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端誠殿內,趙鼎坐在一側還在不停的反覆思量着這句話,想要從中發現秦天德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根本沒有留意一旁聚在一起正在討論着什麼的幾個人。
端誠殿,本是皇宮內的一所多功能殿宇,結果被趙構改爲國師秦天德辦公的官署,也就是說秦天德是留在宮內處理公務,足見趙構對秦天德的寵信。
散朝之後,秦檜父子今日午時三刻伏誅,還有金國使節一同處斬,這消息一出,臨安城中一片譁然。
對於秦檜父子被處斬的消息,臨安百姓自是拍手稱快,對於處斬金國使節一事,城中百姓大多隻是瞧個熱鬧,順帶出口惡氣,並沒有細想太多。
不過部分有見識的人則是看出來宋金之間將要展開一場大戰,這部分人以讀書人居多,而讀書人大多一腔熱血,加上臨安處於後方,極少遭受戰火塗炭,不知戰爭之苦,一個個摩拳擦掌,甚至極個別的幾人打算投筆從戎,征戰沙場。
與之一同擴散出來的還有今日大朝會時秦天德大顯神威,羞辱金使,痛打金使,以及那句朗朗上口讓人心中熱血沸騰的“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
這兩句話通俗易懂,不要說是讀書人,就連普通的百姓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細細品來,的確讓人振奮。
茶樓酒肆勾欄等人羣彙集之地,大多都在紛紛議論此事,更多的是在談論這句話。
“封兄,這句話當真是出自他口?不是傳聞他目不識丁麼?”
“谷兄,你我恐怕都錯了,他恐怕不是世人想象的那般,當時有大智慧之人。你沒有發覺自從他來到臨安後,這才一年多的時間,不可一世的秦檜老賊就倒臺了,如今馬上就要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何止如此,我聽聞他年前中秋還是淮陰縣令之時,就曾在大慶殿痛打金國使節,着實替我大宋兒郎出了一口惡氣。”
“切,這算什麼!我舅父是戶部郎中,今日散朝後我從他口中得知。國師大人不禁懲治了禮部一個貪墨銀兩巨大的侍郎,更是下令禮部官員將以往貪墨銀兩全部歸還。”
“這秦天德不是秦檜的侄兒麼,怎麼看樣子不是奸臣?”
“閉嘴!不許你侮辱國師大人!否則何某跟你割席絕交!我大宋太缺少這樣的官員了,你們都不知道,我舅父還說,國師大人今日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叫着金國皇帝的名字,說他若是膽敢犯我大宋,必定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這種英雄人物怎會是奸臣!”
“照這麼看來,國師大人倒真的是個忠臣了,跟秦檜老賊不同。”
“是啊是啊。”
“不過秦檜老賊謀反大罪,按理應當是株連九族的,國師大人會不會受到牽連?那樣的話對我大宋來說豈不是一大損失?”
“劉兄說的有道理,的確有這個可能。不過我決定了,若是朝廷真的因此而懲治國師大人,我就去上書請願。”
“切,你一個人上書請願有什麼用,恐怕都不會傳到官家手裡。”
“那你想怎麼樣!”
“你別動怒,我也不希望國師大人受到老賊牽連,我的意思是一個人力量有限,不過我們可以發動更多的人,到時候來個公車上書。”
“好主意,我這就去聯絡人。”
“我們也去!”
這是酒樓裡五六個書生之見的對話,相似的一幕還發生在不少地方,談論的人大多都是各大書院的書生士子,以及飽讀詩書有所見識之人。可以說在這一刻,秦天德聲望第一次在民間達到了巔峰,只不過很快就毀在了他自己的手中。
此刻的秦天德正懶洋洋的坐在端誠殿內,看着面前憂心忡忡的右相範同、樞密使胡銓、參政知事張浚、李光、樞密副使韓世忠、王貴,問道:“你們一大羣人看着我這麼久了,究竟想說什麼?”
這羣人在加上坐在一旁反覆思量的趙鼎,構成了大宋最高的權利機構。
秦天德本來打算在散朝後,給自己新弄出來的門下三御使——周必大、陸游還有張麒——交待一些事情,結果這羣人居然都跟着進來了,不但如此,就連趙眘都來了。
其實這些人的來意他很清楚,不過還有一個他想不到的人也硬是摻乎了進來,戶部尚書李瑜。
端誠殿內一片寂靜,除了秦天德問出那句話,所有人都沉默不語,不過從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來看,心中都押着一塊巨石。
趙眘坐在一旁,在太監宮女的侍奉下品着茶水糕點,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一幕。今日是他登基後第一次對秦天德產生好感,因爲秦天德第一次公開支持他的話。
秦天德一心輔助他登基的情,早就因爲秦天德的跋扈磨沒了。他是個皇帝,可是他在朝會上每有決議都會被秦天德駁回,這讓他極沒有面子,但今日例外。
李瑜東張西望了一番,發覺無人開口,輕咳了一聲,率先開口說道:“大人,下官先跟你打個招呼,戶部如今所餘的錢糧不足以支持大規模的戰爭,除非你想增加賦稅。”
“你腦子被門擠了吧!”秦天德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官家登基,大赦天下,剛剛減免了百姓賦稅,你竟敢提議再增加賦稅?有病回家吃藥去!”
