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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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妻小夫之望族主母

聖旨?!

金熙聽了這兩個字,面色驟然一變,隨即看向齊傾,卻見她神色鎮定,心裡涌出的慌亂也隨之散去,可慚愧又浮上了心頭。

他真是沒用!

齊傾並未注意他的這般小心思,在聽了金安的話之後沉默會兒,便道:“人現在在哪裡?”

“在衙門裡。”金安道,“城守大人正在招待着,說要等少夫人回來了才宣讀聖旨。”

“是聖旨?”齊傾又問道。

金安點頭,“是聖旨。”

齊傾又沉思了會兒,便道:“去通知族長與長老,在祠堂擺放香案接聖。”

“是!”金安應道,旋即立即前去處理。

齊傾方纔地下頭看向身邊的金熙,見他神色有些不對,以爲他是被嚇着了,微笑安撫,“沒事的,別怕。”

金熙更是羞愧難當,咬了咬牙擡頭,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我沒有害怕!”

齊傾如何看不出他的閃躲,不過卻沒猜對他的心思,淡淡笑道:“嗯,走吧。”

“齊傾……”金熙還是問了,“這聖旨……”話頓了頓,方纔道:“會不會是……不對,蕭濯不是纔回京嗎?現在都還沒到京城,哪裡會這麼快……”

“待會就知道了。”齊傾看着他道。

金熙吸了一口氣,擠出了一抹微笑道:“嗯,我們現在去祠堂嗎?”

“先回府。”齊傾道,“一路風塵,去換身衣裳。”

金熙沒有反對。

兩人回了金府,不過金熙卻沒有時間去換衣裳什麼的,壽安堂那邊的人早就在門口等候多時了,一見到金熙,當即哭着喊着上前道:“少爺,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你快去看看夫人吧,夫人……夫人她出事了!”

金熙聽了這話差點沒嚇的三魂不見七魄,“娘怎麼了?!”

“夫人……夫人聽說了有聖旨來……就……就暈了過去了……”

金熙這才鬆了口氣,轉身對齊傾道:“我先去看看!”

“嗯。”齊傾頷首。

金熙轉身便走,不過才走了兩步,便又停了下來,“你等我!我看過了母親就來,不要一個人去!”他又擔心她會扔下他一個人去面對這件事!

“嗯。”

金熙這才放心轉身往壽安堂去,到了壽安堂,正好金夫人經過大夫的救治醒來了,“母親?”

“熙兒……熙兒!”金夫人愣怔了一下,在看清楚了兒子之後,便抑不住激動地起身,哭泣了起來,“熙兒!熙兒——”

金熙上前,“母親……”

“熙兒……我們完了,熙兒,我們完了……”金夫人拉着兒子的手哭訴着,又是驚恐又是絕望,“熙兒……我們完了……皇帝下聖旨抄我們的家了……”

“母親,沒有……”

“都是齊氏那個賤人!”金夫人不等兒子的話完便又尖刻喝道,“都是她!都是她!是她得罪了皇帝,纔給金家帶來了滅頂之災,都是這個賤人!熙兒,你把她給弄死了,把她給弄死——”

“母親!”金熙面色轉爲了凜然,“聖旨上面寫什麼還不知道,你先不要這般!還有,就算真的是來抄我們金家的,那也跟齊傾沒關係!”

“你還是幫着她!”金夫人猛然甩開了兒子的手,新仇舊很涌上心頭,之前他爲了下毒一事來罵她,後來又不顧她阻攔去找那齊氏,當時她還病着,“那齊氏到底給你吃了什麼,讓你這般聽她的話!?”

“母親!”

“你不要叫我!”金夫人怒不可遏,眼淚嘩啦啦地流,“我沒有你這樣不孝的兒子!大哥說的沒錯,你已經完全被那齊氏給蠱惑了,你跟你那父親一樣,都被這個賤人給蠱惑了!”

“母親,我沒有受任何人的蠱惑!”金熙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母親,一字一字地道:“是母親受了舅舅的蠱惑,方纔會一直認爲齊傾在害我們!”

