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還自稱治理淮陰有方!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此間的父老鄉親對秦大人真是感恩戴德啊!”
坐在馬車內的范成大,同樣看到了眼前的清冷場面,心中譏笑不已。《》
秦天德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范成大並沒有真正瞭解過。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通過他人耳中得知的。
雖然秦天德得到臨安百姓的擁戴,可他對皇帝趙昚的不敬,尤其是仗着太上皇趙構撐腰,牢牢抓着朝權,遲遲不肯歸還皇帝趙昚,這讓忠君心切的范成大難以接受。
只有奸臣纔會如此,若是忠臣,早就應當將朝權歸還皇帝,讓皇帝親政,而且他跟趙昚接觸過後,堅定的認爲趙昚絕對已經具備了成爲明君的能力。
再加上趙昚對秦天德的不滿,主憂臣辱的范成大更是無法接受秦天德,如今看到十里亭清冷的迎接場面,當下就懷疑淮陰的繁榮,是否跟秦天德有關,或者說,秦天德當年在淮陰究竟造了多少孽。
“下官淮陰縣丞楊廷秀參見國師秦大人!”
楊廷秀聽見了另一輛馬車內傳出來的范成大對秦天德的奚落之聲,沒有理會,只是恭恭敬敬的參見秦天德。
來到淮陰的這一年多來,他見識到了淮陰與周邊縣郡的不同,更是對秦二的主政敬佩不已。百姓口中經常稱呼的“秦青天”,自然是指秦二,不過每當淮陰百姓在外地遇到不平之事被人欺負,都會將秦天德名字掛在嘴邊。
不只是他,就連最早受李光之命,想要算計秦天德的朱熹都不能不承認,淮陰能有如今的繁榮,離不開秦天德。哪怕秦天德已經進京爲官,淮陰依舊離不開他。
若是沒有秦天德,不要說河對岸的金人會如何,只說楚州府、淮南東路等頂頭上司,說不定就會想着法子來剝削淮陰了。
他因爲身份問題,沒有理會范成大對秦天德的譏諷,不過旁邊的百姓卻是不幹了。
“你是什麼人,竟敢侮辱秦大人!”
“你出來,藏頭縮腦的算什麼好漢!”
“今天老子要是不好好教訓教訓你,老子就白受秦大人的活命之恩了!”
“說得好,咱們把他揪出來,我倒要看看,他長几個腦袋!”
“喲呵,你敢動我,別以爲你們是當官的我就怕你們,這裡是淮陰,有秦大人罩着,只要不是我們做錯在先,秦大人絕對會支持我們!把你的刀拿開,呀,你還敢拔刀!”
“殺人啦!鄉親們抄傢伙!”
“打他們!”
。。。。。。
此刻的范成大有些發懵,若非他看到一身官服的楊萬里,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些手持扁擔釘耙木棍的傢伙會是縣內百姓。
這跟盜匪有什麼區別?
不,比盜匪還要瘋狂,還用兇殘,明知道自己是朝廷命官,周圍還有二十多個待到侍衛守護,居然就敢拎着農具朝他衝過來,而且言語間極不客氣,這真是普通百姓麼?
那個縣丞也不想當官的,自己是奉旨出使金國的副使,可卻不參拜自己,而且看到這些刁民想要襲擊自己,居然不出面阻攔,只是站在一旁瞧熱鬧,臉上竟然還掛着笑容!
“你們這些刁民,竟敢以下犯上,難道不知大宋王法,不怕被殺頭。。。啊!”
范成大的憤怒,使得他做了一件錯事,他不該掀起車簾走出來,結果不知道被誰扔過來的土坷垃正好砸中了面門。。。
秦天德如今正在瞧熱鬧。雖然他不明白爲何十里亭來恭迎自己的人會這麼少,連知縣朱熹都沒有來,不過他卻發現了一個變化——淮陰的民風變得兇悍了。
淮陰縣城內同樣人煙稀少,至少進入城中後,秦天德所看到的是如此。
接上的行人稀少,道路兩旁不少店鋪閉門停業,開業的店鋪裡面也沒有多少顧客,更不要說沿街擺攤的商販了,稀稀拉拉的不說,一個個都無精打采的。
“廷秀,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秦天德進城之後沒有坐車,是徒步與楊萬里一同走入城中的,城中的情境他看的清清楚楚,對此極爲詫異。
不說朝中記載的淮陰人口稅收什麼的,只是秦二調回臨安之後,就曾向他講述過淮陰這幾年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如今他再次來到淮陰,發覺淮陰城的確是變了。城門城牆修的堅固了,城內房舍街道也經過了休憩,從各家店鋪懸出來的幌子以及店鋪的外表裝潢上,他看得出這些店鋪的規模,可是城中的人都到哪去了?
