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江幫的船,全部停在這一帶,無法繼續前行。但是其他的船隻,都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羅飛羽和雲玉真下船,在碼頭上尋了一圈,換了一艘掛着大江聯旗幟的大船,繼續前行。
長江航道上,以江都爲中心,在江都水師的支持下,巨鯤幫和竹花幫的勢力,無人可以撼動。但是往長江上游,過了歷陽之後,巨鯤幫和竹花幫的勢力就沒有那麼強盛。
大江聯就是這一帶勢力最爲強大的組織,只是這不是一個幫派,而是數十個大大小小幫派聯合在一起,抱團而成的。
一入巴蜀,就是烏江幫。如今隨着巴陵幫蕭銑的支持,烏江幫的生意,已經延伸到巴陵幫所在的巴陵郡,可謂後起之秀,生意興隆。
大江聯與巨鯤幫和竹花幫的關係都還不錯,大江聯盟主江霸的妻子鄭淑明,與雲玉真之間的私交很好,彼此之間,相處還算融洽。
只是這一次,羅飛羽需要保持行蹤隱秘。兩人乘坐大江聯的大船,也只是因爲在這一帶,大江聯是勢力最爲強大的,也不受江淮軍攻佔江陵的影響。
大船當天起航,順利通過江陵江淮軍的盤查,繼續往下游駛去。
一路順風順水。過了江陵,越是臨近巴陵,就越是能感受到大戰將起的緊張。
巴陵幫在洞庭湖經營多年,如今上游的江陵,下游的江夏,兩座長江航道上的重鎮,都被杜伏威所率江淮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攻佔盤踞,等若是掐斷了巴陵幫蕭銑的進出通道。
蕭銑自然不會如此坐以待斃。是以他正在巴陵厲兵秣馬,伺機而動。
他唯一的擔憂,就是江都軍的態度。杜伏威敢如此傾巢而出,當然是因爲他沒有了來自江都軍的壓力。而如若江都軍水師從中作梗,巴陵幫蕭銑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水軍,只怕還沒出洞庭湖,就會被清掃一空。
蕭銑當然還不知道,羅飛羽已經發出命令,正在醞釀一個更爲大膽的軍事行動。
過了江夏,就是九江,羅飛羽和雲玉真在夜色中下船,沒費什麼勁,就入了城,找個客棧住下。
九江是鐵騎會把控,一到晚上,街上就黑燈瞎火的,一個人都沒有。
這裡與江都,就完全是兩個世界。
在江都,一到晚上,行人如織,繁華大街兩旁,各種夜市攤販吆喝得熱火朝天,熱鬧非凡。
寂靜的大街上,時不時有急促的馬蹄聲轟鳴而過。這是鐵騎會的人在縱馬疾馳,傳遞消息。
午夜時分,雲玉真留在客棧,羅飛羽換上夜行衣,穿窗而出。
他的目的地是春在樓。
上次在歷陽,他恩威並施,降伏了豔尼常真。但是這個出身陰葵派的美豔女人,還沒有得到羅飛羽的信任。故而羅飛羽來到九江,雖然只能去找豔尼常真來打探鐵騎會任少名的情況,卻絕不會告訴她自己的底細。
他當時就問豔尼常真如何才能找到她,得到的答覆就是九江春在樓。
嚴格說起來,九江屬於林士弘楚軍的勢力範圍,這裡距離鄱陽湖甚近,對林士弘來說,九江一失,鄱陽湖的老巢就都睡不安穩的。
但是九江在鐵騎會的掌控之下,而鐵騎會又與林士弘關係非淺,故而這裡的情勢就這麼一直比較特殊。
春在樓分爲前後兩院,前院三重小樓,以複道迴廊、假山魚池相連,主要接待一般的客人。
後院面積更大一倍有餘,遍植花草樹木,景色精美,乃是九江十大勝景之一,人稱春園。
其間散佈着十棟小樓,只招待有頭有臉之人和肯花大價錢的客人。其中那棟叫做春園的小樓,就是任少名專用。
夜色籠罩下,羅飛羽猶如一道幽靈,穿行在春園之中。這裡十分幽靜,只有前院那個方向,傳來隱隱約約的歡笑聲,顯得十分喧鬧。
羅飛羽按圖索驥,找到叫做香樓的二層小樓,隱身在旁邊大樹枝葉間,居高臨下,看着小樓。
這裡距離小樓還有數十步的距離,想要從樹上飛身而過,潛入小樓,基本不可能。
但是小樓裡的聲音,卻清晰可聞。
一樓有護衛在走動,小樓四周,也各有護衛來回巡邏。二樓點着燈,羅飛羽一眼就認了出來,豔尼常真身穿着她那件彩霞袍服,正端坐在那裡,看着手中的薄絹,眉頭輕蹙,神情凝重。
過不多時,她站起身來,來回踱步,貌似在思索着什麼。
她來到窗前,看着窗外,正好面對着羅飛羽所在這顆大樹。
羅飛羽透過枝葉,看着扶窗遠眺的豔尼常真。在這個距離上,羅飛羽隱匿身形,屏息靜氣,別說豔尼常真,就是功力更勝一籌的魔門高手,也發現不了羅飛羽的存在。
良久之後,豔尼常真似是下定了決心,長吁一口氣,轉身回到樓內,吹熄燈盞,端着一盞油燈,進到臥房,熄燈就寢。
二樓熄燈,似乎就是個信號。一樓和繞樓巡邏的護衛,一下子就變了個樣子,不再那麼精神抖擻,而是懶洋洋的。
過不多久,羅飛羽就瞅準空檔,從樹上一躍而下,如一陣風般,掠過數十步的距離,身形沖天而起,從開着窗戶翻身鑽了進去。
整個過程中,沒有發出一絲的響動,只有衣袂帶動的風聲,跟風吹進小樓沒什麼兩樣。
羅飛羽踏地無聲,來到豔尼常真的臥房。門沒有上門閂,輕輕一推,就悄然打開。
羅飛羽閃身入內。
黑暗中,一陣風襲來,羅飛羽眼中看到一具白花花的身子凌空鞭腿抽來,輕輕巧巧地一個轉身,避開豔尼常真的突襲。
豔尼常真飛身落地,撲了個空。此時羅飛羽已隱身在牀榻尾,屏息靜氣,如同隱身人一樣。
豔尼常真很是疑惑,站在臥房中間,全身戒備,呼吸細微綿密。過了好一會兒,她還是沒能找出羅飛羽的行蹤,又不敢稍動,低聲問道:“什麼人?”
羅飛羽踏前一步,輕笑着說道:“你倒是蠻警覺的。”
他一踏步,豔尼常真就飛身而起,聽到羅飛羽出聲,白花花的身影就在空中一頓,飄然落地,站在房中。
“總管?!”豔尼常真悄聲問道。
羅飛羽輕笑一聲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