“你——”金夫人氣的面色青白,捂着胸口無法再說下去,身子搖搖欲墜,便又要開始暈厥。

而這次金熙卻沒有上前。

“夫人,夫人……”身邊的丫鬟嬤嬤倒是上前了,扶着主子,“少爺,夫人這些日子一直病了,您就少說一句吧……”

金熙看着臉色更加不好的母親,心裡即使擔心也是難過,他不明白爲什麼母親會變成這個樣子,父親在的時候,母親雖然也是軟弱,也是經不起事,可是卻不會這般無理取鬧,是舅舅吧!“母親!”他深吸了一口氣,緩和了語氣,“您是我的母親,是這世上與我最親的人,我絕對不會對你不孝,可是我希望母親能夠少聽一些別人說的,親眼好好看看,誰在害金家,在害我,母親只要好好地看着,必定能夠看出來的!母親你先休息,你放心,聖旨不是來抄我們的,金家不會有事,母親更加不會有事!”說完,轉身便離開。

“熙兒——”金夫人淒厲的叫喝在身後響起。

金熙的腳步頓了一下,不過卻沒有轉身,繼續快步往前。

金夫人的心也碎了,整個人趴在了牀邊淒厲地哭着起來,這就是她的兒子,她盼了好多年好多年才生出來的兒子,可是現在,她卻爲了一個想要害死他們的賤人不要她這個母親!“大哥說的沒錯……說的沒錯……那個賤人會讓她沒了兒子……都是這個賤人害的,都是這個賤人……齊氏——”

悲痛欲絕的金夫人又暈厥了過去。

壽安堂隨即又是一番雞飛狗跳。

金熙沒有直接去找齊傾,而是回了自己的院子,快速梳洗一番,這纔去找她,不過他才踏出了院子,便見到了齊傾緩步走來,此時的她一身主母的裝扮,又是那般沉穩威嚴。

以前他不喜歡看到這般裝扮的她,甚至生出了一絲畏懼,可是現在卻是完全的不同感受,看着這般裝扮的她,他莫名的心安。

因爲這代表她是他金家的主母,是他的妻子!

什麼出金家,入褚家?

這輩子都不可能!

“你來了。”

齊傾看了看他,“你母親沒事?”

金熙神色一僵,心裡隨之涌出了一股苦澀,不過很快便又被他壓下了,搖頭道:“沒事,她只是被聖旨嚇着了而已,大夫守在身邊,不會有事的。”

“沒事就好。”

金熙吸了一口氣,“我們走吧。”

“嗯。”

金熙嘴角勾了勾,上前牽住了她的手,“齊傾,不管聖旨是什麼,我們都一起面對!”

“放心,沒事的。”齊傾笑道。

金熙也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與她攜手同行,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他們都會攜手同行!

……

兩人到了祠堂,裡面卻是空蕩蕩的,除了族長以及六位長老,還有幾個族人之外,其他的族人一概不見,比起公審那日,可謂冷靜多了。

不過也並不奇怪,當日是來看熱鬧,今日的熱鬧一個不好便會丟了性命。

甚至在出門時,安排好事情的金安回來悄然稟報,說現在已經有族人開始逃了,便是六位長老,也開始偷偷地將嫡出的子孫往外送。

金家的每一個人都對這道聖旨沒有任何好的期待。

“你是不是故意的?”在聽了金安稟報的這些情況之後,便苦笑道,金家的族人,在有好處的時候便涌來,而出事了,卻是避之猶恐不及。

齊傾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大禍臨頭,想要保住性命,這無可厚非。”

“可是……”金熙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沉默了半晌,方纔道:“這樣的金家,讓你很失望嗎?”

“你會嗎?”齊傾反問。

金熙一愣,隨即苦笑沉默,雖然沒有回答,可是這般態度卻已經是給出了答案。

失望嗎?

是的,他失望。

可是這些都是他的親人。

“我會當好這個家主!”他擡頭看着眼前的少女,“只要我一直努力,終有一日金氏一族一定能夠做到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齊傾笑了笑。

“你不信?”金熙繃緊了心絃。

齊傾笑道:“我相信,只是沒想到你能想到這些而已。”

金熙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也有些不舒服,“我在你的心裡就這般沒用?”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衝了,忙道:“我不是在罵你!”

