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衍臉黑了。
左左繼續面癱臉。
長歌:這人好生猛。
小姑娘喊着手指頭,歪着小腦袋探究地望了一會兒,而後笑嘻嘻撲進她老爹懷裡,嘰嘰喳喳說話:“爹爹爹爹,什麼是弱冠?什麼是生猛呀?”
長歌撫頭,果然是……童真無邪啊!
她哭笑不得,轉過頭來時,視線無意識透過打開的窗戶往樓下大街上一掃,竟好似掃見了……她的四叔?!
此時已暗了天色,大街上的行人卻未有減少。路邊的小販三三兩兩擺起了攤攤,那攤上掛着各式各樣亮閃閃的花燈。
明明滅滅的燈影裡,那人長身玉立,一襲白袍在風裡招搖,不是她的四叔是誰?
可四叔怎會在長安街的夜裡,獨自踱步?
多半是自己看錯了吧。
果然,待長歌擦亮了眼睛,再探出頭去細看時,一片明滅裡,哪還有那個謫仙般的身影?
謫仙?
長歌不禁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自己定是被豬油蒙了心,纔會將那人比做謫仙。
那人有謫仙的樣貌,卻沒有謫仙的心肝兒。
那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不知不覺間,長歌竟單手撐在窗臺上,託着下巴,面對着長安街上的萬家燈火,發起呆來。
她的身後,衛衍的視線不離她的左右。
吃飽喝足,長歌同左左手拉手逛大街。
此刻的大街,正是燈火璀璨的時候。
左左一個不留神,就掙脫了長歌的手去。人流涌來,左左瞬間就被衝開了老遠。長歌驚,幾步要追上去,手腕一緊,卻是被身後的衛衍拉住了。
燈火下,衛衍對長歌笑,“無妨,有護衛跟着他。”
長歌定睛一看,果然見前頭左左的身邊,已護了三四個人高馬大的宮中侍衛。左左起先有些驚,要回頭來找長歌,可人羣洶涌,他過不來。再加上到底小孩兒心性,路邊有各色他聞所未聞的小玩意兒,見姐姐左右也跑不掉,左左所幸放開了手腳,在護衛的護持下,歡蹦亂跳開始玩。
“我記得你最喜看燈,我與你買幾個花燈來玩可好?”川流的人羣裡,衛衍將長歌護得極好,他很溫柔很溫柔對長歌笑,那眼裡卻是灼熱的。
望着這樣子的衛衍,長歌想說什麼,終是低下了頭去,此刻並不是說心裡話的好時候。
見長歌不答,衛衍便將其當做了默認。他一手牽了長歌,去到賣花燈的攤前,選了兩個嬌小靈動的兔兒燈。
兔兒燈舉在長歌的面前,衛衍笑看着她,“怎麼了?歡喜地不敢接了?”
“怎麼可能?”長歌回他一個眼神,倒是伸手接過了兔兒燈。兔兒燈閃亮亮,照亮了長歌的眼。長歌的眼卻不由瞥去了邊上的另一個小攤,那小攤上各色的動物花燈閃啊閃,彷彿在朝她揮着小手。
長歌垂下眼來,她在心裡默了一默,其實,比起兔兒燈,她更喜那一隻白胖可愛的小豬燈。不過,這話她並不打算同衛衍說。
衛衍一手虛扶在長歌身後,護着她在熙攘的人羣裡走。縱然長歌始終低垂着腦袋,離得那般近,兩人的氣息仍舊止不住彼此交纏。聞着長歌發間若有似無的一抹香,衛衍只覺得,再沒有比此刻更好了。
長歌的視線落在洶涌人羣間的某一處,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衛衍就看見了四喜湯圓。
“想吃?”他問長歌。
長歌忍了忍,沒忍住,點頭說是。
毫無徵兆地,有笑自衛衍臉上放開,這一位太子殿下,已許久未曾露出這樣的笑顏。他握一握長歌的小手,“等我。”他轉瞬便消失在人羣裡。
衛衍的做法顯然是不明智的,太子殿下乃千金之軀,怎能如此貿然融入人羣?所幸,早有七八個護衛隨了衛衍而去,倒讓長歌放下了心來。
此刻,長歌站在一條巷子口,這個位置背了光,不至於被洶涌的人潮擠到。
望着衛衍離去的方向,長歌摳着手裡頭的兔兒燈,心裡頭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不多時,衛衍買了四喜湯圓回來,自有衛護在前頭替他開着路。
在那條巷子口,衛衍一眼便望見了長歌。她低垂着腦袋,手裡不知摳着什麼。她的面容陷在陰暗裡,看不真切。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只要她在,一切就好。
突地,天空當中一聲悶響,繼而便綻放出了七彩的禮花。禮花漫天,映着點點的星光與天邊的明月,那樣美,那樣美。
因了禮花的助興,人羣便沸騰起來。就有一大撥人自前頭涌來,涌向長歌所在的巷子口,一瞬間就淹沒了長歌瘦弱的小身板。
長歌擡起臉來,有一些的茫然四顧。這是長歌落在衛衍眼中最後的一幕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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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咔咔猜猜發生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