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事情變得有點意思了啊……”秦始皇隱藏不住眼神中的一點奇怪的笑意:“婉兒接着說下去。”
“遵命,陛下。之前半個月,小女子接到內線通告,說是之前策劃並實施一系列破壞活動的所謂‘江東五人衆’,私自煉綱,鑄就兵器。並附有地點地圖等詳細信息。”
婉兒說着,從袖中摸出一張布條,上面用小篆寫着情報內容,由一旁的宦官,呈上給秦始皇。
“這便是當時密探地處的情報,後來小女子帶兵突襲這一場所,搜出一大批於特種部隊所用的仿製品。目前已經交給當地有司關押相關人員,具體的案情報告可能過幾日便會呈上來。”婉兒說罷低垂着頭,閉口不言。
“嗯……”秦始皇輕輕頜首,看向一邊的趙高:“趙高啊,你還有什麼疑問?”
“回陛下的話,既然此事是亂黨所爲,那煩請陛下儘快下令剿除逆黨……不過,臣好奇。婉兒教官是如何一眼就能分辨出這真假刀具的呢……”
婉兒擡頭看向趙高,不露貝齒、微微一笑:“婉兒斷定刺刀爲假,原因有二。”
“哦?快說於朕聽聽。”
“喏。”婉兒稍微直起身子:“其一,特種部隊所練習、所用刀具,其皆做過暗光、並輔助以隱藏染料塗抹。其刀身於夜間,受月光照射而不反光,這是爲了將來執行任務更能隱藏自己。”
“而這把刀,居於大殿之上已然光彩奪目,刀光盡露,實在是假的過分。”婉兒說着搖了搖頭:“這是因爲所制刀之人,不會部隊工匠的處理手藝,只有其表而已……”
秦始皇微微點頭,露出來十分感興趣的表情:“那第二呢?”
“這第二,是這刀身鋼紋雜亂不堪。小女方纔仔細觀察間,已經辨別出這是假貨的最大原因,就是因爲雜亂的鋼紋,絕非是部隊所用高強鋼。”
“此乃原因二,陛下。”
“既然如此,那刺客之人,已經是水落石出了。”秦始皇用洪亮的聲音,給這個案件定了個性:“下令,全力追查刺客與謀反結社‘江東五人衆’!犯案之人誅九族!連坐!”
“喏!”
…………
忙活了大半夜,這件事終於在清晨時分,落下了帷幕。
李斯婉兒兩人走在皇城中,李斯還爲當時的情形心有餘悸。
“婉兒教官,剛纔真是嚇死我了。”他大喘幾口氣,心中的那股子後怕纔算消失不見:“多虧是婉兒教官力挽狂瀾,要不然胡亥公子可就危險了……”
“丞相繆讚了。丞相大人臨危不亂,纔是令小女子欽佩不已。”婉兒施以禮,淡淡笑道:“也沒有什麼力挽狂瀾,假的就是假的,這莫須有的罪名必不能扣在胡亥公子的頭上。”
“是啊。不過……”李斯剛剛心中產生的一點輕鬆,也隨着更大的疑慮沖淡而去:“這殺回中心的方式,也太狠了……”
“您是說……”
婉兒看出了李斯眼中、話裡的擔憂,微微蹙眉,手慢慢攥緊:“他們並沒有奢求一擊擊垮胡亥公子,只是爲了給自己殺回權力中心製造一個藉口?”
“如果我還是那個原來熟悉扶蘇公子的我,我多半認爲你是在胡說八道。”李斯撫了撫官袍上的褶皺:“因爲在我看來,扶蘇公子至純之人,萬不能行此陰謀之事……”
“可現實是,已經不能讓我這樣單純的認爲了。”李斯太摳看向遠方的宮牆:“在他們看來,現階段製造一個回咸陽的姐口,比扳倒胡亥公子更重要……”
“胡亥公子做大,已經讓‘那些人’容不下了……”李斯嘆了口氣,對着婉兒說道:“還望婉兒能將此事稟明公子,讓公子做好萬全準備。”
“可以預見的是,未來在公子榮登大寶的這條路上,已經不允許再有一帆風順的期待了。”
“謝丞相提醒!婉兒一定帶到!”婉兒抱拳行禮。
“好!那我先走一步。”
“恭送丞相。”
沒過多久,身處皇城外、治工使府中,胡亥也得知了這一事件。
“我還是小瞧了我的哥哥啊……”手中把玩着自己的石刻私印,胡亥若有所思。
“我調查了一番,確是不是咱們……”話還沒說完,就被胡亥伸手打斷。
“的確不是咱們動的手。”胡亥從桌子上拿出用蠟密封極好的竹筒,遞給跪坐在對面的婉兒:“打開看看?”
婉兒心中疑惑,但其實已經猜到了幾分。解開蠟封,打開竹筒,一副寫滿字的布帛在其中卷在其間。
只是到這一步,婉兒便將小竹筒遞迴給胡亥:“看來的確不是咱們動的手。”
“要是我動手,他能回到咸陽?”胡亥將竹筒丟盡一旁的火爐中,看着那一條密報化作青煙。“那在您看來,這事兒鍼灸師五人衆乾的咯?”
“五人衆?你太高看他了!”胡亥不屑的笑了笑:“撬動世界變化的人是我。我要是那個穿越者,也一定先把‘這個變數’清除掉。”
“但扶蘇……對於他們來說,現在進行接觸也好、刺殺也罷,都不可能是什麼好決定。”
“那主人您的意思是……”
胡亥只是搖了搖頭,將手中把玩的東西收到盒子裡:“這件事多半是自導自演……再排除所有可能的干擾項之外,這是他唯一一個可以安然無恙返回咸陽,並且不會被父皇責罵的理由。”
“哎……還以爲當時替你抽了個好籤,想着你能‘名正言順’的即位,之後再一展宏圖……”婉兒有些愧疚,又有些後悔的說道:“現在看來,的確是給你帶來了不少麻煩啊。”
“這還叫麻煩啊!你要真給我安排到胡亥繼位的時代,我當場自盡你信嗎!”胡亥有點哭笑不得,伸手摸了摸婉兒的腦袋,寬慰道:“這個時代正好,國家初定、百廢待興,有些事情正是我現在應該做的,雖然攪起來了些許風雲……”
“但是,我如果連這點小問題都處理不好,還這麼繼承、統治這偌大的帝國?”
“那……你對你的那位‘扶蘇兄長’,要怎麼對付他……”婉兒似乎很喜歡胡亥的“摸頭殺”,語氣逐漸軟下來:“他也並不是那麼‘至純’之人。”
“只要他不妨礙我,我就不會對他下手。”
“但如果,他非要在帝國前進的道路上,當那隻‘螳螂’……”胡亥的視線越過婉兒,越過大門。落在了那皇宮之中,落在了無盡的遠方。
“我也不介意,用時代與工業的車輪,把他碾個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