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荒漠上,流動的沙海被狂風推動着,吹出了一層層的波浪似的沙浪。一眼望不到邊際。刺眼的陽光中,一直龐大的軍隊,黑壓壓地緩緩進入了這片渺無人跡的沙海。黑色的軍裝,同高高飄揚的黑色戰旗,在黃色的沙漠中顯得分外顯眼。
大軍顯然對這樣的天氣絲毫不在意,依舊匆匆地向西而行,無數的戰馬身後竟是一隻龐大的羊羣,這樣的荒漠中羊羣似乎已經有些筋疲力盡,卻在身後另一隊龐大的戰馬的驅趕下勉強地前進着。
一面最大的黑色戰旗上,黑底白字十分醒目地繡着一個大大的“秦”字。戰旗下,數名將領打扮的大漢騎着黑色的戰馬,簇擁着一名身穿黑色錦袍,頭戴白玉束髮冠,披着一件華麗的黑色貂裘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一陣疾馳之後,衆人胯下的戰馬都不約而同地噴着響鼻,渾身大汗淋漓。那年輕人這才猛地一勒手中的繮繩,戰馬長嘶一聲,漸漸停了下來,周圍一衆將領急忙同時停下了腳步,圍攏在張啓身邊。
作爲這次御駕親征的大將軍,蒙恬自然是隨駕而行。這時的蒙恬已經年近五旬,對於這個時代的人們來說,已經是可以安享晚年,含飴弄孫的年齡了。只是他身體強健,這時還依舊看不出多少老態。
看到張啓忽然停了下來,蒙恬急忙策馬趕了上去。這次五十萬大軍,六月從咸陽出發,經過半年多的縱馬疾馳,徹底擊退了大月氏,使得大敗於匈奴的月氏徹底臣服於大秦,將大秦的版圖再次向西擴張了數千裡。
五十萬秦軍終於在秦二世九年的初春。趕到了中亞的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之間的美索不達米亞平原。這裡蘊育了著名地兩河文明,是四大文明古國之一的巴比倫的誕生地。更是雄極一時的波斯帝國的所在地,當東方的戰國七雄拉開爭霸帷幕的時候,強大的波斯帝國已經被新興的馬其頓帝國徹底消滅。馬其頓帝國滅掉波斯時,正是秦國秦孝公任用商鞍,開始變法的時候。當秦國一步步在戰國諸雄中稱霸的時候,馬其頓帝國卻走向了衰亡,這時的馬其頓王國早已不是當年地那個強大帝國,淪爲羅馬帝國的一個小小王國,正在爲了擺脫羅馬的統治而苦苦掙扎。
穿過這處沙漠的邊緣。便是水草豐美的兩河流域,張啓準備在這裡修整一個月。便整裝出發,向西方的羅馬和馬其頓進發。
大軍經過半年地長途跋涉,不但士氣高漲,糧草和補給由於學習了遊牧民族的一些特點而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出發時攜帶的三萬只牛羊,這時除去一路的消耗之外。竟然還增加了一萬餘隻。令張啓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蒙恬緊鎖的眉頭也大爲舒展,解決了給養問題,強大的秦軍便可傲視天下,再也沒有什麼能抵擋他們的腳步。
沿着張啓的目光,蒙恬舉目遠眺,終於看到了一片令人精神大振的綠洲,由於還是初春時節,綠洲地顏色還是有些枯黃,只是微微地夾雜着一絲不易覺察的綠色。但是這亦讓每一個看到它的人難以控制自己的激動的情緒。
看到了綠洲。
蒙恬驚喜地向張啓抱拳道:“陛下,這綠洲出現地實在太及時了,正是大軍需要補充水源的時候,這……”
張啓點了點頭,卻隱隱地感到了一絲沒來由的不安。舉目望去。空曠的荒漠上,除去黑壓壓的秦軍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人跡,只是張啓的這種不安卻越來越強烈起來。
看到張啓臉色不好,蒙恬小心地四下打量着周圍地環境,訝然道:“陛下可是發現了什麼?”
張啓勉強控制住自己的心緒,點頭道:“朕忽然感到很不安。似乎這附近隱藏着什麼危險。”
蒙恬聞言臉色一邊。急忙向身邊的一名親衛吩咐了幾句,那親衛立刻翻身上馬前去傳令。蒙恬這才向張啓拱手道:“陛下乃非常人。既,然有所察覺,必然無因。微臣已經命人前往那處綠洲,想必一定會有所發現。”
張啓點了點頭,無奈地搖頭道:“小心點不錯,只是……”
說到這裡,只見茂密地荒草叢中忽然緩緩地走出一名孤身一人的騎士來,那人整個面部都用白色的長巾包裹了起來,除了那似乎可以懾人心魄的雙目外,幾乎看不到任何裸露在外面的肌膚,由於是騎在馬上,除去只能看出他身形十分瘦小外,身材的高矮一時無法判斷。
看着眼前的騎士,剛剛的那種難言的不安,似乎消失了不少,倒令張啓十分的意外。不用張啓吩咐,彭越獨自策馬而出,大刺刺地來到那騎士面前,向跟在他身邊的當地嚮導吩咐道:“問問這人是幹什麼的!”
