彭越受蒙恬之命,親自率領三萬精騎,和兩百飛行軍趕來支援!”
王賁被彭越的話驚得微微一怔,這才駭然失聲道:“飛行軍竟然……那皇上……”
彭越鄭重地躬身道:“這次皇上應蒙將軍的求援。特意撥給蒙將軍兩百飛行軍,蒙將軍擔心這次包圍將軍的乃是匈奴人,所以特意將這兩百飛行軍全部撥給將軍!”
王賁聞言當真是又驚又喜,有了這兩百飛行軍的幫助,區區匈奴精騎實在不算什麼!
想到這裡,不覺驚訝地向彭越道:本書轉載ㄧбk文學網wαр.1⑥κ.сΝ“飛行軍領兵之人是誰?”
彭越急忙躬身道:“是都尉寬和,此人爲嬴氏宗族,剛剛被陛下封爲都尉,奉命趕來救急,此刻前往山頂。尋找最佳地起飛地點。末將這便喚他前來。”
說畢,向王賁微微抱拳一禮,轉身離開。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了,天色已經漸漸黯淡了下來。王賁簡單地在帳內吃了一點東西。
因爲久久沒有等到彭越所說的寬和,正要命人去查看情況。
只聽帳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地馬蹄聲,正要喝問,彭越在帳外大聲道:“將軍,寬和求見!”
王賁忙整理了一下思緒,沉聲道:“進來吧!”
話音剛落。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帳外掀簾而入。舉目望去,只見一名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將領大步來到帳中。看到王賁時,雙目微微一亮,隨即朗聲抱拳道:“都尉寬和見過將軍!”
王賁看了一眼寬和,點頭道:“飛行軍無法在夜間作戰,你準備如何迎戰呢?”
寬和望了一眼王賁,肅容道:“末將趕到此地時便觀察了一下四處的地形,已經派出三名戰士,前往四處搜尋敵蹤。剛剛前來見將軍時,接到三名返回的士兵的報告,在我們東面不到三十里,便有一隊三萬人左右的趙軍,他們此刻正在埋鍋造飯,看樣子夜裡一定……”
王賁這時忽然疑心大起,急忙道:“那三名士兵只看到了三萬趙軍?”
寬和忙點頭道:“不錯,末將行前曾特意囑咐他們注意搜尋兩翼的敵軍,但是卻依舊只發現了一至三萬人左右的趙軍。”
王賁聞言,心中大感不安,照李良的那名親兵所言,似乎的確不假,因爲那親兵原本就是秦人,甘心情願留在自己軍中,若是說謊,顯然沒什麼好處。飛行軍似乎也沒有說謊。這樣的情況只能說明,如果不是趙軍將領故意在下級軍官面前撒了謊,便是臨時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們倉促之間把從側翼向王賁包抄的兩枝趙軍撤回了一支。這樣的情況似乎只有蒙恬的大軍才能對趙軍造成這樣的牽制。
想到這裡不覺冷冷地長笑一聲道:“好!三萬趙軍,必然以爲我王賁已經糧草、箭枝均已斷絕,才如此猖狂,今夜,便讓他們嚐嚐我王賁的厲害!哈哈……哈哈哈哈……”
四更時分,由於前一晚下了一場難得的春雨,山中的夜風越加寒冷起來,全無一點初春的暖意。一支三萬人左右的趙軍,趁着夜色的掩護,向死寂的高地上衝去。由於他們已經知道前一晚李良的一萬趙軍已經被全部殲滅,而且一些逃出來的趙軍也將秦軍開始使用木箭的消息告訴了這支趙軍的主帥張黶。
張黶這是大約三十歲上下,是這時趙軍中與李良等七名的主要將領,這次從側翼襲擊王賁的目的便是將王賁牽制在這裡,使他與蒙恬不能合兵一處,以此減輕武安方面的作戰壓力,同時也可以在心理上對蒙恬軍造成有力的影響。
由於不是殊死決戰,張黶更是不肯輕易冒進,只是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山上摸去。前進了大約不到五百米,高地上依舊一片死寂,這讓張黶越發地膽戰心驚起來。
迎着冰冷的夜風,張黶一緊手中的繮繩,正在緩緩前進的馬兒立刻停下了腳步,打了一個低低的響鼻,用力擺了擺腦袋。
看到張黶停下腳步,更在他身後的一名副將立刻小心地衝上前,低聲道:“將軍莫非發現了什麼?”
張黶雖然不是王賁那種威名赫赫的將領,但是幾年征戰下來,深知戰場險惡,每一步都是無限殺機,如今面對王賁這種著名將領,又剛剛得知了李良被全殲的過程,行動起來更加小心翼翼,深恐中了秦軍的埋伏。
這時聽到副將的詢問,勉強深吸了一口山間冰冷的空氣,冷冷地命令道:“將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吧。眼下風勢乍起,我們得抓緊時間!”
副將急忙抱拳道:“末將明白,將軍放心!”說畢,轉身策馬急馳而去。
王賁騎在一匹通體漆黑的戰馬身上,周圍一片漆黑,他身後,數百名身穿黑色戰袍的王賁親兵,悄無聲息地冷冷凝視着同樣漆黑的山下。死寂的夜色中不時可以聽到一兩聲夜梟的悲鳴,夜色中的摩天嶺平靜而安祥,只有寒冷的夜風拂過樹梢時纔會發出一陣如雷的轟鳴,將那隱隱的殺氣瀰漫在沉沉的暗夜中。
這時,王賁的親將王淵有些焦急地緊了緊手中的繮繩,向蒙恬焦急地道:“將軍,已經四更了,對方遲遲不肯發動進攻,莫非是另有所圖?”
王賁冷冷地盯着漆黑的山下,神色凝重地搖頭道:“沒什麼,我們以不變應萬變,總之不要自亂陣腳便是!”
王淵聞言小心地看了一眼王賁,這才抱拳道:“王淵願往查看!”
說畢,一勒繮繩,便要向黑暗中衝去,卻不料王賁冷冷地低喝道:“王淵,你給我好好呆着,敵人正在悄悄潛來,你給我帶好軍隊,聽候命令!”
王淵大感不解,雖然疑惑,也不敢違抗命令,只好略一抱拳,正要轉身離開,只覺山下忽然涌出一陣嗆人的濃煙,藉着這時陣陣的東風向高地上席捲而來。不少秦軍士兵素不及防之下被嗆得狂咳不止。就在同時,一支三萬人左右的趙軍藉着濃煙的掩護向高地猛攻而來。
秦軍士兵被這忽然發生的情況反應不及,只是短短瞬間,不少士兵便在濃煙的薰嗆下,被衝上來的趙軍砍翻在地,整個高地登時一片混亂。
這種極爲罕見的殺敵方式,令久經戰陣的王賁微微吃了一驚。這時,趙軍已經衝入秦軍的防守方陣中,一些趙軍甚至已經衝到了距離王賁不到十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