齊傾沒有說什麼,“走吧,既然要當好這個家主,那就拿出你家主的氣魄來。”

“走!”金熙挺着胸膛,起步走在了前頭。

……

祠堂之內,除了金成安仍是一臉平靜之外,六位長老臉上都是凝重擔憂,見了齊傾兩人,不等兩人行晚輩禮,便開口問了聖旨的情況。

金熙看着眼前的衆人,正色道:“大伯父,各位長老,具體的情況我們也不知道,不過應當不是壞事。”

“不是壞事?”大長老看向齊傾,“你也這般認爲?”

於他們而言,齊傾的話比金熙的話要有分量的多。

金熙也不怒,看向齊傾。

齊傾淡淡道:“嗯,應當不會是壞事。”隨後,又補充道,“即使不是好事,也不至於會落得如沈家一般的下場。”

“對!”金熙附和,“若真的是來降罪的,那陣仗必定不少,可如今除了宣旨的人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官兵,衙門也沒派人來。”

這話一出,六位長老方纔回過神來。

“對啊,若是跟沈家一般,官兵早就來了。”

“嗯,是這個道理!”

“可這聖旨來的太過奇怪了……”

“我們不過是商賈賤籍,皇帝怎麼會給我們下聖旨?”

六人議論紛紛,而金成安卻一直沉默。

“大伯父。”金熙想起了之前齊傾說過的話,還有這段日子金成安的所爲,雖是步步緊逼,可卻又在有意無意地退讓,甚至是不知不覺地幫了他們一把,想至此,金熙的語氣多了一份尊敬,“大伯父,你認爲呢?”

金成安看向他,“等宣了聖旨,一切不就知道了?”

這話等於沒說。

不過金熙卻是點頭贊同,看了一眼六位長老,“大伯父說的對,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我們都得面對,與其在這裡胡亂猜測,不如去面對!”

六位長老對視一眼,無可奈何地點頭。

金熙轉身看向齊傾,“我們要去請宣旨的人來嗎?”

“不用了。”齊傾回道,“金安已經去了。”

金熙點頭。

隨後,衆人沉默了下來,衙門離金家的祠堂不算遠,可在等候的這段時間中,祠堂裡卻是一片安靜,安靜的有些瘮人。

所有人,便是齊傾也是提起了一顆心。

便是齊傾有把握不是來降罪的聖旨,可是正如金熙說的,蕭濯纔回京,便是之前已經去信京城開始辦這件事,可也不可能這般快便到。

除非這其中除了什麼變故。

只是如今……

齊傾垂下了眼簾,之前援建的時候她在京城埋了不少的眼線,可是自從金家走到了明面之後,她便不敢再動用這些眼線,因爲一旦被發現了,必定會讓金家更加成爲一根刺,縱使微不足道,可這一步一步地算計,宮裡的那位大長公主說不定就真的將金家恨上了。

她需要平衡南方士林跟北方士林,可若是惹急了她,以她的行事作風,屆時未必會再顧忌這般多,直接將金家給滅了!

失去了京城的消息,更是無法猜測這人的想法。

兩刻多鐘後,城守劉暉恭敬地請着一羣人進來,爲首的是一個身着寶藍色內侍服的太監,年紀不大,估計也就是二十來歲的樣子。

“劉大人。”齊傾起步上前行禮。

“金少夫人免禮。”劉暉笑道,隨後轉身介紹了一旁的內侍,“金少夫人,這是來宣旨的海公公。”

“金家主母齊氏見過海公公。”齊傾再度行禮。

海公公神色嚴肅,目光亦是銳利,上下仔細打量了齊傾。

金熙心裡一緊,上前,“金熙見過海公公。”

“這是金家少爺。”劉暉再次介紹。

海公公的目光從齊傾的身上移開,看向了金熙,不過也沒有停留多久,便一拂拂塵,扯着有些難聽的嗓子肅然道:“都免禮吧。”

沒有那種狐假虎威的倨傲,卻也是高高在上的態度,這般的行事作風,從側面反映了此人在宮中的地位必定不低。

海公公?

