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爲了帝國殫精竭慮,不顧勞累,東奔西走;
也有人爲了權力,不惜犧牲掉那些先驅者創造的無價財富,甚至於帝國的未來。
現在正跪坐在堂上的徐恆,正是後者其中之一。
他本是秦始皇煉丹室的執掌人,除去宦官以外,距離秦始皇最近的人。
本想着藉此飛黃騰達、加官進爵的他,沒想到被胡亥這個“程咬金”,在半路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自己苦心經營的煉丹室盡歸其手,自己的“美好未來”也被胡亥親手撕碎……
走投無路的他,整天鬱鬱寡歡,以酒爲伴。直到昨日因爲付不起酒錢,被帶到這麼個隱秘的大堂之內……
在他面前,也跪坐着五人。雖然用門簾隔開了視線,不過在宮廷混久了徐恆看來,這些人流露出的氣場,也不輸於那些宮裡的皇親貴戚。
怕不是吃白食,吃到某個六國遺老的家裡了吧……
徐恆不敢吭聲,只能老老實實的跪坐在那裡。生怕惹了其中一位不高興,把自己“咔嚓”掉……
“聽說……你是嬴政身邊的煉丹師?”那簾子後面,居中的一位張口問道。
“是……是的……”徐恆老老實實,透了自己的底兒。
想不到那人“撲哧”一聲,竟忍不住嗤笑起來:“怎麼?這嬴政對你如此吝嗇?”
“連個酒錢都不給嗎?”
“只是小人……小人因爲一些事情,被革出了煉丹房,囊中羞澀,所以才……”徐恆受不住對方的恥笑,一張中年男人的臉竟然漲得通紅。
“是因爲小公子胡亥?”
這回換了個人,那清脆悅耳的女性聲音,發自左手邊第二個。
徐恆實在不願意多說,便閉嘴不談,只是把頭埋得低低的。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替你說完了……”女聲看對方並不打算主動交代,便要步步緊逼道:
“徐恆,男,42歲;早年間入陰陽家,習得煉丹法,於始皇20年入宮爲嬴政煉丹,23年幹掉前任執掌人,後統領煉丹室……”那女聲語氣平和,敘述着徐恆的履歷,就好像是在說自己的經歷一般。
“你!你怎麼!”徐恆一邊質問,一邊回憶着自己是否有接觸過這種聲音的女人……
可對方好像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一般,開口便是不屑:“你不必多想了,我們毫不相識。”
“但實際上,如果我願意,我可以連你幾歲時尿過牀,都一清二楚……”
那人冷笑一聲,毫不在意的說着:“你不瞭解我,我卻對你瞭如指掌!”
“例如……你謀殺親師、佔了他的名字,是吧,尹唐。”
“你……究竟是誰?”見自己最深層的秘密也已經暴露無餘,尹唐一改懦弱的表現,轉而陰狠的盯着聲音發出的那人。
是的,他本身就不是什麼善類,正如他的“冒名頂替”一般,所謂的懦弱、虛度時光,只不過是他的僞裝。
像毒蛇一般兇狠!
像毒蛇一般隱忍!
“我們是誰不重要。”右手邊第一個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年輕。“告訴我,你想回去嗎?”
“想要拿回你的權力嗎?”
“你說呢?”尹唐冷冷一笑,斜哞盯着那人:“我做夢都想。”
“那我們目的相同了。”那人微微一笑:“你幹掉胡亥,我們能保證你,拿回屬於你的地位,和未來。”
不得不承認,對方給的條件,正是尹唐所夢寐以求的。
但尹唐並不像就這麼容易的答應他們。
畢竟在他看來,這筆交易,自己還有些提價的機會。
“很合我心意,但是……”尹唐搖了搖頭:“首先,我不知道你們的實力,而且,這個條件嘛……”
“人總要向前進步些嘛。”
“各位都不是愚笨之人,想必是明白小人的意思。”尹唐猙獰笑着。
“尹大丹師是想坐地起價嗎?”剛纔的女聲笑着說:
“待價而沽,待價而沽。我也不想自己賤賣了啊。”尹唐笑得十分雞賊。
可對方的下句話,就足以讓他臉色突變:
“但據我所知……您在宮中,私會宮女的事情……”
“我記得那小姑娘是叫玥兒吧,我見過,很不錯一個小姑娘……”
“花一般的年紀。你說,香消玉損,豈不可惜?”
“你在威脅我?”尹唐雙眼微眯,兇狠目光如刀劍般,如果目光會殺人,那女聲的主人,已經被尹唐千刀萬剮了。
“不是威脅尹大丹師,而是說……”那人輕飄飄的說道,語氣十分慵懶。
“我們有辦法保了你的榮華富貴,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也能讓你們餘生歷盡苦難;或者是,折磨、蹂虐你與那個小姑娘……”從始至終,那聲音都沒有一絲的情感波動。
“所以請不要誤以爲,非你不可。”
“而是你這個螻蟻,只是正好被我們需要,所以纔會出現在這裡,和我們‘交談甚歡’。”
“你也可以選擇拒絕我們的提議。可出了這個門,後果是什麼,我也不必多說,你也應該明白……”
後果是什麼?尹唐當然明白!
