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可愛啊!”我低下身子看着籠子裡的兩隻兔子,它們已經換了毛,褪去了冬天的白毛;
。兩隻兔子都比較肥,一隻黃色夾雜着白毛,一隻灰色,在籠子裡動來動去的,不停地打量四周。沒有想到今天傍晚紮營的時候,居然看見這兩個可愛的小東西。
“這是大阿哥派人送來的,說是給我們解悶的。”卿雲公主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大阿哥?
我的心不覺往下一沉。昨晚他和八八什麼都沒有說,我分明從他眼中看到痛苦和幾許無奈。他的那個神眼讓我一夜無眠!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閉上眼都是他震驚、痛苦和無奈的樣子。
這個男子就是蘭菱的情人,即使他已經有一個嫡福晉、兩個側福晉、兩個妾室;即使他身份高貴,是康熙驕傲的長子;即使他的父親知道他有所愛,卻仍然將他愛的女孩指給他的弟弟;即使他想爭取,卻受到宮裡的規矩的束縛。這樣一個驕傲的男子,這樣一個高貴的男子,卻不能與自己所愛的女孩在一起。
他這樣幽怨的眼神,我卻不能迴應他,只因爲我不是烏喇那拉蘭菱。
烏喇那拉蘭菱,你究竟是怎麼的一個女孩子啊?你文采出衆,你規規矩矩,你在家受欺負,你常與三阿哥討論文學,這樣的你究竟是怎麼走進大阿哥的心中?你愛大阿哥嗎?還是真的是費揚古的示意,你才和大阿哥走近的?
“你以前最喜歡兔子了。”卿雲公主的聲音滿是揶揄。那麼這兔子其實是送給我的了?
“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我慢慢站起來。這可是真的原生野味啊!在二十一世紀很難吃得到的。
一擡頭見到卿雲公主驚愕的神情,我不禁開口道:“怎麼了?”
“你剛纔說吃?”她指着地上的籠子,很不可思議地說。
“恩。”我順着她的手指望去,兩隻兔子還在挪動着。
“哈哈。”卿雲公主仰面長笑。
又怎麼了?我第一次見到她放肆地笑着,不是說皇家的公主要笑不露齒嗎?
笑過後,她居然哭了,是嚎啕大哭。她居然旁若無人地哭起來,像是要把無盡的苦楚、無盡的憤怒哭出來,把臉上的妝都哭花了。
倒是把我嚇得目瞪口呆。這又是唱哪出啊?
“怎麼了?”太子好像是從天而降似的,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等我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站在我面前了。
我怔怔地望着他,他好奇地望着我,以及已經停止嚎哭,正在抽搐的卿雲公主。
“我沒事,太子不必擔心。”卿雲公主冷冷的口氣讓太子的眉頭皺了一下。
“太子吉祥。”我這才反應過來,忙行禮。
“沒事的話,姐姐早點休息吧。”太子的口氣也冷了下來了,隨即望向我:“蘭菱你陪我走會吧。”說完,一甩手就走了。我望望他的背影,又望望卿雲公主,趕緊跟上太子後面。
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招惹卿雲公主比較好;
我跟在太子後面走着,走了一會,他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着我:“剛纔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搖搖頭,無辜地看着他,心裡暗忖道:“不要以爲是我欺負她的,我什麼都沒有幹啊!我只要被她欺負的份。”
“你說了什麼?”太子一臉的不解。
我把剛纔的對話說了一遍,太子聽了居然哈哈大笑起來,一排潔白的上齒從粉紅的脣間露出來,雙眼笑得彎了起來。廣袤的草原上響起了他清朗的笑聲,遠處的帳篷巡邏的侍衛往這邊張望着。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笑,笑得那麼無拘無束,那麼開朗。
見我瞪大眼睛望着他,他眼睛一亮:“你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很老實地搖搖頭,同時用很可憐的眼神望着他。
“你去問四弟吧!”太子的嘴角翹起,一副很得意的樣子。我一看他那德行,就知道沒有好事。
“難道卿雲公主不吃兔肉?”我心裡暗忖着,我是不是犯了她的忌諱啦?我瞥了太子一眼,卻不敢把這句話問出口。
“那個簪子,還喜歡嗎?”他邊走着,我在後面差他一步跟着。
“恩。”我低着頭應着。
“那兩個圖案,不久就會有消息了,不用着急。”
“恩。”
太子突然轉向我,不太高興地說:“你只會說這個字?”
我迎上他有些怒意的目光,訕訕地說:“蘭菱怎麼敢放肆亂說話呢?”說完,也不客氣地瞪他。
“你還在惱我?”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蘭菱怎麼敢?”我嘆了口氣,望着前方。
“你還說沒有?”他壓低聲音,靠了過來:“你分明是氣我騙你。”
“要氣也是氣老天爺!”我擡頭望着已經慢慢變成墨黑的夜空,快到十五了嗎?月兒居然那麼圓……如果他不是太子多好啊!如果他只是舜安顏,不是那個倒黴太子該多好啊!多可惜啊!可惜這樣一個好少年。
太子不語,與我同望着夜空,半晌才冒出一句:“那日晚上,我才知道師傅派安顏去皓宇書房,我早就知道瞞不了多久。”
“爲什麼要想瞞我呢?”我看着他的側臉,多俊美的輪廓啊!高挺的鼻樑,細長的眼角顯得無比妖豔。
“因爲很好玩。”他笑着說,狡黠在他眼神中一閃而過。
“啊?”我愣住了。
“早就聽說你摔着頭了,我想試試你的反應,沒有想到你對‘舜安顏’這個名字居然說起了《詩經》中的‘顏如舜華’”說完,他自顧自地笑了;
我只覺得頭都大了,誰說紅顏禍水的,帥哥也是禍水啊!害蘭菱摔着頭的是誰啊?還笑得跟沒事的人一樣。這就算了,居然還來戲弄我。你說這人是不是欠抽啊?
