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種奇異感覺,羅飛羽有幾分似曾相識,喚起他如在眼前的記憶。
恍惚間,寧靜的淨念禪院,變成揚州城外的那個偏僻的山谷。在那裡,羅飛羽經歷過數月的清修,每天渾渾霍霍,不知時光流逝,終於在某一天,如水到渠成,貫通全身經脈和這方天地。
這一次,羅飛羽又有當日的這種感覺。
他明白過來,爲何在原著的時間線裡,寇仲和徐子陵兩人能成功盜寶,拿到和氏璧,卻不像寧道奇和了空大師那樣,能夠忍受和氏璧的種種不良影響。
關鍵就在於《長生訣》!
這個和氏璧,也許就跟《長生訣》有着某種神秘的聯繫,只是不爲世人所知罷了。
羅飛羽屏息靜氣,隱身在殿宇飛檐下,全身心神波瀾不驚。只是剛纔在驟然感覺到和氏璧的氣息衝擊時,有些許的心神波動。如若剛纔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那麼現在更沒有人能夠發現。
這一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咿呀!
銅殿大門打開的聲音傳來。
羅飛羽只能看到銅殿後面,看不到大門處是何光景。一衆和尚在四大護法金剛的帶領下,合什敬禮。
淨念禪院主持了空大師,想必正站在銅殿前的白石階上。
四大護法金剛一聲唱喏,全體和尚跟着四大護法金剛轉身,朝向鐘樓,動作整齊劃一,齊聲唸誦:“佛門淨地,唯度有緣!”
衆僧齊聲唸誦,木魚鐘磬,悠揚悅耳,在遵循着某種韻律的唸誦聲中,此起彼伏,祥和中卻又帶着莊嚴肅穆,幽邃深遠中,卻又帶着一股肅殺。
果然不出所料,寇仲三人的行蹤,早就爲這幫僧人所掌握。現在只是給他們三人一個警告,讓他們知難而退。
鐺!
體型凜懾的護法金剛左手微微一揚,破空聲響起,然後鐘樓的巨鍾轟然一聲響,鐘聲清越,響徹整個寺院。
三道人影從鐘樓上躍下,頭也不回,往寺院前門奔去,一溜煙從哪裡來,就回到哪裡去。
白石廣場上的僧衆,卻沒有就此散去,而是列成兩隊,在四大護法金剛的帶領下,繞過銅殿,在宏偉大殿後排成隊,雙手合什,又是靜候。
羅飛羽眉頭緊蹙。
這是怎麼回事?被發現了?
就在此時,他終於見到淨念禪院主持了空大師,身材修長,在淡淡的月光下,羅飛羽能很清楚地看看他的面容,不是愁眉苦臉的老和尚,而是面目俊秀,英俊瀟灑,秀亮的臉上帶着某種超乎世俗的輝光,雙眼深邃難測,似是沒有在看任何東西,但是卻又像是看透一切。
他越過僧衆空出來的通道,站到僧衆隊列之前,雙手合什,微微躬身,唱喏道:“阿彌陀佛!”
“佛門淨地,惟度有緣!”四大護法金剛齊聲唱喏。
僧衆齊聲附和,木魚鐘磬聲,悠揚悅耳,在誦經聲中此起彼伏,交織一起,分外幽邃深遠。
真的被發現了。
羅飛羽從隱身的飛檐陰影中起身,緩步走到大殿琉璃瓦邊緣,居高臨下,看着殿前石階下的了空大師和一衆僧衆。
“阿彌陀佛!”了空唱喏道,其他僧衆立時止聲,“佛門淨地,唯度有緣!”
羅飛羽沉默不語,就此與了空大師、四大護法金剛和一衆僧衆隔空對峙。
一衆僧衆也跟着沉默不語,夜風吹拂過僧衣,沙沙作響。
無聲的對峙,彷彿令夜風都凝滯下來。沒有人出聲。沒有人出手。就只是如此隔空對峙,上下相望。
“阿彌陀佛!”了空合什唱喏。
話音剛落,體型凜懾的護法金剛不癡左手一揚,破空之聲立時從他寬大的袍袖中傳來,嗤嗤作響。
銀白色月光下,一點黑點凌空射來。
羅飛羽卻巋然不動。在佛珠堪堪及身時,他只是微微一閃身,就避讓開來,佛珠則帶着嗤嗤破風聲,從他身邊掠過,飛向夜空。
他仍舊這麼居高臨下,隔空看着大殿臺階下的僧衆,冷冷地看着了空。
引而不發,卻又不退,以至於這幫僧衆無法散去,帶來的壓力,可想而知。
羅飛羽這麼做,也是想要驗證下一個大膽的猜測。
方纔他感覺到和氏璧的氣息,然後才見到了空從銅殿中出現。一個合理的推測,一開始他未能感覺到和氏璧的存在,要麼是因爲了空在對着和氏璧修煉的緣故,要麼就是和氏璧當時處於靜止狀態,沒有激發。
不管是哪種情況,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在這個時候,就算是了空這樣的超卓人物,也無法靠近和氏璧,而只能離開。
羅飛羽現在需要驗證的猜測,就是了空是否在剛纔的修煉中,面對着和氏璧時,出了點岔子,須得儘快去找個地方靜修,而無法全力出手。
如果真如此,那麼這是一個好消息。
至於另外一個猜測,現在就無法驗證,而只能等到見到和氏璧時才能知道。羅飛羽能從和氏璧的氣息中,感覺到一股親切和熟悉,猜測和氏璧與《長生訣》之間,也許有某種神秘的聯繫。
他修煉的就是《長生訣》,在面對和氏璧時,也許就無需像其他人那樣,在這個時候,退避三舍,而是可以面對,或者說有辦法壓制。
了空在大殿前的白石臺階下,站得筆直,看不出來一點端倪,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像是入定了一樣,可以跟羅飛羽一直耗下去。
可是四大護法金剛,就沒有這麼淡定。四人齊齊唱喏一聲,不約而同揚手,破空之聲響成一片,佛珠破空襲來。
就在四人動手的瞬間,羅飛羽身形倏然一躍而起,如箭矢般,往前躍去。
沒有人會想到,他是要跨過這二十餘丈的距離,落到前面的宏偉大殿飛檐上去,而是以爲羅飛羽這是要躍身到僧衆的身後,強行闖過去。
不癡一揮手,立時有僧衆躍身而出,排成陣型,只待羅飛羽落地,就能把他給團團圍住。
電視火光之間,羅飛羽升勢已盡,就要往下跌落,可是他的身影卻在一緩之後,再次往前騰身而起。
這一變化,立時引得底下的僧衆改變陣型,跟着往前移動。
他們距離宏偉大殿,已只有不到十丈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