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飛羽一下子入了神,渾然忘了,旁邊還有個尤雨晴。
尤雨晴冰雪聰明,見羅飛羽失神凝思,很是乖巧地沒有吭聲,而是就在一旁,靜靜地看着。
羅飛羽凝思片刻,再次拿起骰盅,手法嫺熟,搖了幾下!再次呯的一聲,放回到桌上。
他能聽到三顆骰子在骰盅裡翻滾碰撞,就在骰子堪堪落定時,他再次屈起小指頭,輕輕一敲。
沒有任何意外,他再次“看”到了三顆骰子的分佈和點數。
骰盅揭開,與他“看”到的,絲毫不差。
他一連試了十多次,沒有一次差錯。
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羅飛羽滿腹疑問,呆呆地看着骰盅,以及三顆骰子。
沉思良久,他還是一無所得。只得再試,只是這一次,他在放下骰盅之後,在骰子堪堪要落定時,另一隻手小指屈起,輕輕敲了一下桌面。
篤!
一聲悶響。
羅飛羽什麼都沒“看”到。
他不死心,再次試了好幾下,仍然是一個結果。
這一下,他明白了一點,訣竅就在骰盅上。他翻來覆去地細看骰盅,如同一口鐘一樣。小指頭敲到骰盅上,就跟鍾槌敲響大鐘一樣。
聲音!
羅飛羽腦中一道電光閃過。頓時所有的迷霧都被耀亮。
訣竅就在於敲響骰盅時發出的聲音,聲音在骰盅腔體內來回激盪,又回饋到骰盅腔壁上,讓他“看”到裡面的情形。
這個聲音,既能干擾聽骰者的聽力,又有着像海豚和蝙蝠的超聲波那樣的功效。
想明白了這一點,羅飛羽很想再試驗一下。要是別人用這種方法來對付他,他把手搭在桌面上,能否像把手放在骰盅上這樣,“看”到骰盅裡的情形?
他擡起頭來,看着尤雨晴,放棄了這個試一試的念頭。
眼前的這位美女名妓,不知道那位好心收留她們三個的盈姨,有沒有傳授她們內功心法。
“噢,你可是想到了什麼?”尤雨晴這個時候纔出聲問道。
羅飛羽點點頭,問道:“那個盈姨,可有傳授你們些什麼的?”
尤雨晴雙頰一下子飛上兩朵緋紅,問道:“你個冤家,終於是想要試一試嘛?”
羅飛羽一愣,情知尤雨晴這是誤解了他的意思,連忙說道:“不不不,我是說,她有沒有傳授你們武學內功心法之類的。”
尤雨晴愕然搖頭。
羅飛羽“哦”了一聲。解釋道,“我是想到一個事,想要找個會內功心法的人來試一試。算了,還是下次再試一試。”
尤雨晴微蹙眉頭,問道:“你的意思是,賭術,也跟內功心法有關?”
羅飛羽點點頭。
尤雨晴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
“那……就是說,奴家……還有小倩,想要學到一身高超的賭術,是……不可能的了?”尤雨晴身軀微顫,雙眼蘊着水霧,顫聲問道。
羅飛羽輕嘆一聲,雖然不忍告訴她這個真相,可是真相就是如此。他拿起骰盅,只留下一顆骰子在裡面,搖了幾下,放回桌上,問道:“這個骰子是幾點?”
尤雨晴搖頭。
“三點。”羅飛羽答道。
同時他揭開骰盅,根本無需去看。尤雨晴定睛一看,骰子的確就是三點。
羅飛羽解釋道:“賭術賭術,十賭九騙。只是那些出老千的老撇的賭術騙術都是些下作的騙人手段。但是到了不臭公子這樣的,這些手段就沒有什麼用。”
“你……是怎麼知道骰子點數的?”尤雨晴稍稍平復了些,問道。
“聽。”羅飛羽解釋道,“骰子翻滾落定的一剎那,不同面落地的那點尾音,雖然差異極小,卻各有不同。聽得出來這點差異,再與點數一對應,只需要幾輪下來,就能聽得出來骰子的點數。”
“奴家不相信!”尤雨晴很堅決地說道。
羅飛羽指指骰子骰盅,說道,“你來搖骰。”
尤雨晴依言搖骰,無論是一顆骰子,還是三顆骰子,羅飛羽在揭盅前,總是能準確地說出點數來,無一次差錯。
驀然間,尤雨晴扔了骰盅,骰子在地上四處滾落,淚如雨下,無聲而泣。
羅飛羽黯然走過去,摟着她是香肩,讓她伏在自己懷中抽泣,勸慰道:“你也別多想了,覆滅香家的事,如今就是我的事。”
“可是你……”尤雨晴哭泣着說道,“……既不要金子,也不要奴家的人,奴家……好擔心你會食言哩。”
羅飛羽苦笑着,無奈地答道:“我……我只是不想做對不起圓圓的事啊。”
尤雨晴在他懷裡擡起頭來,淚眼婆娑,說道:“那讓奴家來服侍你,好嘛,不會讓你做對不起圓圓的事,又能給你消乏去困,好嘛?”
如此軟語相求,又見溫玉滿懷,羅飛羽心中一軟,實在無法忍心再拒絕她。
尤雨晴一聲歡呼,拉着他,往牀榻走去,臉上還帶着淚珠,欣喜道:“來嘛!你不是想知道盈姨傳授了奴傢什麼技藝嗎。噢,放心好了,奴家不會讓你做對不起圓圓的事的。”
……
一夜酣睡,羅飛羽醒過來時,只覺全身舒泰,就連體內日夜流轉不休的真氣!也似是活潑潑的,十分愜意。
陽光透過窗櫺,透射進來,在船艙地板上留下一片片明亮的光斑。
他低頭細看,不由得苦笑不已。
尤雨晴只穿着褻衣,薄被只蓋在她的腰際,露出雪白細膩的後背,以及胸前的肌膚。春光無限,低頭一覽無遺。
她蜷縮在羅飛羽懷中,睡得正香。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着,嘴角噙着笑意。
羅飛羽完全回想不起來!昨夜到底做了什麼事。
不過他很確信,尤雨晴不是什麼隱藏極深的歹人。她只是個一心想要復仇的弱女子,雖然得到羅飛羽的答應相助,卻還是缺乏安全感,怕羅飛羽食言,所以才這麼殷勤。
只有這樣,她才放心些,把復仇的希冀,放在羅飛羽身上。
至於羅飛羽,所謂不想做對不起圓圓的事,只是個藉口罷了。陳圓圓來自於上一個世界,從小的觀念,就不像地球上的那些現代女性那樣,沒有根深蒂固的男人只能有一個女人的觀念。即使羅飛羽在這裡,跟其他的女人有染,她覺醒之後,也不會多加在意。
在意的,其實是羅飛羽。他尤自記得爭奪上一個世界時,蘇雅琴跟他說過的一句話。你跟這個世界糾纏越多,你在這個世界也就會有着諸多的羈絆。
羅飛羽不希望在這個世界裡,跟太多的女人有着各種各樣的羈絆。
羅飛羽輕輕起身,爲尤雨晴蓋好薄被,洗漱穿戴整齊,下到一樓船艙。一進門,不由得一愣,竹花幫丹陽分舵舵主陳澤,正在那裡站起身來,笑臉相迎。
“咦?”羅飛羽驚道,“陳舵主怎麼上船來了?”
陳澤笑道:“羅護法要趕到歷陽,在下不敢耽誤左護法的行程,就乘小船,順流而下,登上船來的。”
“難道已經過了丹陽?”羅飛羽再次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