那嚮導答應一聲,正要向那騎士開口,卻不妨一聲冷笑傳來,一個身影閃電般直向被衆人簇擁着的張啓撲來。由於大家都完全沒有料到在這種情況下竟會有人行刺。一時反應不及,竟被那人練過兩人,手中一柄長劍寒光一閃,竟直抵張啓前胸。蒙恬大吃一驚,暴喝一聲,拔劍閃身,腳下用力一蹬,長劍直向對方肋下刺去。
那刺客這時若是不肯後退,勢必要與張啓同時殞命,蒙恬在這種意外情況下,想要擋住那刺客的長劍已經無法辦到,只能使出如此絕命的打法迫其回身自救。
就在衆人駭然欲絕的時候,只見張啓平靜地盯着那直向自己撲來的刺客,微微笑道:“數年不見,今日能夠再見,當真是萬分欣慰。想不到竟在這裡能夠見到你,虞姬,你還好吧?”
此言一出,四衆皆驚,那刺客更是渾身一顫,已經距離張啓前胸不足半寸的長劍,竟生生地停了下來。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蒙恬這時亦是大吃一驚,一面全力收回已經刺出的長劍,一面大喝道:“虞姑娘,真的是你嗎?”
聽到蒙恬的大喝,那刺客更是身形微閃,腳下一晃,總算收回了手中的長劍,讓蒙恬等人終於放下了懸着的心。
張啓死死地盯着對方手中地長劍,黯然道:“虞姬,故人相見。爲何竟如此不肯相認?”
他話音未落,那刺客似乎無法控制地一把掀開了裹在頭上的長巾。露出了一張令張啓牽掛數年的絕美玉容,赫然正是一別六年的虞姬!
六年不見,當年的美人少了一分悽楚,卻多了三分成熟的美豔,更令張啓有些無法控制的目眩神迷之感。旁邊的蒙恬看到對方竟果然便是當年項羽的愛姬,同時亦深知張啓與她的那段藏在心底地感情。不覺苦笑一聲抱拳道:“虞姑娘,想不到一別數年,陛下日日牽掛,今日總算一償夙願了!”
虞姬聞言美目一閃,深深地望着張啓,這才收回長劍,喟然嘆道:“虞姬只想一試陛下是否還認得此劍,並非行刺,叫大家虛驚一場,實在是虞姬之過!”
張啓沒有想到虞姬孑然一身。竟飄零到這萬里之外的異國他鄉,心中大感痛惜,面上卻勉強笑道:“萬里之外能夠遇到故人,實在是上天地賜予的緣份,我們今日定要好好慶祝一番纔對!”
虞姬嬌軀微微一顫。似乎想到了什麼,急忙望着張啓,訝然道:“虞姬在這裡已經兩年,四處爲這裡的貴族做武士,保護他們不被敵人刺殺。前年聽說有一支大秦的商旅經過,這才滯留了兩年。希望有機會見到他們。得些咸陽故友的消息。想不到竟能夠再與陛下相見……”
說到這裡,早已秀眸微紅,微微哽咽起來。
看到張啓已經沒有危險,加上得知刺客竟是皇帝的紅粉知己,四周地衆將都知機地四散了開去,張啓的身邊除了虞姬只餘下在遠處警戒的禁衛。
數年的擔心和思念,令張啓着實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一時激動地將那動人的香肩攔在懷中,喟然低嘆道:“虞姬,你一人四海飄零,實在令人擔心,這次朕絕對不能再讓你離開了,無論如何,這次你一定要隨朕返回咸陽。”
被張啓那有力的臂膀攬在懷中,聞着張啓那熟悉的男性的體味,虞姬渾身一軟,輕輕靠在張啓胸前這才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乏力,這種很久未有過地安全感讓她苦心堅持下來的堅強外殼登時化爲烏有,只想永遠地倚在這溫暖的懷抱中,享受這久違的放鬆。
攬着懷中那動人的嬌軀,看她依舊沉默無語,張啓輕輕附在那白玉也似地小耳上,低低地道:“虞姬,朕總算在有生之年找到了你,若是你不願進宮,便隨朕返回大秦,朕派人在你的家鄉建一座景色最美的華苑,你若是倦了,就進宮看看朕和嫣兒,她也一直牽掛着你,這樣可好?”
看着眼前透着一股王者霸氣的張啓,虞姬想不到他竟依舊和六年前一般地尊重自己的選擇,不肯動用那至尊的權勢向自己施加壓力,令虞姬感到渾身被一陣濃濃地溫暖包圍。那堅持了數年地心終於被一點點地融化,直將那最柔軟的一處暴露在張啓面前。
在張啓那溫柔地目光中,虞姬終於無法自制地點了點頭,低低地道:“不知陛下爲何不遠萬里來到這裡?”
張啓聞言,看着虞姬那動人的秀眸,點頭苦笑道:“朕想建立一條連通萬里的商貿之旅,將萬里之外的人們聯繫起來,互相貿易,加強交流,讓我大秦的庶民富足起來。只是卻沒想到竟遇到了馬其頓與羅馬的交戰,被其扣押了全部貿易所得,爲了這條商貿之旅的儘快發展,和大秦的利益,朕決定給馬其頓和羅馬以顏色,使他們臣服在我大秦的戰旗之下,保障我大秦商旅的安全。”
說到這裡,在那動人的香脣上輕輕一吻,溫柔地補充道:“當然,私下裡,朕是爲了尋找虞兒,不然朕也不會拋下朝政,不遠萬里前來這裡了。”
虞姬聞言,嬌軀更是一震,感動地望着張啓,低嘆道:“陛下的深情,虞姬無以爲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