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巧?”杜九言很驚訝,“殺人刑事案?什麼類型?”
陸綻回道:“姦殺或情殺。丈夫半夜回家在妻子房中發現了赤裸在睡覺的姦夫,於是激憤之下殺了姦夫。”
“兇手,兇器都在。時間線以及證人俱全。”陸綻道:“我們準備辯訟原告。”
“會長,現在帶着人去案發現場查證吧,焦三爺同意我們用這個案件辯訟。”陸綻道。
杜九言道:“你先去,我們稍後就到。”
“好。”陸綻告辭回去,程公復問道:“她沒有反對辯被告?”
陸綻搖頭。
程公復鬆了口氣。他們今天運氣好,去了就碰到了刑事案件,正好去現場看過,佔了先機,先挑選了原告。
這個案件,線索明瞭,辯原告更簡單一點。
如此,他們贏的可能性就高過對方。
他要在這個案子裡,給杜九言當頭棒喝,待和燕京訟行比試結束,西南局面穩了以後,他在京城再做打算。
“先生,”小書童敲門進來,手裡拿了一封信,“京城來的信。”
程公複眼睛一亮,他去了幾封信去京城,這還是回的第一封信。
信封沒有署名,他迫不及待地打開,才知道是付懷瑾寫給他的。
“居然還能送信?”程公復驚了一下,靜靜將信看完,神色凝重,陸綻問道:“先生,是什麼事?”
程公復將信給他看。
“信物?”陸綻不解,“燕京要什麼聖物?”
陸綻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我也不曾聽說過聖物之事。”程公復凝眉,“付懷瑾的意思,將燕京要的聖物給他們,申道儒就會幫我們。”
申道儒想要的不是西南,而是存在西南的一件聖物。
“這個聖物有什麼用處?”陸綻和程公復對視一眼,“藏卷閣會不會有記錄?”
“待我晚上找找。”
程公復頷首。
“那……那申道儒那邊要不要聯繫呢?”陸綻道:“他說他幫我們的意思,是不是要在比試上輸給我們?”
程公復擺手,“比試,我們不需要申道儒讓我們。但聖物的事要弄清楚,這個東西是什麼,有什麼用處!”
“好,我去找。”陸綻應是。
兩人帶着選的十位訟師往城北去。
一行人到的時候,杜九言已經在了,正招呼大家,“仔細看,有疑問就問和商量,翻過的東西放回原處!”
大家應是。
“宴通,交給你了。”杜九言交代道。
宴通拱手應是,帶着師兄弟進去查現場。
“三爺,聽說兇手都認罪了?”杜九言問道。
“是啊,程公覆沒和你說嗎?丁勝對殺人事實供認不諱。”焦三問道:“怎麼西南內部還辯訟?是不服你然後要和比試?”
杜九言點頭,“差不多這個意思。”
“反了他們了。你的手腕呢,怎麼還能讓這些讀書人欺負到頭上來,弄死他們。”焦三冷聲道。
杜九言拱手,低聲道:“三爺,弄的時候別告訴我,免得說我是同謀。”
“呸!”焦三啐了她一口。
“大人呢?”杜九言難得沒看見桂王,焦三道:“大人收到京城來信,說等會兒來。”
難道是皇帝給他的信?杜九言腦子裡過了一遍,指了指暖閣,“受害人呂氏還昏迷沒醒?”
“沒有,大夫說痰迷心竅,受驚過度造成的。”
杜九言揚眉,“是被奸佔受驚過度,還是被殺人時受驚過度?”
“誒?這個沒有問,等回去審丁勝的時候我記得問。”焦三拍了拍她肩膀,“你一來我心裡就有底,你以後不會去京城吧,你走了我怎麼辦?”
杜九言白他一眼,“三爺,您可不能捆住我的翅膀啊,這邵陽小地方可留不住我。”
“呸!”焦三啐她,“你出去了,還不得是個邵陽杜氏。”
杜九言頷首,“希望有這個機會!”
焦三正要說話,程公復和陸綻帶着人過來。程公復拱手道:“焦三爺,我帶人去查案了。”
“去吧,別弄亂了現場。”焦三道。
程公復頷首,又問道:“死者家屬來了嗎?”
“通知了,稍後會去衙門認屍,就不來這裡了。”焦三看程公復不順眼,正要說話,杜九言懟了他一下,等程公復走了,她低聲道:“公平公正,不能偏心。”
“正不了!”焦三咕噥道。
“你不公正,等案子結束他輸了,會哭着說你們偏頗,怪你們不公允。這樣我們贏的就不爽氣了。”杜九言道。
“有自信!不過案子又不是你辯,輸贏還真是不一定。我可是看到了,他帶來的都是甲乙兩組的訟師,你那進去的都是什麼歪瓜裂棗。”焦三道。
杜九言一笑,“不行我自己上,一對十。”
“你就膨脹吧。”焦三說完,想起來她訟師考試的時候一對十六都有過,說不定還真行。
池玉從房裡出來,“會長,我看完了,能不能在他家看看?”
