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了,胡亥除了去煉丹室指導、教授那些丹師化學。剩下的時間,就只剩在自己的宮內枯坐、冥思苦想着,辦廠的事情。
說的簡單,做起來就很難了。
別的不說,就說這胡亥的身份。雖說是始皇之子、秦朝正兒八經、不帶摻水造假的皇族!就光着名號,拿出去辦廠、賣出去產品,就根本不會存在少市場、少資金、少人力的問題!
畢竟在那個年代,能和秦朝皇族搭上關係,那對普通人來說,這祖墳就算直接變成青煙,也不一定能啊!
不過也正是這無比榮耀,到令人羨慕的身份。卻成爲了胡亥辦廠、從事商業的最大阻礙。
後世的朝代,商人受到了十分嚴重的打壓、踐踏,以至於在四民秩序“士農工商”中居於最低。但在秦朝,商人的地位還算是較爲可觀。
無論是巨賈出身的呂不韋、著名的烏氏倮、巴寡婦兩位受道始皇讚許的商人;還是秦朝律法中,《金布律》、《關市律》等較爲成熟的商業管理辦法;都足以證明,秦國商人擁有一定的地位。
但這些對於普通人的子弟來說,是可以的。但身爲皇子的胡亥,去和人經商辦廠,想必也是不會被始皇允許。
如果讓自家老爹來辦,恐怕又會變成皇家獨享,根本推行不到市面上……
算了!反正第一步要推行什麼,自己也已經想好了!元明看着面前院裡燃起的爐子,還有成堆成堆的沙子;又看見僕人們忙碌的身影,胡亥走上前去。
這幾日系統也不經常說話,說是有更新升級的地方,語音服務會暫時關閉。雖然沒有系統的語音指導,但資料都在腦海中存貯着呢,教會幾個工匠傭人,製作玻璃製品,還是足夠可以的。
這就是胡亥的第一步,讓始皇着迷的玻璃製品。
那日試驗後,自家老爹就對這玩意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也讓胡亥看到了一絲希望。
於是他培養了幾個工匠和宦官,專門去做玻璃製品,到時候給父皇呈上去。順便趁他高興,吹吹風,沒準就允許成立個什麼“大秦第一玻璃製造廠”啊!
胡亥邊腦補着,邊拿起製作好的一個玻璃杯。仔細端詳起來。
雖說成品在外看來,並不是那麼晶瑩剔透,甚至還有些氣泡存在。在胡亥看來,這放到前世,簡直就是殘次品。
可古人不知道啊!他們哪見過這種晶瑩剔透的東西?當時第一件成品做出來時,那一羣人對着那個“殘次品”,可是愛不釋手啊!
“你、你、還有你,拿上玻璃板、玻璃杯、還有那個玻璃壺。跟我進宮去面見陛下。”
胡亥隨便點了三個人,要他們拿着東西進宮,上呈給自家老爹。
…………
秦始皇可不知道自家兒子心裡打着什麼算盤。剛批改完奏章的他,看了看煉丹室密探呈上來的情報,眉毛緊促。
自從那日煉丹房一辯,自己把煉丹房劃給了胡亥。那羣丹師是丹也不煉了、爐子也不燒了。天天拿着些晶瑩剔透的玩意,裡面倒點奇怪顏色的液體,在手裡左晃晃右晃晃;偶爾還通宵達旦,爭論一宿,爲的好像是什麼“課題”……
雖說看自家孩子堅定的眼神,與證據確鑿的實驗景象。秦始皇開始對丹藥有些許忌憚。但在他的認知裡,胡亥所說的“真正的求長生之道”,無非是換種方法燒丹爐煉丹。
那裡是現在這種情形?!
不行,那天要問問自家那倒黴孩子!天天拉着一羣丹師搗鼓嘛呢!
秦始皇暗暗下定決心。
“陛下。”從宮門外,急匆匆走進一名太監,向前稟告道:“胡亥公子求見,說是有寶物要上呈給陛下。”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就趁着這機會問問他想幹嘛。
秦始皇大手一揮:“宣。”
“宣,公子胡亥,覲見。”旁邊宦官大聲宣道。
得了旨意的胡亥,帶着三位隨從上殿覲見:
“兒臣胡亥見過父皇,父皇萬壽無疆。”
“平身吧,我兒。”秦始皇語氣十分疲倦:“我兒可是給朕帶來了什麼好寶貝啊。”
“那日兒臣在煉丹房,發現父皇甚是喜愛兒臣的玻璃製品。”胡亥一邊說着,一邊揭開蒙在托盤上的布匹。
三樣玻璃製品,個頂個的晶瑩剔透,遠遠觀去,早已攏得始皇歡心。
“來人,快拿來,讓朕好好把玩把玩。”秦始皇語氣中疲倦被一掃而光,卻是十分興奮。
旁邊的宦官也不敢怠慢,趕緊將三人手中的托盤一一呈給秦始皇,看着桌子上擺着的玻璃製品,始皇已然是笑得合不攏嘴。
“這寶物好啊!”秦始皇輕輕撫着手中的玻璃,面目中只顯興奮神色。剔透的玻璃板,入手冰涼的玻璃杯,還有把玩起來,十分合手的玻璃酒壺。
樣樣是佔了秦始皇的歡心。
把玩了片刻,始皇帝才含着笑,將手中的物件放在盤裡,開口言到:“這等寶物,可是我兒何處所得?”