秦天德如今算是徹底瞭解了李瑜的性格,跟他說話根本沒有太多的在意,極爲習慣,因爲對方就是這種人,而且時不時的還想小小的利用自己一下,不過出發點卻是好的。
李瑜縮了縮脖子,臉上露出了笑容:“那行,大人你可要記得自己的話,千萬不要食言而肥。嗯,諸位大人不好說出口,下官就代勞了吧。
大人今日爲何要對金使如此強硬,而且一定要開戰。要知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錢糧不足何以開戰?”
李瑜此話一出,衆人立刻將目光投向秦天德,顯然他問出了衆人心中最大的疑惑。不論是主戰派還是主和派,都不認爲此時是開戰的大好時機。
秦天德環顧了一圈,輕笑了一聲,說道:“這真是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本國師既然遵從官家旨意,決定對金開戰,那就有必勝的把握,諸位擔憂什麼呢?
胡大人,你樞密院發出指令,令劉信叔、鄭亨仲、吳唐卿三位大人立刻加緊操練兵士,同時嚴加防守,提防金人進犯。韓大人,你即刻趕往建康府,操練淮南東西兩路以及江南東路諸軍,隨時準備與金人開戰!”
聽着秦天德對待行軍打仗如同兒戲一般的態度,平時不怎麼開口的樞密副使、兵部尚書王貴都有些受不了了:“秦大人,恕下官直言,打仗不是兒戲,絕非大人想象那般輕鬆,與大人在淮陰之時不同。
如今我大宋軍隊久疏戰陣,軍紀散亂,士氣低落,根本不適宜開戰,更何況李大人剛纔也說了,糧草不足,根本不足以支持此仗,即便加緊操練恐怕也很難有太大的效果。”
對待王貴,秦天德的態度就好上了許多:“王大人,你聽我說完。我們準備不足,金人準備就足了麼?別看金人叫的兇猛,他們也沒想過真正開戰,大半都是恫嚇之言,他們也需要準備。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這段時間,操練軍隊,同時剿滅賊匪,一方面鍛鍊將士,另一方面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至於說此仗麼,嗯,諸位大人放心就是,全在本國師掌握之中。”
“秦家小兒,軍國大事其實一句掌握之中就能匆匆決定的!”韓世忠忍不住了,“你既然知道金人所謂開戰是恫嚇之言,爲何要斬殺金使,挑起戰火,你可知道你是痛快了,我大宋數十萬軍民卻要遭殃!”
“老韓頭,難道就放任那侮辱了官家的老賊一走了之麼?還是說要向他說的那樣,放了秦會之,將他官復原職!”
“這自然不行!”範同最害怕的就是秦檜付出,他可不想放棄自己好容易纔得到的右相之位。
這時候趙眘聽得興起,也開口說道:“朕支持國師此舉,金人目中無人,國師料敵如神,此仗必勝!”
“你不要插口!”誰也想不到,剛剛在朝堂上如此維護趙眘威信的秦天德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官家,你如今年紀還小,不要隨意開口,多看少說就行了。”
“秦天德,你怎能如此頂撞官家!”胡銓最看不慣秦天德的就是秦天德缺乏對官家的最近本的敬重之意。
眼看着端誠殿內的氣氛越來越火爆,站在秦天德身後的周必大小聲說道:“大人,下官知道你必定是有什麼我等不知的手段。如今諸位大人憂國憂民,大人不妨將那手段說出,也好安了諸位大人之心。”
秦天德回頭詫異的看着眼中閃爍着光芒的周必大,打量了半天,這才轉過頭,說道:“好吧,我就再給諸位透露一件事,這場仗打不起來,諸位不用擔心。本國師的本意就是讓邊境諸軍恢復以往的警惕之心,同時通過剿匪來進行鍛鍊。”
打不起來?胡銓和陳規當即就緊緊盯着秦天德,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許端倪。對於秦天德以往展現出來的種種神秘,他們和周必大的看法不同,他們一致認爲秦天德手中有着一股不爲人知的力量,在替秦天德打聽各種消息。
這時候坐在一旁一直沉思的趙鼎像是醍醐灌頂一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分開衆人衝到秦天德面前,大聲質問道:“秦天德,老夫想明白了,那句詩絕非出自你口。說,你究竟是從何處剽竊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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