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飛羽睜開雙眼時,李靖還在那裡靜坐。
不過他的臉色已經紅潤許多,能夠行功運氣,就足以說明羅飛羽的療傷大有成效。
紅拂女雙目囧囧,看着羅飛羽,驚喜地小聲說道:“總管果真是療傷聖手!大哥和我對靖哥的傷勢束手無策,到了總管手底,不過一個時辰,就手到傷愈!”
羅飛羽笑道:“我也是積累了經驗,剛好在李大哥身上用得上。”
他一邊低聲說着話,一邊與紅拂女走出房間,讓李靖不受干擾,靜坐調息。
一到外間,虯髯客和雲玉真三人都還在,並沒有去歇息。
一見到羅飛羽和紅拂女出來,素素姑娘眼巴巴地看着,虯髯客則面露微笑,雲玉真則喜滋滋地說道:“看來總管爲李大將軍療傷卓有成效。”
羅飛羽點頭道:“是的。今日晚些時候,我再出手仔細查探一番,確認沒有遺留隱患,即可放心了。”
衆人再說上幾句,窗外天色已微微泛亮,也就各自回去歇息。
羅飛羽與雲玉真沒有驚動其他人,回到總管府,見到尤雨晴之後,她才知道羅飛羽回來了。
……
羅飛羽的行蹤,沒有對外透露。
一連三天,羅飛羽都會在夜間到李靖的府邸,爲他療傷。其實打從第一天開始,李靖就可以靜坐運功調息,行動恢復。只是大家都擔心有隱患,所以才如此慎重。
這天夜裡,羅飛羽收功起身,很確信地對在座的紅拂女等人說道:“李大哥的傷勢,已經完全好了,沒有任何問題。”
李靖站起身,鄭重其事地行禮,說道:“總管不宜再如此稱呼……”
羅飛羽哈哈大笑道:“正式場合,我當然不會如此稱呼,這只是私底下的場合,無需這麼分得清清楚楚。關於刺客的事,可有什麼進展?”
雲玉真搖頭答道:“進展有限,現在只知道是個女刺客,使用的武器似乎是飄帶,施展出來的武功,都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李靖沉吟道:“刺客出手,迥異於各門各派。一出手,如同營造出一個漩渦,把人吸進去。”
羅飛羽已經知道當日的情形,如若當時不是虯髯客張仲堅剛好在附近,迅速趕來,不然以李靖和紅拂女兩人聯手,這個刺客就會得手。
虯髯客出手,三人聯手抗敵,又有宋智和宋家年輕高手迅速趕來,刺客纔在重創李靖後,迅速退卻。
虯髯客和紅拂女也都是如此感覺,兩人也講述當時的情形,只是兔起鵠飛的一會兒工夫,於兩人所言,卻都是前所未有的嚴峻時刻。
羅飛羽臉色凝重,沉吟片刻,說道:“我已經大概猜得到刺客的身份。看來江淮軍不但與鐵勒人勾結,還與魔門勾勾搭搭。”
“刺客是魔門的人?”紅拂女沉聲問道。
羅飛羽點頭答道:“我有六七成把握。在洛陽時,我就得知代表白道和魔門的傳人現世了。一個是慈航靜齋,另外一個就是魔門兩門六道之首的陰葵派傳人。她們刺殺李大哥,圖謀的該當是江都!城內可有什麼異常之處?江淮軍也許已經潛至江都附近。”
呯!
李靖拍案而起,殺氣騰騰地說道:“我這就去佈置,做好準備!”
羅飛羽搖頭道:“你繼續裝重傷休養,召各大將入府,來暗中佈置。城中諸事由玉真去出面。我們可以將計就計,示敵以弱,引蛇出洞,再以雷霆萬鈞之勢,殺個出其不意!”
