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希漢接到邵子華的電話,趕到院長辦公室。
“希漢,劉麥谷要你幫他去看病,你看……?”邵子華臉色陰陽不定,他知道,他是有桃李之嫌的。
“你……?”果然,周希漢臉色陡變,犀利的眼神望着邵子華。
“沒……沒……絕對不是我說的。剛剛他們打電話來要你去會診,我還說你不行,說你水平差呢。他們說,上次你幾次給別人治好了,特別是那個什麼五毒七毒齊施,以毒攻毒的事,他們硬說你有這能力。我也沒法子呀。”邵子華忐忑地敘述了整個過程。
周希漢這才稍稍放了些心,知道人家還只是在試探。不過,這已經是強烈的信號了,誰給他出的主意?給他出主意的人說不定就是那個南宮家的人。
“希漢啊,人怕出名豬怕壯,你高手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沒法子不被別人注意。我早就發現蕭長春與劉麥谷都已經發現了你這大神醫呢,說來不怕你笑話,我還是受他們的啓示才知道我們擁有你這麼一個天才,一個神醫呢。”邵子華說。
對呀,要麼不出手,一出手肯定就會留下痕跡。
周希漢去了湘雅,他要怎麼處理呢?也許,在他的眼前,死對頭就眼瞪瞪地看着他,而他,卻不知道誰是他的敵人。
騙過對手,這可不是件簡單的事。
劉麥谷看着周希漢的到來,心裡多少有些不愉快,心想,一個見習醫生,能有什麼能耐?一個堂堂書記,沒去北京請大教授,沒去國外求醫已經有失身份,現在還隆重地請來一個見習生,確實有失體統。但是,宮昕說得也有道理,病急亂投醫,有時民間土方子還蠻見效的,見見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周希漢畏畏縮縮,可是又裝模作樣,閉着眼睛,把着脈,半天沒動靜。許久,他睜開眼,眼睛漂浮不定,膽怯之色表露無疑。有要求劉麥谷伸出舌子,他瞧了瞧,有看看眼瞼,看看指甲……弄了半天,問道:“書記,你這腹痛是什麼原因呢?”
呸,什麼原因?知道什麼原因還要你來看?
“周醫生,你說什麼原因呢?”劉麥谷反問道。
“嗯,望聞問切,想聽聽書記的病史。所以,我想問一問書記什麼原因引起腹痛,知道原因就好治了。譬如吧,潰瘍嘛,那就吃雷尼地丁,再加抗生素,天準地靈就好了,哪怕就是三九胃泰吧,那也是有效的;如果是胰腺炎呢?那就麻煩了,不過,善林也是特效藥羅;要是結石嘛,碎
石,或者手術,都是可以的。呃,不說這麼多,關鍵就是弄清什麼病因,知道什麼原因引起的腹疼,那就好辦了。要是弄不清原因啊,哪怕是神仙,那也是沒法子的。”
周希漢一大摞廢話,讓聽的人都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周醫生,聽說你學西醫的,望聞問切好像是中醫術語吧?西醫也切脈嗎?”說話的人周希漢不認識,經介紹才知道他是宮昕。
“哦,宮主任羅,”周希漢故意把他叫成主任,“現在這醫學嘛,也不完全分西醫中醫了,互相滲透了嘛,叫……叫中西結合,對對,叫中西結合。中國特色嘛。”
“哦,周醫生說得很有見地,聽說周醫生曾經治好過很多怪病,不知是真是假?”宮昕問。
“那怎麼還有假?我治好的怪病多呢。如侯家塘的趙老太太,別人總把她當呼吸系統感染治療,我給她吃了幾天的地高辛,咳了半年的毛病就這麼根治了,纔有了幾毛錢的藥;再如城郊的劉公公,經常頭暈,一暈就天旋地轉,別的醫生總說他是美尼爾綜合症,我一看啊,頸椎病唄,做幾次牽引,好啦!還有……還有,譬如吧……”
周希漢興致正濃,滔滔不絕地賣弄自己的醫術,其他的人都緊皺眉頭了,這不是浮誇嗎?宮昕打斷了他的話。
“聽說周醫生曾經提議過什麼五毒齊施、七毒齊施的,周醫生對毒藥很有研究了?”
