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秦王政二十年再有一個月就要過去了,秦子戈突然得到消息咸陽城中出現了燕人。聽到消息後,秦子戈讓蓋聶留下來保護天明和麗姬的安危,自己獨自一人連夜趕回了咸陽。但一番打探後卻發現此人並沒有要覲見嬴政的意思,不過秦子戈並沒有放鬆警惕返回新鄭而是選擇留下來以防萬一。
另一邊,秦子戈離開後不久,荊軻也到了新鄭。
看着這裡的韓國百姓在秦國統治下過的安居樂業,荊軻第一次對自己的行動產生了動搖。意志消沉下荊軻走進了一家酒館,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麗姬在紫女的陪同下參觀過學宮,特別是見過儒家派來的優秀弟子伏念後,就把貪玩的天明給安排了進去。
熟悉了新鄭後,麗姬讓紫女去忙她的事。紫女一開始還不放心麗姬一個人行動,待麗姬向她展示了自己的劍術後,紫女放下心來。每日送天明上學後,麗姬就會在新鄭城中閒逛,以郡守母親的身份替秦子戈巡視他的領地。
即使多年未見,荊軻還是一眼就從人羣中認出了那個自己魂牽夢繞的女子。
“麗兒!”
聽到這個稱呼,麗姬驚訝道轉過頭來。
“師兄!”
驚呼一聲後,麗姬反應過來,拉住荊軻就往郡主府走去。
被麗姬伸手拉住的荊軻,此刻就像是丟了魂魄,像個木頭人一樣被麗姬牽着走進羣首府。
秦子戈的郡守府中沒有婢女和侍者,只有守衛。原本將麗姬和天明接來後秦子戈是要招幾個婢女服侍麗姬的起居的,但麗姬得知後出言拒絕了。
門口的侍衛見麗姬帶着一個劍客回來,見麗姬不是被要挾,也就沒有多問放他們進去了。秦子戈走後,蓋聶就帶着嬴政和秦子戈兩人的囑託暗中保護麗姬。蓋聶見麗姬與那個劍客相識,也就沒有出來阻擋荊軻的靠近。
被麗姬摁着坐下後,荊軻纔回過神來。
“你不是在秦宮嗎?怎麼會來這裡?”
麗姬一邊招待荊軻一邊解釋道:“太后新喪,子戈讓我來這裡散散心。”
麗姬的話打破了荊軻腦海中美好的回憶,雖然已經從高漸離那裡推斷出秦子戈很可能就是麗姬和秦王嬴政的兒子,但荊軻還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子戈是你和他的孩子?”
麗姬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你都知道了?是韓大哥告訴你的?”
雖然麗姬沒有正面回答,但荊軻已經知道了答案。
最然心中早已預料,但是真的確認後荊軻還是愣在了那裡。
“師兄,你這些年過的還好嗎?”看着神情呆滯的荊軻,麗姬淚眼婆娑的輕聲問道。
“沒有了你,如何能好?”荊軻慘笑道。
對於荊軻的話,麗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轉移話題,“師兄怎麼會來這裡?”
“我此行只是路過新鄭,我最終的目的地是咸陽。這次我作爲燕國的使臣來向秦王嬴政割地求和!”荊軻沒有告訴麗姬實情。
“太好了,終於不用再打仗了!”麗姬歡呼道,“師兄,你來新鄭應該也注意到了,這裡的百姓雖然日子過的很拮据,但是他們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這是我們當年逃亡天下時不曾見過的!”
荊軻起身道:“師妹,有生之年能再見到你我很高興。我要離開去完成我的使命了!”
“師兄,你不多呆一會兒嗎!再有兩個時辰,天明就要放學回來了!你不見見他嗎?”麗姬挽留道。
荊軻搖了搖頭,“我聽說嬴政很喜歡天明,這樣就很好。”
說罷荊軻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荊軻停下腳步,顫抖的說出了自己的請求:“麗兒,我可以再抱你一次嗎?”
麗姬原本想要拒絕,但是聽着荊軻聲音中的哽咽,還是走到荊軻身前主動抱住了他。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擁着麗姬,荊軻回憶起了兩人的過去。
然而他們的回憶並不全是美好,當荊軻回憶到麗姬爲了他祈求蟒鞭林和霹靂火二人時,荊軻回過神來。主動鬆開抱着麗姬的雙臂,“麗兒,將來無論發生了什麼,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說罷,荊軻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郡守府。
蓋聶一直在府外等候荊軻出來,荊軻出了郡守府後,就一路向西往咸陽走去。
出了新鄭城後,再一處人跡罕至的道路上,荊軻停下腳步,“閣下自從我離開郡守府就跟在我身後,有什麼事?”
