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註定是一個無眠之夜。
李斯冒着冷汗站在秦始皇面前,不該擡眼正視的存在,正在饒有興趣的撫摸着匕首的刃尖。
旁邊官吏一邊刷刷的翻着庫房記錄,試圖從特種部隊的賬目管理中,尋找到這把刀的來歷。
而且一旦找到了蛛絲馬跡,基本上坐實了刺殺皇子這等罪無可赦的大罪!
而身爲主管的胡亥,哪怕不是幕後主使,也休想再有翻身之日!
“朕記得上次觀看操演的時候,還記得這種奇特的刀型……”秦始皇淡淡道,眉目間雖然隱藏着怒氣,但還是毫無情感表現着:“這種東西,恐怕全國也只有特種部隊有……”
秦始皇五指攥成拳,怒從胸中起!狠狠一拳在几案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他怎麼敢!”
“陛下!一切亥爲水落石出!保重龍體啊!”李斯向前請到,顫抖的聲線變現了他的不安。伴君如伴虎,自己也是陪伴始皇一路走來,難見幾次秦始皇生出如此大氣!
“此事情況如何,這把刀是不是真刀,還仍需胡亥公子,和負責平時訓練的‘教官’看過之後,纔能有所定論吧!”
“朕已經派人去了,這個時候應該也快到了……”怒火稍微發泄出些,秦始皇揉了揉劇烈疼痛的額頭。一旁的太監見狀,趕緊給秦始皇端來一杯溫熱的黑褐色藥品,讓其服用下去。
臺下李斯看見心生疑惑,盯着杯子看了眼,又因爲擔心冒犯聖威又緊緊將頭埋下。
服用過藥物的秦始皇氣色明顯好轉,怒火衝心所以還是有點大喘息。
也趁着這個時候,查賬的文官有了結果:“稟告陛下,賬目並沒有什麼衝突。”文官拱手報給秦始皇。
“特種部隊的賬目上沒有一點問題,請陛下放心。”
“知道了,你們下去吧。”秦始皇同志輕輕揮手,讓幾個查賬的文官退下。
而不知爲何,秦始皇心中倒是升起了幾分“還好不是”的念頭,不由控制的長舒一口氣。
輕輕咳一聲,秦始皇嚴肅道:“即便如此,還是要讓胡亥和那個叫‘婉兒’的什麼教官來着……辨認清楚。”
“朕的兒子遇刺,豈能輕易放過刺客?!”
聽到此,李斯心中的弦算是放鬆幾分。
最起碼沒有直接將胡亥深夜中“請”到大殿之上,說明陛下的心裡對此事也有個基本判斷了……
李斯在自己心中盤算着,刺客出發至大公子駐地最少需要半個月。而半個月前胡亥正在宮中呆着無聊,又怎麼能干涉到外界訓練的特種隊的將士們。
更何況扶蘇公子所派的那個趙高也沒有一口咬死是胡亥公子手下的人所爲……
那他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麼呢?僅僅是重返京城?嘶……
李斯緊緊皺起眉頭。
…………
使者再去再回,從城外接回婉兒。已經是深夜過半,再有不長時間,天邊就要泛起魚肚白。
“臣,婉珺,參見陛下。”一身後世明朝錦衣衛飛魚服模樣的婉兒,跪拜在秦始皇面前。
軍中生活不僅使其容貌沒有減損半分,而且和這個時代的豪爽軍人接觸後,婉兒身上的英雄氣增長不少,這舉手投足、眼神表情,堅毅的宛如一名合格的軍中悍將!
“英氣逼人、女中豪傑!好一副英武模樣!”秦皇忍不住拍手叫好,旋即問道:“你可就是胡亥口中的琬珺,婉兒教官?”
“回陛下,正是臣。”婉兒嚴聲道。
“人常說女子本柔,朕還不信有你這樣英姿颯爽的女子!當今一看的確如此!快快請起!”秦始皇哈哈笑道。
“謝陛下!”婉兒拱手起,施禮問道:“不知陛下召臣前來,所爲何事?”