對方能像是自己貼身人一般,說出自己從得勢,到失勢的全部事情;甚至於兩個最大的秘密,對方也能瞭如指掌……
其勢力之大,超出了尹唐的認知。
更何況,自己的軟肋……
尹唐思慮再三,終於狠狠點頭:“我要我的位置,還有玥兒平安無事。”
“要價太少,不如再多加一點?”中間的男人笑道:“嬴政死後。”
“你就是這個諾大的帝國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你看怎麼樣……”
尹唐一驚,嚥了口唾沫。
這羣人是瘋子嗎?居然……
不過,自己還有退路嗎?
還不如搏一把!
“行!我需要怎麼做!”尹唐終於狠下決心,點了點頭。
“先按照竹簡上的做。”那人一擺手,一個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蒙面大漢,將一片竹簡交給尹唐。
熟悉的小篆,雖然是寥寥數字,卻寫着足以埋葬千百人的歹毒計策。
儘管是心狠手辣的尹唐,也不免震驚於這計劃的歹毒之處。
“你們……”尹唐嚥了口唾沫:“真的要這樣做?”
“不該你問的就別問!”中間那人左手邊第一個語氣煩躁,忍不住斥責道:“你只管實施,待你計劃完成,自會有人呈上第二步方案。”
小心翼翼的把竹簡片收起來,尹唐謹慎道:“各位主上,應該還沒有其他事情了吧……”
“沒了,把他帶回吧。”中間那人一揮手。
尹唐只覺得眼前一黑,昏倒在當庭。再醒來,就已然回到了自己家中……
摸了摸衣服裡的竹簡片,一模厲狠之色浮上面容:
“胡亥,小公子!等着我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
胡亥還不知,一場針對他的天羅地網,已經暗暗佈下。
現在的他,正在咸陽附近軍陣中,認真傾聽關於新式鋼材、新式工藝製作的新式馬刀、還有幾件新式武器的使用反饋。
接待他的是秦始皇的愛將,北擊匈奴、改進毛筆的蒙恬、蒙將軍。
胡亥對蒙恬敬仰許久,畢竟在未來北擊匈奴的一員悍將,智勇雙全。雖然被秦始皇所忌憚,但只要自己使用得當,蒙恬忠誠,蒙家更是滿門忠烈,這將來也是大秦開疆擴土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同樣的,胡亥敬仰着蒙恬,蒙恬也對胡亥讚歎不已:
“小公子可真是上天賜予大秦的寶貝!”蒙恬撫摸着鬍子,哈哈大笑道:“若是小公子早生幾年,我大秦鐵騎就能早日用上這堅甲利刃了!”
“蒙恬將軍繆讚了,小輩只不過是用了些小聰明而已。”胡亥謙虛道
“如果不是父皇重視的話,小輩自然也無用武之地。”
“感恩陛下!真是爲我大秦發掘了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蒙恬一邊向前引着,一邊伸手請入主帳:“小公子請。”
“蒙將軍請。”
兩人入主帳後分主次做好,交談甚歡。
倒不是蒙恬恭維胡亥,只是說胡亥爲騎兵發明的陌刀、長槍、輕弓箭,還有改進的盔甲。
實在是太合蒙恬心意了。
陌刀、長槍就不說了,所用鋼材強度硬度韌性,遠超青銅刀劍、長戟,再加上鋒利的刀刃、超長的距離,自家鐵騎能可以輕易收割敵人的生命。
盔甲也是,之前秦朝的盔甲多爲皮甲,部分軍隊也有使用鐵甲的。但無論是強度,還是造型,都無法和胡亥依據“唐朝明光甲”改進的鐵甲相比!
雖然沉了些,但比起保護士兵生命,這分沉重也足以讓蒙恬放心。
“那蒙恬將軍,這些裝備可還有不滿意之處?”胡亥正用竹簡,邊記錄邊問:
“不滿意嘛……”蒙恬摸了摸鬍子,說道:“就是重量增加後,士兵們反應這在馬背上不是很穩,時常有因爲訓練摔傷的士兵。”
“雖然有甲冑護着,不是很嚴重,但在戰場上這也是要命的事情。”
“所以所,這裝備重量上,小公子要不要再減輕一些。”蒙恬猶豫着,說出來自己的觀點。
“重量是不可能減輕的。”胡亥記錄下來問題,交給了一旁的侍從官。
“那這問題就這樣……”蒙恬有些着急,如果不給解決,他寧願換回原來的輕便裝備。
“蒙將軍別急啊,小子既然說不能減輕重量,就肯定有辦法從別處解決。”胡亥微微一笑,伸手故障三下。
一個高大威猛的漢子,端着個托盤,將兩個半圓形的小玩意放在蒙恬大將的几案上。
蒙恬很是好奇,他拿起其中一個半圓型的小玩意。這東西是一個不大不小、縱向略寬的器件:“小公子這是何物啊?”
“這就是我說的‘別處的解決’之法。”胡亥微笑着。
“有這東西在,我軍戰士就能在馬背上如履平地……”
“我稱其爲……”
“馬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