周希漢一愣,滿臉通紅,隨即又說:“研究嘛,不敢當,但是呢,獵奇,對對,獵奇嘛還是獵奇了一些這方面的知識,一般的毒,應該是手到病除吧。”
“真的?”宮昕問。
“呃,真……真不真嘛,也不是憑嘴巴講的。我嘛,不是江湖醫生,也最討厭吹牛皮,講套話假話,我這人呢,一是一,二是二,這毒啊,百毒都能治得了,這話嘛,不敢說。嘿嘿,不過,一般的毒,應該是沒問題。譬如吧,這喝農藥的就用解磷定和阿托品;這吃了斷腸草的,我們就要他喝生羊血,吐了就沒事了;至於發芽的土豆、扁豆等生物鹼中毒嘛,對症治療就行了;還有感染性食物中毒嘛,就用抗生素羅……”
周希漢又是廢話連篇了。現在,可以看得出來,這傢伙只是個誇誇其談之人,不學無術。
劉主任,小劉秘書早就看不慣了,說:“周希漢醫生,我們是請你來給書記看病的,不是讓你來講醫學課的。你要是不會看病,你就明說,能看呢,你就認真給書記看病吧。”
周希漢被劉秘書一說,滿臉通紅,和豬肝色差不多。
“你能治我這病嗎?”劉麥谷皺着眉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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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能……不……能能能,怎麼不能治呢?不能治病還當什麼醫生?”周希漢聲音有些抖,明顯的在強打精神支撐着。
“那好啊,看看書記是什麼原因引起的腹痛?”宮昕說。
“啊?還不知什麼原因?腹痛查因?”周希漢底氣沒了。
“對呀,湘雅會診的結果就是這診斷。”劉秘書說。
這回,周希漢似乎崩潰了,嘴裡噥噥道:“會診的結論?大教授都這麼診斷的?”
“對呀,所以,我們請你來看看。”劉秘書說。
“我?”周希漢驚訝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說,“我嗎?好好,再琢磨一下,腹痛查因,嗯,腹痛查因。”他自言自語訥訥了一會,突然驚呼:“哎呀,書記,你有仇人。”
“嗯?什麼意思?”劉麥谷被他這麼一驚一咋的弄得惱火得很。
“你有仇人,而這仇人呢,又不知在哪裡弄到一些毒藥,這毒藥呢,當然我們是不知道它是什麼毒藥啦。什麼毒,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治療麼,既然不知是什麼毒,那就有些麻煩。嗯,現在原因查到了,就是中毒引起的腹痛。”周希漢說。但是,江湖口氣明顯。
衆人都知道,周希漢說中毒只是瞎咋胡,胡說八道而已。但是,他們更知道,中毒當然是百分之百的事。劉秘書想把周希漢轟出去,他等劉麥谷的臉色。
“那周希漢知道怎麼治療嗎?”宮昕問。
“不知毒藥的品種,這毒……怎麼治呢?這……?”周希漢吞吞吐吐,別人覺得不知所云。
“治不了?上次那個公安局副局長不是你治好的嗎?書記的病你倒是治不了了?”劉秘書說。
“……是,當然是我治好的!書記的病嘛,辦法有倒是有的,有本書就《竹樓夢筆》上記載了很多療毒的方子。書記的病,可以用七歲半的豬尾巴、貴州鬆蟲蛹、西藏紅花蕾、福建七步亡蛇毒精,加上非洲鱷魚骨髓,應該是有希望的。嗯,應該有希望。”
周希漢胡說八道一番,只聽得宮昕翻白眼。因爲,別人不知道,宮昕對用什麼解藥自然清楚,他在胡說八道還聽不出?
誇誇其他,不學無術,心術不正,這是衆人對周希漢的最終評價。這羣人裡有人失望、有人氣餒、也有的鬆了口氣,心情很複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