“那之後,與你聊天,才發現你果然不同往昔。你真的記得大阿哥嗎?”他似笑非笑地逼近我
我不覺得往後退了一步,緊張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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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就是爲了你連傷都不顧,趕着回京城。看來他是誠心護着你的。”太子的聲音不大不小,把我之前心中的疑問又說了出來,四四受了傷不肯在嚴大人家休息是爲了我?難道是爲了將我和他“曖昧”的事實早點公告天下,讓大阿哥動不了手?
“後天出了古北口就是塞外,我就要回京城了。”太子話鋒一轉,又聊起其他話題了。這古代的人還真是會轉移話題耶!
我呆呆地望着他,這個少年13歲的時候就在文華殿爲滿漢大臣講學,他不僅能熟練使用滿、漢、蒙三種語言,聽說馬上功夫了得,能和他老子一樣左右開弓,總之就是能文能武,還是要相貌有相貌,要風度有風度。這樣一個俊美的太子啊!怎麼就被二月河大人寫得那麼不堪呢?
走回帳篷,春桃站在帳篷外面不停地走來走去,見到我就趕緊跑來,急匆匆地說:“四阿哥來了,等您好一會了呢!”
掀開帳篷簾子,見到我的牀上坐着一個人,手裡拿着什麼在看着。
他終於來了啊!開始幾天我還在等他,沒有想到他居然連個臉都不露,直到我以爲他不出現的時候,他又出現了。
等我笑盈盈地走近後,我臉上的笑容馬上就僵住了。他手上拿着的是太子送的我的那隻白玉梅花簪子。
他蹙着眉擡頭看我,深邃的眼眸中多了幾分嚴厲,讓我打個寒顫。
這支簪子不是被我放在枕頭底下了嗎?難道他又像上次那樣等我等到累了,又躺在我牀上然後發現了?還是春桃收拾的時候發現了……
來不及細想,他已經冷冷地開口:“這是打哪來的?”像是發現妻子通姦的證物一般,拿着手上的簪子審我。
這幾天等他的熱情剎那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只覺得心一涼!無論他嘴上說得多相信我,一旦發現不對勁,他就馬上擺起架子來,他就不能和顏悅色地問我嗎?爲什麼他就不能態度好一點呢?
無論他嘴上說對我有多容忍,可是一旦發現不對勁,立刻就會擺起他那尊貴的身份,高高在上地藐視我。
“四阿哥一來就審我,我真是受不起啊!”我只覺得渾身冰冷,心跌入谷底。
他把手中的簪子放到牀上,就緩緩走了下來,眼裡沒有半點溫度,繼續逼問着我:“誰送的?”
我自己買的不行嗎?但是這樣說馬上就穿幫,因爲春桃打點我的吃穿用度,不可能平白多了一件貴重的首飾。
說實話,他肯定會問原因,難道把與太子相識之事全說出來?
他已經握緊我的手臂,搖着我,氣惱地說:“春桃說你等我,我忙完手邊的事情就急着趕過來,沒有想到你……”
我一怔,見到上方那雙明亮的黑眸裡面都是怒氣;
“你爲什麼急着趕過來?”我一問,倒使他臉上浮起可疑的紅雲,他一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想我了?”我試探地問道。
“你在說什麼?”他把手從我臂上移開,視線也從我旁邊移開,只是他一臉的不自在。
“來到我房裡見到別人送的簪子,你生氣了。”我故意把“別人”說得很重。
四四重重地“哼”了一聲,大概是見我笑得那麼坦誠,他臉上的表情也緩了下來。
“你吃醋啦?”我輕輕的一句居然讓他手足無措起來,他惱了:“你瞎說什麼?”
“男人吃醋的樣子真難看。”我交叉着雙手放在下巴處,瞪圓雙眼,很認真地說着。
他已經忍不住了,衝了過來又握住我的雙臂,使勁搖我。他滿臉的通紅,嘴裡卻還是咬牙切齒地說着:“你這丫頭越來越放肆了。”
“是啊!我越來越放肆了。給點陽光我就燦爛,給我點顏色我就開染坊,給點月光我就浪漫,給點洪水我就氾濫,給我個窩我就下蛋!?”說完我自己就“咯咯”笑了起來。
四四愣住了,接着就跟着我笑了起來。
突然,臂上的手勁一鬆,我被四四抱在懷裡。
四四的味道,四四的胸膛,四四的心跳,我的心也跟打鼓一樣,跟着他狂亂的心跳一起跳躍着……他也心跳加快了。
他把我摟得很緊,我可以感覺到他說話的氣息就在我的額頭上。
“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讓人不放心啊!”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聽在心裡卻覺得甜蜜無比,感覺自己像是融化了一樣。
這幾日和卿雲公主在一起總覺得坐立難安,這種壓迫感讓我難受,如今見到他,真的落下千斤石。
這個男孩,讓我緊張,讓我害怕,讓我憐惜,也讓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