最後從楊萬里的口中,他才知道爲何今日城內的百姓會這般稀少了——今日是宋金之間的擂臺比武日,大部分百姓都奔赴淮河岸邊去了。
秦天德知縣淮陰時定下的制度規矩基本都被完整的保留了下來,甚至一部分成爲了淮陰的傳統,例如每月一次的宋金兩國勇士之間的比武。
淮陰境內,雖然有不少商賈鄉紳,不過風頭最大的卻是已經改名爲至尊賭坊的原吉祥賭坊老闆鮑進。
得到淮陰縣衙支持的拳賽,就是至尊賭坊獨家舉辦的,拳賽的獎賞令得無數百姓瘋狂:每旬比武三場,月底九名獲勝者在決出前三名,淮陰人士免除當年所有賦稅,非淮陰人士則獲得紋銀二十兩。
這個獎賞是秦天德當年定下的,在他調回京城後,得到了極大的發展,如今基本上再沒有什麼非淮陰人士獲得過二十兩紋銀了,因爲身上有功夫的外地人,都被當地的大商賈、大地主聘爲了打手。
他們若是勝了,東家的獎賞遠超過二十兩,因爲那些東家每年所需繳納的賦稅遠超過了二十兩這個數字。
雖然淮陰當地的商賈地主不停的網羅武林高手,但卻沒有一家能夠獨大,因爲淮陰城中的武館實在是太多了。
秦天德調回京城之前,城南就有一些武館開業,隨着擂臺比武的推廣,尤其是後來加入了每月一次的與河對岸的金人對決,更是吸引了無數的武林人士。
鮑進也得到了秦天德的示意,每月三次擂臺比武,必定有一次是普通百姓之間的,因此武館的生意非常好,也導致了此地彪悍的民風。
陸游爲知縣的時候,打架在淮陰已經逐漸變成了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尤其是武館,一旦動手都是一羣人,不過他們很快就見識到了官府的力量。
時任縣尉的嶽雷,帶着秦天德留給他的大幾十原秦天德侍衛,成爲了淮陰城中最強的一股力量。再加上當時淮陰城內還藏着一衆曾經的朝中大佬,例如胡銓、趙鼎、張浚、鄭剛中等人,稍微動動心思,就能將這些好勇鬥狠的傢伙擺平。
等到宋金兩國比武正式開始後,淮陰城內的鬥毆事件明顯減少了,在官府的提倡下,“有本事奪得這個月的名額,去收拾河對岸的金狗去”,成了淮陰城中百姓最愛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今日恰逢宋金之間的擂臺比武,所以縣令朱熹親自前往,城中的大部分人也都趕到淮河岸邊,替宋人助威。
對於如今淮陰民風的變化,雖然在秦天德預料之內,但對於初次接觸到這樣彪悍民風的秦天德來說,仍舊有些震驚。
從楊萬里口中,秦天德也瞭解到,如今宋金兩國之間的擂臺比武已經發生了變化,每月並非只打一場,而是九場,也就是說,當月在淮陰獲勝的九名百姓,都能夠參與次月初的宋金之間擂臺比武,因此比武的時間也被拉長了許多。
“廷秀,若是咱們現在趕過去,還能不能趕得上看一場比武?”秦天德來了興致,作爲一手操辦的創始者,他還從未親眼目睹過宋金之間的比武。
楊萬里看了看天,說道:“回稟大人,九場比武現在應當已經接近尾聲了,若是速度快一些,或許還能夠趕上最後一場。”
“備馬,我要親眼去看一看!”
秦天德衝着門外大聲吆喝,可是楊萬里卻是一臉的爲難之色:“大人,下官覺得您還是莫要去看了,說不定等您趕過去的時候,比武已經結束了。
若是大人是在好奇,不妨等朱大人返回後,從他口中問出即可。”
“從別人口中問出哪有自己親眼看到來的痛快?”秦天德沒有發覺楊萬里的爲難,興沖沖的走出廳堂,衝着他的那些護衛們喊道,“想不想去看看宋金之間的比武?”
他的這些護衛,表面上看起來一個個吊兒郎當,站沒站樣做沒做樣,走路鬆鬆垮垮,睡眼惺忪的模樣,好似沒什麼能耐,可這些人卻都是影衛中的佼佼者。
秦天德被完顏亮指定爲使節,出使金國,作爲知道了秦天德不少秘密的時順,很是擔心秦天德的安危,因此從影衛中挑選了五十名高手,親自帶領護衛秦天德使金。
若非條件不允許,他甚至都想將近三百的影衛全部帶上,保證秦天德的安全。
這些影衛基本上全是出自武林人士,對此自然大感興趣,當下紛紛去尋找馬匹,正當他們準備妥當,準備陪同秦天德趕往河邊的時候,一匹瘦馬晃晃悠悠的出現在衆人視線中。
馬上之人正是腦袋上裹着紗布的范成大:“秦大人,下官也想隨大人一同前往河邊,瞧一瞧我大宋勇士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