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阿房宮已經半個月過去了,張啓一邊擔心皇后在咸陽的情況,一邊暗暗爲尋找一批合適的小內監犯愁,趙高乃是內侍,這宮裡的太監幾乎大半都和趙高有關,自己想找幾個放心的,實在是困難重重。每天除了看看歌姬表演的歌舞之外,只有找來麗姬和柔兒說些無聊的閒話,事情憋在心裡,只覺萬分難受。
這天,天氣晴朗,前一天剛剛下過一場小雨,使得一座座高大威嚴的宮殿顯得越發地精神抖擻起來,剛剛披上一層新綠的樹枝上還掛着一串晶瑩的水珠,在早晨的陽光下閃閃爍爍的。
張啓懶洋洋地走出大殿,殿外的廣場上一隊衣甲鮮明禁衛,整齊地列在殿前。張啓深吸了一口異常清新的空氣。看到禁衛統領成泰正大步走來,不覺微微皺了皺眉頭,自己要人家天天來給自己表演和訓練內監。可是半個月過去了,一個小內監的影子都看不到,這實在讓張啓頭疼不已。
成泰大步來到張啓面前,單膝跪地,抱拳道:“成泰見過陛下。”
張啓淡淡地望了一眼成泰苦笑道:“朕現在實在是無聊。本來是想請將軍幫朕訓練幾個合適的小內監,可是朕一直都不知改如何讓挑選,倒叫將軍見笑了。”
成泰聞言,深深地望着張啓,微微點頭道:“陛下原來是擔心這個,這到不難。宮中有不少做雜役的閹奴,他們身體粗壯道正適合練習劍舞,只要陛下招來即可。”
脹氣聞言不由大喜過望,急忙向身邊隨侍的一名內侍道:“快走,帶朕找幾名粗使閹奴來,朕要立刻看劍舞!”
那內監聞言微微一怔,這才小心地道:“陛下,此事趙公公已經在精心挑選了,不妨再等等不遲。”
張啓聞言臉色一變,向旁邊的成泰厲聲道:“成將軍,將這個目無君王的奴才拉下去!”
那內監因前些日子趙高再三叮囑,只要皇帝有什麼異動一定要儘早報告,現在看張啓立刻要去挑選雜役內監,不由有些着急,一時忘情,竟出言阻攔,這時聽到張啓要把他拖下去,以爲是要亂棍打死,嚇得連呼饒命。
旁邊另一名隨侍的小內監見狀,不敢怠慢,急忙面無人色地領着張啓便向大殿旁邊的一扇小門走去。成泰見狀,不由趕上前去,低聲道:“陛下千金之軀,那種地方還是由微臣去的好。”
張啓聞言,這纔想起自己的身後這一百多人,走到哪裡都是雞飛狗跳,這事不能太顯眼,也只能有成泰去辦。
想到這裡,不由微微冷靜下來,向成泰點頭道:“既然如此,一切就有將軍去辦,朕在這裡等你的消息。”
成泰聞言微微抱拳一禮,這才大步而去。張啓望着他魁梧的背影,想到趙高那無時不在的魔掌,不由深吸了一口氣正要轉身回殿內去。忽然想到已經有半月沒有見到丞相李斯了,不知道他現在究竟怎麼樣。想到這裡,不由向旁邊的隨身太監淡淡地道:“丞相怎麼許久不見啊,莫非病情嚴重了?”