“是這樣,朕得一寶物,形制甚是奇怪,聽聞說這寶物與特種部隊所配‘匕首’大致相同,所以想讓婉兒教官認識認識,看此爲何物。”
秦始皇一揮手,身旁小太監將匕首端盤送去,讓婉兒前去相認。
婉兒玉手抄起匕首,前後左右端詳詳細,又將匕首放回托盤上。拱手想秦始皇請道:“不知陛下,可是誰得此物。”
“能否讓婉兒與其見上一見。”
“哦?”秦始皇面色未凝,聽不出是什麼語氣:“這麼說這東西果真是特種部隊所用之物?”
“是,也不是。”婉兒微微一笑:“更細節的事情,臣想問過這兵器所得者纔敢確定。”
秦始皇沉思片刻,對着身邊侍衛使了下眼色:
“傳趙高。”
隨着侍從小步碎步,前往大殿的路上。趙高有想過會不會和胡亥公子當面對質。或者是胡亥手下那個“私人總管”,神秘的墨家小姑娘黃寄。
他甚至盤算起來,對付這兩人應該用什麼辦法。
可當趙高踏進殿內,目光所及之處,筆直矗立着與自己計劃衆完全不同,那位奇裝異服、英氣十足女子;
已然很是詫異。
“看摸樣像是……是軍營裡的人物,莫不是……”趙高私下打量着,心中慢慢得出結論。
這怕不是那“鐵桶一般”、絲毫縫隙都打不開、插不得眼線的所謂“特種部隊”的主事人?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自己劍指對方手裡的“特種部隊”,對方當然要派出手裡相關的“主事人”才能保證不出疏漏。
“最起碼知道了‘特種部隊’的主將是個女子……”心中將情報悄悄歸納,趙高向秦始皇行完禮,轉身和那年輕“女將軍”一拜:
“將軍好。”
……
……
場面一度很尷尬。婉兒訕訕笑道:“趙高大人……算是給我長了官職?”
“啊?”趙高有點懵。
“小女子不才,只是幫胡亥公子管理一下部隊的日常操演,並未在朝中軍中有過官職。”
“所以趙高大人何來‘將軍’之尊稱?”婉兒微微一笑,回禮道:“小女子見過趙高大人。”
這一下整的趙高有點措手不及,忍住尷尬笑着說:“那稱呼您是……”
“軍中將士稱呼我爲‘婉兒教官’,雖說有些怪異,但大人不嫌棄可稱呼小女子這個。”
“好好……”趙高輕輕深呼吸一口,調整好狀態,面向皇帝深深一作揖:
“不知陛下召臣前來,所爲何事?”
“公子遇刺一案,朕心中存疑,便召來特種部隊的婉兒教官,前來辨認此爲何物。婉教官看後說要尋你纖細詢問,朕就召你前來。”皇帝威聲道,示意婉兒:“婉兒教官可以隨意詢問。”
“謝陛下。”
婉兒禮畢,轉身看向趙高:“敢問趙高趙大人,此物可是扶蘇公子遇刺案的案犯所留?”
“正是如此。”趙高很是肯定:“而且刺客所用武器、殺法皆有異於尋常軍營、武林……”
“這是自然。”婉兒搶先一步,打斷趙高的發言。拱手向皇帝稟明:“這形狀確實無疑是特種部隊內部所用匕首小刀。”
一霎間,臺上臺下臉色劇變。臺上,秦始皇面目上疑惑與陰沉越積越重;而臺下,李斯的表情更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這句話說出口就等於承認了“特種部隊參與謀劃刺殺公子扶蘇”這麼個“毀天滅地”的大案之中!
同樣的,還有趙高的臉色。除去震驚,更有一點竊喜……
畢竟除了幹掉了胡亥手中“最有威力”的一張手牌、順便連同胡亥自己,都是打入萬丈深淵。
當然,如果只看這一句的話,足以判了胡亥和胡亥一系若干人的死刑。
可婉兒還有一句話沒有說:
“當然,這武器也緊緊只有外形像而已!”
“有人託以能工巧匠、仿製我部隊所用刀具,並以此栽贓嫁禍於特種部隊頭上。實則是,特種部隊從未參與、刺殺公子扶蘇的這等大不敬罪行之中!”
“請陛下明察!”
一席話畢,震着了某些心懷不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