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回府
“你確定?”
金熙見了她仍是淡淡的模樣,心裡又是怒火騰起,咬着牙壓着,“是!”
“不怕死?”齊傾繼續問道。
金熙咬牙道:“怕!可你不是說了到了時候都是要死的嗎?!”
“好。”齊傾應道,“那就一起回去。”
金熙心頭莫名的一鬆。
“不過我說過這件事你看着就成。”齊傾繼續道,神色不容違逆,“你好好看着便成。”
“你——”金熙氣極了,他都將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了,她爲什麼還是這樣?!“你瞧不起我?!”
覺得他礙事,覺得他幫不了什麼忙,覺得他是個小孩子,所以才讓他幹看着?!
“你跟榮叔說若是我連這些都無法承受的話,那便沒有資格當金成業的兒子,可是你現在……”
“你覺得我是在心疼你?”齊傾卻是笑着反問。
金熙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心疼?
她這是心疼嗎?!
傻子纔會認爲她是在心疼!
“你就是瞧不起我!”
“金熙。”齊傾斂去了笑容,“你是金家唯一的繼承人,作爲繼承人,作爲金成業的兒子,你不能與宗族對抗!”
“我……”
“去褚家書院這兩年,難道連最基本的宗族禮法也沒學懂?”齊傾繼續道,“便是當年你父親也沒有膽量在活着的時候跟宗族對抗!我不是瞧不起你,而是有些事情,便是你再強大你也不能去做!”
金熙面色緩和,只是眼底卻十分的複雜。
“好了。”齊傾道,“你的心意我領着,你若是相幫我,就聽我的!”
“我若是不插手,大伯父他們真的會殺了你!”金熙攥着拳頭繼續道。
齊傾笑了,“想我死的人多着呢,只是目前爲止沒有一個成功的!當年暫管家業之權爭奪,他們輸給了我,如今爲何不能再輸一次?”
“你有辦法?”
“去準備一下,一個時辰之後回蓉城。”齊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直接下令。
金熙盯着她,滿腹的話,只是到了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
一個時辰之後,一行人啓程回蓉城,齊傾與金熙坐馬車,其他人騎馬。
馬車方纔走出了城門,金熙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
原本閉目養神的齊傾睜開眼睛,“怎麼了?”
“忠叔……”金熙的臉色有些難看,“他……”
“我還以爲你忘了呢。”齊傾笑了,分明是單純的笑,可之於金熙來說卻是譏諷。
金熙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如果不是你,我會忘了?!”
“那我是該高興我在你的心裡比自幼看着你長大的金忠要重要?”齊傾笑道。
金熙咬牙,“你——”
“金忠傷勢有些重,不宜趕路,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讓金禮安排好了,等他傷好了自然便會回蓉城。”齊傾沒有繼續逗他,“你若是不放心等回到蓉城再讓他的家人來照顧便是。”
“其他人呢?”
“一樣。”齊傾道,說完之後便合上了眼睛,繼續閉目養神。
金熙盯着她,氣憤與懊惱在臉上閃過,許久,纔開口:“我父親爲何會這麼信你?”
齊傾睜開眼,看着他,“爲什麼這麼問?”
“父親臨終之前跟我說……”金熙的話頓了頓,“他說讓我相信你,你會保住金家,保住我!他讓我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不要相信!”
齊傾笑了,向來或沉靜或銳利的眼瞳流光溢彩
金熙愣住了。
“想知道?”齊傾笑問道。
金熙攥緊了雙手,轉過了身,卻是氣匆匆地道:“你不說便不說!”
“不是不想說,只是現在說了你也不會明白。”齊傾緩緩道,“況且,你也不會信我的話。”
“你——”金熙擡頭,再次氣結。
齊傾卻已合上了眼眸,繼續沉默養神。
金熙心裡又是憤怒又是疑惑又是不甘,最終,也沒有繼續下去,別過了頭,同樣沉默。
一路沉默。
金熙不知道身邊的人到底是真的睡着了還是在想什麼,不過卻知道自己一路上都憋着一口氣!
這口氣,直到入夜之後回到金家府邸門前,方纔發作了出來。
“我去見母親!”氣哄哄地下了馬車,便怒道。
齊傾看着他緊繃的臉,淡淡地應了一聲,轉身對一旁的金安道:“金安,去請族長過府一趟。”隨後便起步在門房的驚愕以及慌張的目光之下走進了金府。
金熙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這般從容地走入,像是不知道她只是羊入虎口似的,“齊傾!”
齊傾頓住腳步,轉過身看着他,“去榮壽堂見見你母親吧,她應該很擔心你。”
“你這就讓大伯父過來?”金熙惱怒,“你就不怕……”
“少爺。”金榮插話道,“少夫人有分寸的,少爺還是先去見夫人吧,免得夫人再懷疑少夫人對少爺不利。”
金熙看向他,掙扎會兒,再轉過來去看齊傾,卻發現她已經入了府邸,“她——”
“少爺。”金榮嘆了口氣,“別跟少夫人慪氣了。”
“誰跟她慪氣了!”金熙惱恨道,隨即快步進了府邸。
“少爺。”金榮上前,“先進府吧。”
金熙吸了口氣,起步快步走進了府邸,隨後頓住了腳步,目送着齊傾遠去的背影。
少女纖細的身姿在廊下絢麗的燭火之下越走越遠。
“少爺。”
金熙吸了口氣,冷卻了心中的惱怒,“走,我們去見母親!”
他不能與宗族對抗,但是卻可以勸服母親!
……
金家長房大宅西南面的一處五進的宅子,便是金家族長金成安的住所。
此時入夜,門戶已然緊閉。
金安敲開了大門,憑着替齊傾傳話的任務一路暢通無阻,見到了金成安。
已過六旬的金成安慈眉善目,眼眸也已然渾濁,外表看去,便一尋常安享天倫的老頭子。
只是金安卻從不敢小覷,恭敬而謹慎地將齊傾的話傳到。
金成安低頭喝了口茶,渾濁的眼球閃過了一抹精芒,淡淡應道:“老夫稍後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