齊傾行謝禮的同時,腦海中快速搜索着這個名字,不過卻一無所獲,便是她在京城埋了不少的眼線,但是卻沒能將手伸到了皇宮裡面。

海公公也沒有繼續浪費時間,從旁邊另一個內侍的手中接過了聖旨,“金家少爺金熙接旨。”

“金熙接旨!”金熙雖然沒想到聖旨是下給他的,不過還是鎮定下跪下接旨。

其餘衆人亦是同樣跪下。

海公公打開了聖旨,莊嚴肅穆地宣讀着聖旨,聖旨的內容方纔說出了一句,金熙提起的心便算是落下了。

不是降罪的聖旨。

不過待聖旨唸完,金熙卻是震住了,不敢置信地擡頭看着眼前宣讀聖旨的海公公,彷彿像問他是不是弄錯一般。

不僅僅是降罪的聖旨,還是恩賞的聖旨,而這個恩賞,不是金銀,也不是土地,而是一個爵位!

鄉男爵位。

朝廷念在金家在之前帝都援建以及這次旱災之中的慷慨解囊,追封已逝的金成業爲從七品鄉男,並且襲爵一代。

而依照大齊律法,爵位傳承只能在嫡系之中進行,而且承襲爵位之人必須年滿十六,也便是說,金熙不在承襲爵位的一列。

而這個襲爵一代,便成了空話。

可是即便如此,這對金氏一族來說卻也是天大的喜事,金成業得了爵位,便只是追封,便只是最末等的爵位,便是沒有任何的俸祿,只是一個虛名,可卻已經足以讓金氏一族更改戶籍,脫離賤籍!

這對金氏一族來說無異於脫胎換骨。

然而,驚喜卻還在繼續。

朝廷念在金家捐獻一半身家賑災,特准金熙以幼年之身承襲爵位,也便是說,金氏一族不但有一個被追封的爵爺,還有一個活生生的,可以給金氏一族帶來更多榮耀的爵爺!

祠堂內的金家衆人,包括齊傾在內,都是震驚無比。

不過比起其他人,齊傾的神色是平靜了許多,而震驚過後,更是不得不佩服這明昭大長公主,這倒聖旨一下,便是兌現了當日援建之時朝廷許下的承諾,也向天下百姓表明,她明昭大長公主言出必行!

而鄉男爵位屬於末等爵位,這個爵位沒有封地,甚至沒有俸祿,只是朝廷給予有功之人的一個虛名罷了。

用一個虛名換實際的好處,而吃虧之人,還從心裡感激涕零,簡直是無本買賣!

“金熙,接旨吧。”海公公見了眼前衆人的吃驚狀,很是滿意。

金熙狠狠地吸了一口氣,伸手恭恭敬敬地接了旨意,明黃色的聖旨捧在了手中,彷彿有千斤重一般,因爲這倒聖旨承載着是金家所有人的未來!

方纔壓下的澎湃思緒又一次抑不住涌出。

“金少夫人。”海公公將話題轉向了齊傾,“大長公主有道口諭給你。”

金熙彷彿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頓時清醒無比,“什麼口諭?”不是已經給了聖旨了嗎?爲什麼還要單獨給齊傾口諭?

是問罪?

海公公聞言頓時沉了臉,“金少爺,大長公主豈是你可以非議的?”

“海公公息怒。”齊傾開口道,“金熙年紀還小,不懂規矩,還請海公公莫要怪罪。”

金熙想說什麼,可是卻被齊傾一記眼光給止住了,雙手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聖旨。

“齊傾接旨。”齊傾隨即跪下。

海公公整了神色,又是肅然說道:“明昭大長公主口諭,金家主母齊氏聰慧果敢,本宮甚喜之,特賜封七品孺人,享朝廷俸祿。”

這話一出,金熙緊繃的神經頓時鬆弛了下來,不是問罪,而是賞賜!