蓋聶聞言不再隱藏,站出來問道:“蓋聶奉子戈公子的委託保護夫人,留下你的姓名!”
“你就是江湖上人送外號劍聖的蓋聶?”說罷,荊軻心中喃喃道:“看來嬴政真的很愛你們母子,居然派自己手下第一高手來保護你們的安危。”
“既然知道,那就留下你的名字!”蓋聶冷酷的說道。
荊軻沒有的等待自己的助手本來就心有怨氣,此刻聽到蓋聶這麼囂張,拔劍道:“想知道?打贏我我就告訴你!”
說罷荊軻將背後裝有殘虹和燕國督亢之地地圖的盒子解下來放到一邊,拔出手中的佩劍朝蓋聶攻去。荊軻並沒有使出苦練大半年的五步絕殺,而是用出了自己成名已久的驚天十八劍。
“來的好!”
之前秦子戈在的時候,兩人常常交手。如今秦子戈已經走了快半個月了,蓋聶早就手癢了。
一番交戰後,荊軻不敵落敗,不過蓋聶也沒有要置荊軻於死地的想法,荊軻落敗後蓋聶及時收手了。
“不愧是劍聖,果然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在下荊軻,方纔獻醜了!”荊軻雙手抱劍道。
蓋聶執劍回禮,“你也不錯,能扛下我的一記百步飛劍而不傷,你是第二個能做到這一點的!”
荊軻好奇道:“第一個是誰?”
蓋聶淡淡道:“秦國公子贏子戈!”
“哦,他這麼強?他的劍術是你教的?”
蓋聶搖頭道:“不是。聽天明說,子戈公子自小就從夫人那裡習得了練氣術。後來子戈公子與天明和夫人去濮陽祭祖的時候遭遇劫殺,爲了讓天明與夫人離開,子戈公子強行運行練氣術,筋脈俱裂。後來得道家高人相救,子戈公子趁機拜入道門。子戈公子雖然年紀尚小,但一身修爲已不再你我之下。”
有的人即使相處一輩子也很難成爲交心的朋友,有的人卻只需要一眼就足矣成爲託付重任的知己,而蓋聶就是後者。
“你與天明公子很熟?他連這些都會告訴你。”
蓋聶也沒有隱瞞,“天明一直想戰勝子戈公子一次,後來天明見過我和子戈公子交手後就鬧着要跟我學武功。我見他天真可愛,也就粗略的指點他一番。只是蓋某一身武功皆出自鬼谷,不能輕易授人。天明想要戰勝有着道家傳承的子戈公子還是太難!”
雖然荊軻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但他還是害怕自己的行爲會牽連到麗姬和天明二人。方纔聽蓋聶這麼一說,荊軻倒是不擔心麗姬了,必經麗姬和他的兒子這麼優秀,就算嬴政想對麗姬動手,贏子戈應該也會出手攔下。但天明就不一樣了了,想到這裡荊軻從懷中掏出自己鑽研多年的驚天十八劍的劍譜交到蓋聶手中。
“你這是做什麼?”蓋聶看了一眼就要交還於他。
荊軻止住蓋聶的動作,將自己和麗姬的故事告訴了蓋聶。
蓋聶聽後也是唏噓不已,但又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荊軻對蓋聶說道:“如果有一天嬴政要對天明不利,我希望你能帶他離開,從此隱遁江湖。”
蓋聶不解的說道:“秦王對天明視如己出,怎麼會對他下手?不對,你要行刺秦王?”
荊柯聞言雖然面不改色,但是他的眼神不可避免的閃爍了一下,而這一幕被蓋聶收在眼底。
蓋聶規勸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天下苦戰久矣,秦王嬴政欲終結亂世。若是秦王嬴政一死,天下必定重歸戰亂。到時候百姓流離失所,這就是你願意看到的嗎?況且子戈公子如今就在咸陽,就算我不出面阻攔,此事也斷無成功的可能!回去吧!不要白白妄送了性命!”
荊軻聞言苦笑道:“此事並非荊軻一人之謀。不過你放心,就算看在麗姬和天明的份上,我也不會對嬴政下手的。我只是想效仿當年曹沫劫齊桓公一事讓嬴政簽下協議歸還韓趙的土地,並承諾永不興兵征伐六國。若是事情成功,某會在嬴政簽署協議後自刎來平息他的怒火。若是失敗,”荊軻沒有說,但是蓋聶知道。
見荊軻一心求死,蓋聶也不再多勸,拿着荊軻遞過來的劍譜拱手道:“天明我會照顧好的。你,保重!”
荊軻聞言將地上放着裝有燕國督亢之地地圖和殘紅的盒子背到身後,大笑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