李靖、紅拂女和雲玉真沒有異議,虯髯客愣了片刻,搖頭嘆道:“我現在纔對總管心服口服。如此也好,有總管在,我也就可以打消爭霸天下的雄心了。”
“大哥,你……”紅拂女蹙眉問道。
虯髯客哈哈笑道:“三妹放心,我當然不會現在就離開中土,怎麼着也得等一等再說。”
“離開中土?”羅飛羽愕然問道。
虯髯客擺手道:“我的事不重要,總管忙完大事,再邊喝酒邊細說。”
“好!”羅飛羽答應道,“玉真趕緊去做準備,我去見見宋二叔。”
……
羅飛羽回到江都已有三天,卻一直在總管府和李靖府邸之間來往,沒有幾個人知道羅飛羽已經回來。
不過他的行蹤,恐怕瞞不過宋智,羅飛羽也沒有準備瞞他。
宋家公館,距離總管府和李靖府邸都不遠。
此時又已入夜,街上沒有白天那麼多人,羅飛羽又是獨自出行,沒有帶任何隨從,輕車簡從,十分不引人注意。
大門所在的街道,燈火通明,還停着不少馬車,顯是有訪客尚未離開。
羅飛羽繞到後門,上前跟護衛說了一聲。護衛二話不說,一邊遣人前去稟報,同時迎着羅飛羽進門。
在後堂等了沒一會兒,宋智就腳步匆匆地趕來,一見到羅飛羽,雙眼一亮,讚道:“總管氣宇軒昂,此次北行,獲益匪淺啊!”
羅飛羽哈哈笑道:“智叔眼光了得,這都一眼看得出來。這次北方之行,的確獲益良多,不虛此行。”
“李大將軍傷勢如何?”宋智帶着羅飛羽往書房走,不經意問道。
羅飛羽答道:“已經治好了,出手的刺客,多半是魔門陰葵派的那位傳人。真沒想到,江淮軍竟然與魔門勾搭上了。”
宋智一愣,問道:“總管如何這麼肯定?”
“猜的。”羅飛羽坦率答道。
宋智輕嘆一口氣道:“總管猜得也太準了些。李大將軍一遇刺,我就知道總管肯定會敢回來。這個事,的確是只有總管才能解決。請!”
到了書房門口,宋智做了個“請”的手勢,讓羅飛羽先進去。羅飛羽也不客氣,踏步入內,只是他卻發現宋智沒有跟着進來,而是站在門口。
就在他發現的瞬間,雙眼就看到書房裡站的那個人。雙手隨意負在身後,挺拔如鬆,屹立如山,臉龐英俊不凡,額頭寬廣,兩鬢斑白,不顯絲毫的衰老之氣,反倍添高門大閥的貴族氣派。
他就這麼看着羅飛羽,雙眼如寶石般閃亮生輝,帶着隱隱的笑意,卻又在沉穩中帶着幾分能打動任何人的憂鬱表情。
他就站在書房裡,可是羅飛羽卻要到踏足進來,在他看過來時,纔看到他!
羅飛羽瞬間的失神過後,淡然一笑,躬身禮道:“晚輩羅飛羽,拜見閥主!”
來的正是宋閥閥主“天刀”宋缺。
“總管不肯到嶺南去,宋某也就只好親自跑一趟,也是順便來看看江都的氣象。”宋缺說道。
他的聲音柔和,好聽,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成名數十年的絕頂高手。
羅飛羽苦笑道:“閥主言重了。”
宋缺淡然自若道:“江都盛況,比之楊堅楊廣治下,更加氣象萬千。只是眼下,總管須得過得了眼前的這一難關,才能說根基穩固,能有所作爲。”
“閥主所說的,可是江淮軍與魔門勾結,圖謀江都一事?”羅飛羽問道。
宋缺雙眉一掀,點點頭道:“你倒是令我刮目相看。正是此事。我也是在接到加急急報後,才決定來江都一趟的。”
羅飛羽再次躬身道:“多謝閥主厚愛!這個事麼,我已有六成把握,可讓江淮軍偷雞不成,反蝕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