齊傾面帶微笑地領了這道旨意,謝了恩,然而心裡卻無半絲的歡喜,鄉男爵位從七品,而她卻是七品的孺人,這般賞賜,豈會是因爲喜歡?

果然還是記恨了啊。

“辛苦海公公了,若公公不嫌棄,請移步金家稍作歇息。”

“不用了。”海公公搖頭,“咱家的差事也辦完了,金少夫人,你好自爲之吧。”說完了便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齊傾,轉身離開。

劉暉跟齊傾道了一聲恭喜,便急匆匆地去送海公公了。

外人走了,祠堂內便是剩下了金家的人。

“熙兒!熙兒!這是真的嗎?是真的嗎?”大長老衝到了金熙的面前,一把抓着他的手問道,現在他還處於震驚之中,頭暈乎乎的,這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即使受封的不是他的直系子孫,可若是這事是真的,那便是說往後他們所有人都不再是賤籍了,他的孫子可以唸書可以科舉了,他的子孫將來也可以出人頭地了!

“大長老,是真的。”金熙微笑着,一字一字地認真道。

大長老頓時落下了兩行老淚,顫抖着身子轉過身撲通地跪下,對着前方一大片的金氏先祖重重磕着響頭,“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其餘衆人也是紛紛跪下。

金熙的心再度澎湃了起來,握着聖旨看向齊傾,卻見她神色有些不對,頓時怔了,“齊傾……”這不是好事嗎?她爲何不高興?

齊傾斂去了心中思緒,笑道:“將聖旨放在供桌上,給祖宗磕個頭吧。”

金熙見她展露笑容,便也沒將方纔的不對放在心裡,當即上前恭恭敬敬地將聖旨放上,隨後後退幾步,跪下來,也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你不磕個頭嗎?”在衆人的激動之中,金成安緩緩地對齊傾道。

齊傾看向他,淡淡笑了笑,“自然。”隨後,轉身跪下,磕頭。

金熙轉過身看着她虔誠的模樣,心中更是抑不住激動。

很快,這件好消息便傳開了。

整個金氏一族沸騰了,驚喜萬分。

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都趕去了祠堂,能夠進去的都涌了進去,不能夠進去的,便在祠堂外面跪着磕頭。

歡呼聲幾乎讓蓉城震動。

金夫人得知了這個消息,又暈厥了過去,不過這次很快就醒來了,而醒來之後,連日來虛弱的身子也彷彿好了一般,不但能起身,還能下牀了,她要去見兒子!

她的兒子是爵爺了!

是爵爺了!

“快!快,去祠堂——”

下人匆匆忙忙小心翼翼地將主子送去了祠堂,此時祠堂外面的廣場聚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人,連立足之地都沒了。

不過在見了金夫人到來之後,卻還是硬生生地讓出了一條道。

金夫人怔住了,隨後一股驕傲和自豪從心底升起,彷彿置身雲端一般,飄飄然的,擡頭挺胸穿過了人羣走到了祠堂的門口便停住了腳步。

她還沒忘記祠堂的規矩。

“熙兒!熙兒!”

一聲聲的呼喚着兒子。

她成了爵爺的兒子。

她驕傲的兒子!

沒過多久,祠堂內的男人也同樣讓出了一條道,金夫人以爲是如同方纔一般,猶豫了會兒,還是決定進去!

她的兒子現在是爵爺了,她是他的母親,什麼規矩不規矩的,還不是他兒子說了算?

可這才走出了兩步,便頓住了。

因爲前方一少女正緩步走來,那一身莊重威嚴的主母服飾刺痛了她的眼睛,也激出了她心裡的怨恨,這個賤人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祠堂,她都沒進去過,她憑什麼在這裡?!

“賤人,你把我兒子怎麼了?!”

