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來,朝中百官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成爲國師統率百官的秦天德似乎變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囂張跋扈了。
除了每次早朝時對趙眘說出那句帶有濃重挑釁之意的話,平日裡很少再有任何辱罵、欺壓甚至毆打官員的事情,不由得開始暗暗懷疑秦天德時候有些過於形骸放浪得意忘形了。
出於這個猜測,以範同爲首的新秦黨和以趙鼎爲首的保皇黨心領神會般,開始增加了朝堂上的爭議,這些爭議最終都交由秦天德決斷,從而換來秦天德的那一句挑釁趙眘的話,而秦天德似乎茫然不知一般。
這件事被周必大和陸游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他二人算是最早被秦天德以另類手段收在身邊的,曾經也對秦天德的種種舉動有所不滿和誤會。
不過這些不滿和誤會隨着秦檜兵變被擒,身陷大獄而都煙消雲散,也明白了秦天德爲何之前會有那麼多讓人難以理解的言行。
他們如今也不過二十上下,正是一腔熱血之時,對於秦天德這種單身匹馬將秦檜拉下馬的秦天德充滿了敬佩,相信秦天德所作的一切必定隱含深意,之不過他們目前看不懂罷了。
除此之外,周必大被秦天德展現出來的種種超出常人的手段所折服,而陸游則是因爲父親陸宰對秦天德的推崇,以及唐婉從嶽銀瓶那裡聽來的隻言片語對秦天德敬服。
陸宰也曾見識過秦天德的囂張,想當初秦天德爲了得到陸游,居然帶人打上陸府,甚至設計威逼,陸宰起初也對秦天德恨之入骨。
不顧隨着自己獨自一步步踏入仕途,展現出重重才華,陸宰不由得大感安慰,甚至慶幸當日秦天德以陸府滿門性命脅迫陸游相隨,很明顯秦天德對陸游是相當的青睞。
做父母的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夠出人頭地,弱冠之年的陸游雖然未能經過科舉,但卻已經升任品低權重的監察御史,尤其是在知縣淮陰一年,陸宰已經看出秦天德的心意,要將陸游培養爲宰執之才。
還是那句話,沒有地方上執政經驗,不得爲相。僅此一點陸宰就對秦天德刮目相看,更何況他還重新成爲了臨安府尹。
他不像陸週二人那般年輕識淺,也不想胡銓等人那般跟秦天德沒有什麼利益瓜葛,因此他對秦天德的舉動進行了細緻徹底的研究,甚至隱約間能夠明白趙構爲何對秦天德那般寵信。
因此他平日裡沒少教導陸游,讓其多跟秦天德學一學,學學秦天德的心思手段,言談間對秦天德也算推崇備至。
出於擔心秦天德將來的安危,陸週二人商談一番後,決定拜訪秦天德,只是秦天德的府中似乎還有貴客。
“子充、務觀,你二人來的正好,本國師正想命人去將二位請來!”一看到陸游和周必大聯袂而至,一臉興奮的秦天德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快步走過去,抓着二人的手臂走到了一側一箇中年人面前。
“這位是虞允文虞彬父,潼川路轉運判官虞祺之子,與你等相同,皆是有大才學之人,加以琢磨都是我大宋未來的棟樑之材。你三人多多熟悉,將來方便共同爲大宋盡職。”
陸游看着身高六尺四寸身材胸圍的虞允文,禮貌的打了個招呼,就轉向了秦天德:“秦大人,我二人此次前來有要事相商。”
“彬父兄不日將要跟隨鄭大人前往興元府,務觀有何事改日再談,你三人先多熟悉熟悉。”
“大人。。。”
陸游還要開口,卻是被周必大拉了一下。此刻的周必大正認真的打量着對面的虞允文,打量着這個雖然身上散發着文人風骨,但卻夾在着鐵馬氣息的人。雖說這樣看一個人實在是不太禮貌,但周必大就是忍不住。
他剛纔看到秦天德像他二人介紹虞允文的時候,發覺秦天德的表情甚是興奮,尤其是眼中閃爍着一種異樣的光芒,這種光芒他曾經見過,秦天德在淮陰官道第一次見到自己,得知自己姓名時也曾出現過。
“國師大人謬讚,彬父何德何能敢當大人如此誇讚,不知這二位是?”虞允文在秦天德拉着陸週二人走過來時就已經站了起來。
他如今雖然已經年過三十,但一直不曾考取功名,只是幫着父親處理一些公事,也算是磨練。秦檜兵變之事他也曾聽聞,不過從來不認爲跟自己會有什麼關係。
可是新皇登基後不久,其父就接到了朝廷公文,說是命他前往京城候命,等候差遣,另有任命。
虞祺爲官多年,也算會有些根底之人,對於此種突如其來的變化,不知是福是禍,不由得託人打聽,得知此事完全是當今國師秦天德一手爲之。