那內監小心地看了一眼張啓,這才懦懦地道:“外臣沒有旨意是不能進宮見駕的,所以,陛下不召見丞相,丞相是不能來見陛下的。”
張啓聞言忍不住冷笑一聲道:“你去傳旨,說朕念丞相勤於政務,以致身體抱恙,將朕的幾枝千年人蔘賜他滋補身體。”
那內侍本來正在擔心張啓要立刻召見李斯,正要想辦法給趙高報訊,這時聽到張啓只是賞賜一些東西給李斯,終於鬆了一口氣,忙不迭地點頭道:“是,是,陛下放心,奴婢這就給丞相把東西送過去。”說畢,一路小跑地匆匆而去。
張啓擡手摸了摸穿在身上的便袍,想到皇后那明亮的雙眸,快要滴出水來的粉腮,心中忍不住微微一蕩。思忖之間,只覺身後一陣香風飄來回頭望去時才發覺,趙嫣穿着一件白底蘭花深衣立在明媚的陽光中,正向自己含笑望來。
這些日子,自己由於擔心皇后和挑選放心的內侍這兩樁事情攪得焦頭爛額,倒沒有刻意去糾纏趙嫣,這反讓趙嫣對張啓生出三分敬意,看到他每天愁眉不展的樣子,竟主動前來探望,這讓張啓也暗暗驚訝不已。
看到趙嫣巧笑盈盈,極其燦爛的樣子,張啓不由心中一動,差點控制不住自己,幸好自己前世乃是久經訓練的特警,好不容易纔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定了定神,微微笑道:“嫣兒,怎的這麼早便來了,是不是想見朕了?”
趙嫣俏臉微微一紅,攝人魂魄的媚眼輕輕瞥了一眼張啓,眼波流轉,媚態橫生地微微嘆道:“陛下,外面風大,成將軍等下便回,皇上還是在殿中等候吧。”
望着她那分外誘人的模樣,張啓暗暗嚥了一口唾沫,苦笑一聲,回到寢殿耐心等待成泰,同時也在等着李斯的到來。按照自己的計劃,皇帝下賜東西給大臣,大臣無論怎樣都要謝恩的,眼下自己不能公開宣召李斯見駕,按照李斯的經驗,他不會不借這個謝恩的機會來見自己的。
想到這裡,不由暗暗冷笑:我倒要看看李斯究竟會對自己說些什麼呢?按照成泰的眼光,他親自挑選的人應該不錯的,況且他一向深知眼下朝中各派的實力,自己總算可以把這第一步邁出去了。
思忖之間,只聽趙嫣忽然低呼道:“陛下,成將軍回來了!”
張啓聞言微微一驚,他沒有想到,成泰居然這麼快就回來了。難道是事情發生了什麼意外?張啓驚疑不定地擡眼向成泰離開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成泰帶着一羣六七十個十七八歲,衣不蔽體的少年大步而來,看到自己站在寢殿的月臺上,便順勢跪在臺階下高聲道:“成泰帶七十六名粗使內監,見過陛下!”
張啓聞言仔細地打量這眼前的這些少年,只見他們一個個雖然臉色蠟黃,體格卻十分粗壯,果然比自己身邊的這些內監看起來結實許多,不由滿意地點頭道:“你們聽着,以後跟着成將軍,好好練習劍舞,若是將來給朕表演的好,朕重重有賞,只要你們肯聽朕的話,朕不但會赦免你們的奴籍,而且還會賞賜更多的東西給你們。”
那些跪在臺階下的粗使奴隸,原是最低下的賤奴,一向只做粗使,若是一旦被聖旨所召,大多是將給皇帝作爲殉葬的奴隸去九泉之繼續受人奴役,這時被成泰帶入宮中,一個個自忖必死,又不敢流露悲傷之色,正自絕望之際,忽然聽到不但不殺他們,而且還有重賞,一時都大喜過望地失聲痛哭起來,趴在地上連連叩頭。
張啓見狀嘆息一聲,心中暗暗佩服成泰,這些人被自己從最低賤的奴隸中挑選出來,必然會把自己當恩人一樣看,將來也就不怕趙高在這些人中做手腳了。
思忖之間,只見一名身形高瘦的少年,膝行數步,越衆而出,向張啓連連叩頭道:“陛下,奴婢願爲陛下肝腦塗地,陛下!”
張啓看他說話不似普通奴隸奴役粗鄙,不由十分意外,正要詢問,只聽成泰在自己耳邊道:“陛下,這些人儘可放心,他們絕對忠於陛下。”
張啓點了點頭,正要轉身,只聽那跪在地上的少年忽然四下打量了一眼,看到殿中的內侍都在遠處,這才梗着脖子,大聲道:“奴婢只求陛下除掉趙高這個奸賊,奴婢甘願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