一聲厲喝,讓原本鬧哄哄的祠堂頓時安靜了下來。

齊傾看向前方的金夫人,神色並無半絲的變動,仍是緩步上前,屈身行了一禮,對她滿臉的怨恨視若無睹,“金熙在裡面跟長老們商量如何慶賀一事。”

“你這個賤人!”金夫人推開了攙扶着她的下人,搖晃上前,揚手狠狠地打下了一個巴掌,響亮的巴掌在安靜的氣氛之下顯得格外的刺耳。

齊傾的半邊臉頰頓時紅腫了起來,足以可見金夫人這巴掌有多用力。

金夫人卻尤嫌不足,揚手便又要揮出第二個巴掌,“我讓你蠱惑我的兒子!”

“母親——”這一次,巴掌沒有落下。

金夫人被這聲怒吼給驚住了,身子踉蹌地後退了一步,揮起的手也用來抓着丫鬟的手臂穩住身子,隨後,委屈以及傷心便涌上了心頭,尤其是在看到了兒子鐵青的臉衝了過來,淚水更是洶涌而出,“熙兒……”

“母親!”金熙衝了過來,不敢置信地看着幾乎站不穩的母親,“你在做什麼?!”

金夫人被兒子這般一吼,怒火也起來了,歇斯底里,“你怎麼跟我說話的?!你怎麼跟我說話的!熙兒我是你母親!我是你母親——”

“母親……”

“是這個賤人對不對?是這個賤人讓你這樣對我的對不對?!”金夫人指着齊傾滿臉的憤恨,“我就是打她了怎麼樣?我就是打她了!我就是要打死這個賤人,這個蠱惑你的賤人!”說完,又衝上前揮起了手。

金熙便是想攔也攔不住。

而齊傾卻是可以躲,卻不知爲何站着又受了這一巴掌,原本便是紅腫的臉更是腫了。

“母親!”金熙幾乎瘋了,伸手去拉金夫人,可不知道是怎麼的,金夫人踉蹌一下便跌倒在了地上。

這般便成了金熙推的。

金夫人瞪大了眼睛,連眼淚也忘了掉了,“你……你……你推我?你推我……你爲了這個賤人……推我這個母親……”

他不但不聽她的話,還推她!

這還是她的兒子嗎?

還是她的熙兒嗎?

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蒼白,身子也開始痙攣,她捂着胸口,就要背過氣去一般。

金熙雖然生氣,可是也被金夫人這般情況給嚇到了,“母親?母親?!來人——”

原本喜氣洋洋的氣氛因爲這件事而中斷。

金夫人被匆忙送回了金府,而這件事,也在第一時間傳遍了蓉城,也傳到了即將啓程離開蓉城返京的海公公耳中。

“這就是算計大長公主的代價!”

這個年輕的內侍轉身看向金家的方向,悲憫地嘆息,“誰讓你哪個不算計偏偏要去算計大長公主?這般的懲罰已經算是輕的了,你且好好受着吧。”

一旁前來送行的劉暉聽了這話心裡咯噔一下,當時聽到那道口諭之時他就覺得不對勁,若真的是得了大長公主的喜歡,那怎麼會給一個比金熙的品級還要高的誥命?還是領着朝廷俸祿的實實在在的誥命!

雖然只是高了一級,可是始終是高了。

身爲男人,身爲夫君,豈會高興自己的妻子壓了自己一頭?

更別說他們這對夫妻本就不一樣。

大妻少夫的,將來的日子本就走的艱難,再加上這個,更是怕是更是波折重重,更別說還有一個這般的婆婆。

看來這金少夫人往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可這是大長公主給的,便是不好受,也只能受!

……

金夫人是被氣過去的,救治及時,倒也沒有性命危險,只是醒來之後便一直哭着,哭的那個傷心欲絕,便是金熙在身邊跪着,仍是無法讓她平息下來。

許久,直到自己哭累了,這才肯跟兒子說話,“你休了那個賤人!只要你休了那個賤人,我就不會怪你!”

她不能怪熙兒,一切都是那個賤人的錯,是她蠱惑了熙兒!

金熙深吸了一口氣,“母親,孩兒不能從命!”

“你——”金夫人捂着發疼的心口,又要暈過去。

金熙繼續道,“母親身子不好,孩兒讓舅舅來看你如何?”