對於秦天德,虞祺並不怎麼了解,但也不便得罪的太狠,因此在拖延了一段時間後,終於讓自己的兒子虞允文前往臨安,專門叮囑先去拜會秦天德,看看對方到底想要幹什麼。
哪知道虞允文見到秦天德時,秦天德的熱情幾乎將其融化,似乎對自己早就認識,而且對自己的評價極高,更是當着陸週二人的面給出瞭如此高的讚譽,着實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秦天德的興奮並非沒有理由。虞允文,字彬父,隆州仁壽人。紹興二十四年(1154年)進士,歷任通判、知州等四川地方官。
紹興三十年(1160年)使金,見其大舉運糧造船,歸請加強防禦。次年,以參謀軍事犒師採石,適主將罷職,三軍無主,而金完顏亮正擬渡江,遂毅然督戰,大破金軍。
採石磯一戰所取得的採石大捷,徹底奠定了他在南宋朝野上下的極高聲譽。
當時金主完顏亮悍然撕毀宋金和平協議,率大軍南侵,兩淮前線宋軍潰敗,兵敗如山退守採石磯。李顯忠臨危受命成爲主帥趕往採石,統領宋軍抵抗金軍,而時任督視江淮軍馬府參謀軍事的虞允文被派去犒賞三軍。
虞允文到時,李顯忠尚未到達,而他發現由於宋金軍力對比過於懸殊,宋軍早已泄了士氣,金軍則是正準備渡江,形式一觸即發。
於是他憑藉三寸不爛之舌,硬生生鼓舞起軍中士氣,同時將分散在沿江各處無所統轄的軍隊迅速統合起來,以一萬八千的兵力與十五萬金軍決戰於採石磯,結果大敗金軍,取得了震驚朝野的採石大捷。
隨後,在宋孝宗數次北伐時,更是成爲孝宗唯一依靠的北伐主帥,以至於虞允文病逝後,宋孝宗也失去了北伐的雄心,虞允文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孝宗時代的中流砥柱。
這樣的英雄人物,秦天德見到後怎會不興奮呢?
“哦,是本國師興奮過頭了。這位是。。。”
聽到了秦天德的介紹,虞允文恭恭敬敬的衝着陸週二人一拱手,說道:“在下虞彬父,見過兩位大人。”
周必大此刻已經肯定,眼前這個中年人的才華本事必定不在自己和陸游之下,只看秦天德表情就能知道,這一刻周必大甚至懷疑秦天德是否有什麼癖好,似乎見到那些暗投的明珠就會異常的興奮。
他的感覺沒錯,秦天德的確如此。試想一下,千百年後,後人一提起南宋時的一些知名人物,就會說某某某是秦天德慧眼識珠發現的,某某某是秦天德擢於草莽之間,這種成就感怎麼會不令歷史專業的秦天德興奮?
“來人,上茶,上好茶!”秦天德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沒有命人上茶,當即扯着嗓門對門外喊道。
“大人,我二人此次前來是有一事相告。”陸游和虞允文見禮後,再次提起了來意。
他實在是不想看着秦天德將來遭逢不測,畢竟他不認爲秦天德會成爲第二個秦檜。聽聽秦天德剛纔的話,一口一個“大宋將來的棟樑之材”,一口一個“將來共同爲大宋效命”,這樣的人會是狼子野心的秦檜之流麼?
可是秦天德似乎對他要說的不是太過在意,打斷了他的話頭:“務觀,你二人來得正好,看到彬父到來,本國師剛好想到一事,你二人也還沒有通過省試吧?”
“沒有。”
“嗯,明年春闈,你三人都必須參加,一甲之類的不用想了,進士及第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彬父兄,你隨鄭大人前往興元府,好好磨練,明年定要參加春闈。”
“大人,我二人已是官身,如何再去參加春闈?”
“無妨,到時候本國師免了你二人的官職便是。”
虞允文睜大了雙眼。
“可是如此一來似乎有作弊之嫌啊?”
“什麼作弊!你二人皆有真才實學,尤其是務觀,當初若非秦檜從中作梗,你早就考取了功名。再者說了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時,怎可過於拘泥?你們也不想想當初在淮陰時,若非我不要臉面以各種理由大擺筵席,我們如何能夠籌到足夠錢銀修繕河堤,使得數萬百姓避過水患之險,有如何能有足夠錢銀應付當時足以逼得民不聊生的苛捐雜稅?”
聽到這裡,虞允文睜大的雙眼閃過了一道光芒。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秦三的聲音:“少爺,鄭大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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