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天氣陰沉沉的,厚厚的彤雲將天空遮的嚴嚴實實,陽光被擋的,看不到意思光線,使得還是白天的咸陽古城籠罩在重重的陰霾中。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天空落下,飄飄灑灑,給廣袤的大地披上了一層潔白的素裝。
望着殿外茫茫大雪,張啓揉了揉已經坐的僵硬的雙腿。在最後一份奏章上寫下最後一筆,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筆,將奏章遞給在身邊服侍的韓煥收好,這才點頭道:“等下丞相來見,你命他在暖閣見駕,朕先休息一下。哎!”
說畢,這才起身,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大步來到殿門前,向茫茫大雪望去,只見潔白的雪花輕輕地舞動着,從深邃的蒼穹翩然飄落,無聲地落滿了大地的每一個角落,沒有一絲風,雪花在漸漸黯淡下來的光線中,輕輕地舞動着,彷彿一位翩然飄落塵寰的仙子,在蒼茫的天地之間翩翩舞動着妙曼的身姿。
仰望着嗎從天而降的飛雪,張啓心念一動,忍不住大聲吟誦道:“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唯餘茫茫,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正自忘情之際,只聽一陣清脆的掌聲驀地傳來,張啓微微一震,那到口的“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幾句硬是生生地嚥了回去。
回頭望去時,發覺丞相馮去疾在一名內侍的大張的油傘下,正大步向自己走來,一邊走一邊撫掌嘆道:“陛下,好一個‘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啊,老臣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精彩的詩句,陛下實在是深藏不露,如此才華,老臣竟從未耳聞。”
張啓這時早已恢復了鎮定,聞言淡淡一笑,點頭道:“這些小才,不過自娛罷了,並沒有什麼,倒是丞相這樣的治國之才,纔是造福天下之大才,兩者之間大大不同啊。”
馮去疾剛剛趕到召徳殿,遠遠便看到張啓一人在大殿門前仰望蒼穹的張啓,正要躬身行禮,卻被張啓那氣勢凌厲的詩句打動,情不自禁地喝起彩來。聽到張啓那從容淡泊的解釋,心中萬分欽服。
不由一時有些忘形地點頭嘆道:“大秦能有陛下這樣的君主實在是上天的垂憐!我馮去疾能在有生之年服侍兩代明主,實在是畢生的大幸啊!”
張啓淡淡一笑,拉着馮去疾的手,一邊向殿內走去,一邊點頭笑道:“丞相如此誇獎,難道就不怕朕得意忘形真的做了昏君?”
馮去疾望着張啓那明朗的笑容,苦笑着搖頭道:“陛下越是如此說,便可見陛下之英明和隨時自省的優點,令人欽服感嘆啊!”
說到這裡,才猛然發覺自己的手竟被皇帝那溫熱的手握着,心中一驚,這纔想起,自己見到皇帝竟還沒有行禮,不由渾身一顫,急忙收回右手,退後半步重重地跪在地上,惶恐不安地道:“老臣一時糊塗,竟險些望了君臣大禮,險些鑄下大錯!”
張啓聞言,苦笑一聲,硬是把它從地上拉起來,這才點頭道:“丞相年事已高,朕早已賜你無須在君前行禮,丞相無須如此自責,快快坐下吧。”
說畢,轉身在自己坐榻上坐下,這才向侍立在身邊的韓煥吩咐道:“去取些熱茶來,丞相年高,外面風雪正寒,暖暖身子罷。”
馮去疾心中一暖,渾身顫抖着,向張啓道:“陛下的心意,真叫老臣畢生難忘啊!”
張啓聞言暗暗一笑,收攏人心的高明之處,自己只怕比任何這時代的君王更加嫺熟,因爲自己看待這些大臣的角度和眼光絕對不同於這時代的任何君主。
想到這裡,不覺點頭道:“丞相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竟這樣冒着大雪前來?”
馮去疾,聞言小心地從懷中取出一份奏章,鄭重地雙手遞給張啓道:“陛下,這是上次陛下見過的三百名庶民的任用名單,是否妥當,還請陛下過目。”
張啓仔細看了一下名單上人名和後面註明的職務,發現多是一些下級的地方官員。不由點頭道:“這些官員最好不要在當地任職,或者升遷一級之後,纔可回本鄉任職,這樣可以杜絕一些,欺壓鄉民爲自己謀利的現象,當然,自己並不能完全杜絕這種事情,但是,眼下只能這麼辦了。”
馮去疾聞言,深吸了一口氣道:“陛下的辦法果然一針見血,如此甚好,老臣一定遵旨辦理。”
說到這裡,微微皺眉道:“蒙將軍的戰報還沒有到,想必是嚴寒天氣,路途難行,這才遲遲不到,老臣已經派人前往打探消息,大概不久便可傳來。章邯剿滅賊寇的功勞,老臣覺得封賞之事還是陛下定奪的好。”
張啓想了想,點頭道:“那就暫時封爲將軍吧,待再有軍功,便另行封賞好了。”
說畢,擡眼向馮去疾漫不經心地道:“前日那個蕭何,究竟怎麼樣?”
馮去疾,急忙躬身道:“蕭何此人頗有才華,雖然只是小小縣吏,老臣卻對他時有耳聞,所以這才竭力推薦,此人協理朝政以後,短短几日便將各地稅賦整理一清,還將始皇遺下的各地山川圖形整理造冊,極是一員能臣。”
張啓聞言,點了點頭道:“既然丞相如此欣賞其才幹,朕明日便見見他,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馮去疾聞言微微有些驚訝:“態度?皇上此言從何而來?蕭何此人的確有才,若是皇上能舉賢任用,日後必然又是我大秦的一員良相,老臣也好放心地去見先帝於九泉。”
張啓聞言,心中深知蕭何同劉邦的深厚交情,有些擔心,究竟能不能將這千古明臣留在身邊。不由微微黯然地起身望了一眼殿外漫天飛舞的皚皚白雪,這才向馮去疾低聲嘆道:“一切盡力吧,蕭何之才朕心中明白,只是……唉!”
馮去疾有些不大明白張啓這番話的意思,微微一怔,猶豫地點了點頭道:“既是如此,老臣便告退了,陛下亦要多多保重龍體,及時增添衣物。”
張啓聞言點了點頭,勉強笑道:“朕還年輕,只要留心便不虞有事,倒是丞相需要多多保重。”
馮去疾,聞言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重重地跪在地上鄭重地行了大禮,這才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望着馮去疾那微微佝僂的背影,張啓暗暗地嘆了一口氣,想到蕭何若是不能真心爲自己所用,唯一的辦法便是,趁他在咸陽任職的機會,先下手爲強,免得日後成爲心腹大患!該下手的,自己絕不會手軟,尤其是這種難得一見的人才,只能這麼辦了!
想到這些,心情分外地鬱悶,蒙恬入蜀已經將將近半年,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回來了,楚地的項羽在攻下幾座昔日楚國的大城之後,已經推舉了一名楚王的後裔,爲楚懷王。顯然鐵了心要與自己一爭天下,劉邦自己還沒有什麼消息,大概是實力不夠,還未成氣候吧。好在秦軍大部已經退回關內。南征的秦軍也已經全部北調,大秦的百萬大軍沒有受到絲毫損失,也算是自己將來一點不錯的基礎,有了蒙恬這樣的戰國名將,放眼天下只怕也難尋對手,北方的匈奴,在平定了眼下的內亂之後,便是自己的首要強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