金夫人暈厥過去的動作頓住了,“你舅舅?”

“是。”金熙道,眼底泛着如水的悲涼,“舅舅還在蓉城,若是母親想見舅舅,孩兒這就讓人去請。”

“好!”金夫人沒有多想,也沒有看到兒子眼底的悲涼,只是知道只要她大哥在這裡便有人幫她對付齊傾,搶回兒子,殊不知卻是在將兒子推的更遠。

金熙低下頭,壓下了心裡洶涌而出的苦澀,“好,那孩兒這就去請,母親你先好好休息。”

“好!”金夫人咬着牙,沒看兒子的神色,而是在腦海中盤算着如何跟兄長聯手對付齊傾。

金熙起身,轉身走了出去,腳步越來越快,最後,更是跑了起來,他不能恨自己的母親,因爲他是她生的,可是卻無法抑制心中的那絲恨意。

不是因爲她打了齊傾,而是因爲在她的心裡,他這個兒子不過是她的一個屬於她的東西,可以被人搶走,也可以搶回來。

他甚至比不上柳元他們!

……

夜涼如水。

白日的喧鬧此刻已然結束了,只是喜氣卻似乎仍是縈繞在金家的上空。

金熙站在傾園外面,一動不動的,就是不進去。

許久,裡面走出了一個人,金榮。

“少爺?”

金熙吸了一口涼氣,“齊傾她怎麼了?”

“少夫人歇息了。”金榮回道,隨後看了看主子,“少爺,你來了爲何不進去?”

金熙苦笑,“我沒臉見她。”

她爲了金家殫精竭慮,終於使得金家脫胎換骨了,可是得到的卻是這般的侮辱,而這給予侮辱之人還是他的母親!

他,卻無能爲力!

“少爺。”金榮嘆了口氣,“夫人的性子……”斟酌會兒,方纔繼續:“有些左,不過也不是惡毒之人,只要她看到了少夫人的好,一定會對少夫人好的。”

金熙扯了扯嘴角,他也希望如此,可是卻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她的臉沒事嗎?”

“已經上藥了。”金榮道,心裡的那個疑惑又一次生氣,當時少夫人分明是可以避開的,便是第一次避不開,可第二次卻是可以的,可是她沒有,而事後,也是極爲的平靜,沒有動怒,更沒有傷心,甚至還能繼續安排老爺靈位入宗祠一事。

便是她再不在乎夫人,不在乎是否被人羞辱,可是也不該如此的冷靜。

這不對勁!

金榮想將心裡的這些話說出來,可是看着金熙的神色,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少爺不如進去看看少夫人?”

金熙猶豫,他想去看看她,可是又擔心見到她責備的目光。

“之前少爺一直跟少夫人住在一起,如今回來了,可要繼續?”金榮轉了一個話題。

金熙一愣。

“傾園雖好,但是少夫人不喜身邊人多,所以平日很冷清。”金榮繼續道,也順帶蠱惑一下主子,“若是少爺住進去的話,必定可以熱鬧許多。”

金熙動心了,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一般,“我……我進去看看她!”直接回避。

金榮嘴角一彎,笑了。

金熙沒走多遠,便想起了一件事,轉身道:“對了榮叔,我答應了母親讓舅舅來看她,你去安排一下吧。”

金榮一愣,“少爺讓舅老爺回來?”若是真的如此,那想要將人趕走恐怕就沒這般容易了。

金熙苦笑一聲,“母親身體不好,就讓舅舅來看看她吧。”隨後斂了神色,聲音有些冷,“你讓人盯緊他們,不要讓他們再胡作非爲!還有,只是來看望母親,而不是小住!”

“若是夫人執意讓舅老爺住下呢?”金榮問道,本來這個問題不該問金熙的,因爲他也處理不了,不過想着方纔齊傾的吩咐,還是這般問了。

少夫人說的沒錯,如今少爺已經今非昔比了,他該學會如何處理這些事情。

金熙沒有猶豫,“那就告訴母親,若是舅舅再住在金家,柳氏宗族那邊便會來人問罪舅舅一家!”之前的金家尚且可以讓柳氏宗族爲他們所用,如今更是可以!