“非所得也,兒臣發明了這一工藝,在兒臣寢宮有三五能工巧匠。兒臣教會,由工匠所制。”胡亥十分誠實的回答道。
“你是說,這東西是工匠所作?”秦皇有些許吃驚,自己征討六國,卻也沒見有這種技法、做出這等物件。
說是人做的,他更相信這是上天所贈。
“正是,是能工巧匠之作。”胡亥沉聲說道:“這東西,就連九天諸神……”
“也未曾見過!”胡亥微微一笑,拋出個超大的噱頭。
傻了吧!神都沒的玩意!現在在你手中玩弄着!
看來秦皇很是吃這一套,立刻撫掌笑道:“好好好!我兒獻寶有功!想要什麼獎勵,隨便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胡亥心中微微一樂,開口便是懇切的語氣:
“父皇,兒臣有三個請求。”
“是嗎?我兒請說。”
“這第一個,是這玻璃,目前在兒臣寢宮裡生產。所需物料、環境已經是盡兒臣所能。”胡亥一臉的悲傷情緒,就好像這燒個玻璃,快把他寢宮、家底燒沒了一樣。
“所以兒臣請求父皇,在城外設兩處專門製作玻璃,一爲供朝堂所用,一爲供民衆所用,專制玻璃器具。”胡亥進言道。
“這個可以。”秦始皇點了點頭:“但是這等事物,應僅供朝堂所用,於民間所用還需……”
完了!壞事!胡亥心中暗罵,自家老爹的反應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連忙上前,說道:“這玻璃製品,是證明父皇功德遠超前人三皇五帝的象徵。今玻璃製品若流通民間,想必民衆必會視此物爲神物,對父皇的豐功偉績頂禮膜拜……”
一番口舌下來,胡亥卻是精疲力竭。皇帝不是都想要搞“個人崇拜”嗎?
那我對症下藥,給你充足的面子!
不愧對胡亥的一番“口吐蓮花”,秦始皇終究點了點頭:“我兒顧慮周全!準了。”
“這事就交由你全權負責!”
胡亥算是鬆了口氣,看着秦始皇還正在興頭上,於是開口說道自己的第二個請求:“兒臣請求,將煉丹室改名爲皇家化學院,並搬離宮內。”
“皇家化學院?搬離宮內?”秦始皇一掃臉上的喜悅,雙眼微眯,看着臺下的胡亥,疑聲道:“我兒可解釋解釋,‘化學’是何意?”
“搬離又是何意?”
“就料到不會這麼順利!”元明心中暗歎,臉上還是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正兒八經的回答道:
“父皇那日已知,兒臣所求真正的‘求長生之道’。那是以奪天地造化的學問,兒臣爲了彰顯這一道路的艱難險阻,特新定以‘化學’這一名字。激勵丹師們不斷奮勇向前,爲父皇求得真正的長生之道。”
“至於皇家一稱,是要提醒丹師們不要忘記,自己是爲陛下服務、爲皇帝服務。要讓他們恪盡職守,不辱使命。”胡亥說完,垂首肅立。
“‘皇家’……‘化學’……”秦始皇反覆咀嚼着這幾個字,緩緩點點頭:“朕準了這個名字,只是爲什麼要搬離宮內?”
胡亥眉毛一擡,心想:“有戲!”,便微笑答道:“因爲宮內丹師求問化學之道,恐有異變發生;更何況爲了更快的找尋到真正的‘長生’,目前的丹師方士來說,還是遠遠不夠的,勢必要擴大規模……”
“所以遷移至宮外,選址建設‘皇家化學院’,可是在合適不過了……”
“嗯……”秦始皇仔細一想,好像是這個道理。前段時間丹房就因爲煉丹失過火,自己就要了要把着丹房搬出去的想法。
更何況自己在煉丹室裡的眼線沒有被破壞,這哪怕換個名字、換個地方,仍還在我的掌握中……
“準了,既然之前讓你負責了丹房,人員籌建和選址就還交給你吧。”秦始皇微微點頭,便是同意了。
“那,第三個請求呢……”
真正的大頭戲來了!如果說自己之前的請求,胡亥能100%保證,是秦始皇接受範圍以內。
可這最後一個請求……說實話,他心中真沒有底兒……
看臺下胡亥猶猶豫豫的樣子,秦始皇清了清嗓子:“我兒但說無妨。”
“那……父皇請恕罪,兒臣就直說了……”胡亥一咬牙、一跺腳!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他張口說道:“兒臣第三個請求,請求父皇於衆臣之間,新設一卿……”
“名爲治工使,專掌諸如玻璃製造等工坊業務……”
他擡頭,看了看秦始皇臉上逐漸陰沉的臉上,嚥了口唾沫,繼續說道:
“由兒臣擔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