“是。”金榮嘴邊的笑容更深,看着眼前的孩子,感慨道:“少爺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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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熙沒有迴應這個問題,只是嘴角勾勾,轉身往裡面走去,不,他還不夠大,還沒有長大可以保護她的地步!

……

此時

匯通樓的日月閣中,金成安站在了金成業的靈位之前,燭火之下,他的影子被託的老長老長。

許久,他緩步上前,取了三株香,燃上。

輕煙讓他的神色更是氤氳……

……

金家的大喜,蓉城大部分百姓都是同樂其中,這與金家多年來的樂善好施有關,而且,蓉城出了一個爵爺,他們也跟着沾光。

而小數的一部分,不是與金家有嫌隙的便是金家的競爭對手。

當然,也有其他的。

比如柳家舅爺一家子。

又比如遷怒的沈從和。

一度失去了蹤跡的沈從和此時正在蓉城之中,更是跟從前都不可能有接觸的人一起——柳家舅爺。

“柳老爺,我的提議你覺得如何?”失去了沈家的庇護,失去了沈家少爺的光環,幾個月來的東躲西藏,顛沛流離,讓原本風流俊美的沈從和成了一個滿身陰鷙的邋遢漢子,唯一沒有變的便是對齊傾的憎恨。

柳元明顯憔悴了的臉上泛起了一抹嗤笑:“沈三公子,你現在可是通緝犯,我跟你合作若是被人發現了,可是會丟了性命的!”

“只要齊傾活着一日,柳老爺連金家的一根草也得不到。”沈從和也不急,他既然冒險前來蓉城便絕對不會算錯,眼前這人跟他一眼都想要齊傾死!

柳元笑道:“我不明白沈三公子爲什麼這般記恨齊傾,讓沈家滅門的可不是她。”

“柳老爺只需要問問你自己到底想不想齊傾死!”沈從和陰冷地笑道。

柳元眯起了眼睛,“我有什麼好處?”

“齊傾死了,金家不全都是你了?”沈從和笑道,“柳老爺不必擔心我會跟你搶什麼,以我現在的身份,我能跟你搶什麼?我只要齊傾的命!而且,即使得不到金家,可至少可以要了齊傾的命,難道柳老爺想看着她這般風風光光?”

柳元眼底劃過了一抹極深的恨,不過卻還是審視了他半晌,方纔緩緩應道:“好,我與你合作,不過我不僅要齊氏死,還要金熙——殘!”最後一個字彷彿從牙縫裡面擠出來一般。

只要他殘了,往後就只能依靠他這個舅父,他看他還如何翻出他的手掌心!

“哈哈——”沈從和大笑出聲,“好!”

070 你瘋了102 往事051 欣賞214 歸家165 傻孩子011 回府191 折斷058 出遊011 回府215 回家001 齊傾180 殺人028 喜歡128 還好022 怒火171 冒頭211 疼愛190 失控191 折斷033 夜談158 不知200 可好214 歸家078 改變062 怨恨180 殺人093 醉酒207 父親207 父親078 改變080 金陽012 伯父098 紅杏出牆096 姻親038 觀刑064 齊傾你不許死152 動機200 可好091 禮物023 殺了016 罪狀097 未雨綢繆218 荒誕042 選擇216 老了053 聖旨179 爲什麼178 見面141 傻女人151 納妾051 欣賞172 沒錯173 出發047 正面019 陪葬056 大喜078 改變018 瘋了087 磨刀113 耍賴043 陪你147 結果201 白眼狼007 供狀028 喜歡126 蕭濯073 未來之路076 成長207 父親180 下局037 安城218 荒誕047 書院168 合作121 殺機009 爭執199 有孕189 坦白152 動機034 私事187 宗族219 黃金082 放手145 憤怒044 妻子146 瘋了157 對上062 怨恨031 知道069 再賭一場001 齊傾216 老了101 可悲094 敷衍072 談判211 疼愛069 再賭一場152 動機192 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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