“可以,去吧。”焦三道。
杜九言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大家都出來後分散去丁府內搜查,她則進了臥室,屍大父子還在裡面,她道:“好些日子沒看到你了,很忙嗎?”
“確實有點忙,”屍大苦笑,“前兩日被永州借去了一天,好不容易回來,又來了兩位同行,各自縣衙派來說跟我學的。”
“我去哪裡他們都跟着,剛剛人太多,好不容易讓他們回去歇着。”屍大無奈道。
杜九言蹲下來檢查屍體,“一鳴驚人啊,施大哥要努力啊。”
“託您的福,”屍大道:“否則我哪有這樣的名氣。”
杜九言道:“機會都是給有準備的人,不用謙虛。”
屍大一怔,喃喃唸了一遍杜九言的話,激動地道:“先生的話我記住了。”
“哪個是致命傷?”杜九言指了指死者。
屍大指着腹部,“這一刀是致命,臟器破裂腹內,失血而亡。通過丁勝的描述,他是先刺的這一刀,死者和他打鬥的過程中,他用匕首劃到肩膀,隨後死者倒地他又補了一刀。”
“是這樣的順序。”屍大道。
“隔壁呢,有沒有請穩婆或者大夫檢查過?”杜九言將牀單掀開,牀單凌亂有污漬,江燁的衣服鞋襪丟在牀頭的杌子上,還有用過的布頭也在牀腳。
屍大回道:“還沒有,但應該八九不離十。”
“那就是通姦而非奸佔了。”杜九言指了指江燁的衣服,“還疊了了一下……用布頭擦拭……奸佔可沒這麼細緻。”
屍大點頭,“但丁勝說是奸佔,大概是爲了名聲。”
杜九言打開了衣櫃,櫃子裡男人和女人的衣服各分開左右擺放,女子的衣服以素色爲主,梳妝檯上的首飾多以玉爲主,數量和丁府的家資比起來不算多。
這位丁夫人呂氏,看樣子不像是個張揚的人。她走到梳妝檯的右手邊,牆上有個壁櫥,壁櫥拉着純白的簾子,她扯開簾子才發現這是個很小的佛龕,裡面供奉着釋迦摩尼的佛像,尺寸不大度了金身。
佛龕裡很乾淨,不染一絲灰塵,香爐裡的灰很多但卻沒有一點漏在外面。
“三爺,”杜九言聽到腳步聲,頭也不回地問道:“呂氏身邊沒個伺候的老媽子或者丫鬟?”
焦三回道:“有個老媽子,不過昨晚她男人生病回家照顧去了。這會兒人已經來了,就在前院,一會兒問。”
今天查案的人多,還是一起問的好。
杜九言頷首。
“丁家幾口人,尋常都是哪些人住在家裡?大家都認識死者嗎?”杜九言將抽屜打開,裡面放着一些手帕之類的東西,顏色也多以湖藍淺紫爲主。
“呂氏,她懷孕五個月的兒媳王氏以及三歲的孫女。家中一共有十個下人,呂氏房裡一個老媽子,呂氏房裡有兩個,廚房三個人,剩下的都是看院子灑掃的。”
杜九言又細細看來一邊,就去了隔壁看呂氏。
呂氏身邊坐着個挺着肚子的婦人,年紀二十上下,身形微胖肚子能看得出有孕,她見杜九言進來,忙起身行禮,“杜先生好。”
“嗯。”杜九言嗯了一聲,上前打量着呂氏。
呂氏的容貌很令她驚訝,若不是事先知道,她肯定看不出這是一位年近四十已做了祖母的女人,就這麼安靜地睡着,臉上沒有一點皺紋,看上去不過二十五六的樣子,比王氏大不了幾歲,且還很漂亮。
“一直說胡話嗎?”杜九言問道。
“前面一直說胡話,剛剛給她餵了藥,睡的就踏實了一點。”王氏站着扶着腰,“杜、杜先生,聽說西南要內部考覈比試,所以用這個案子嗎?”
杜九言看着她,微微頷首。
“那杜先生您會替我公爹辯訟嗎?”王氏道:“我公爹他雖殺了人,可對方也不是好東西,是不是可以法外開恩,有的辯是不是?”
杜九言道:“現在還不好說,我還要再瞭解一下。你丈夫和小叔子派人去通知了嗎,什麼時候回來?”
“二爺應該很快回來了,他就在青山書院讀書。大爺可能要明天,他人在辰州,已經派人去喊他了。”
杜九言頷首,“找個不相干的婆子來,你方便的話先去前院安排一下,我們一會兒會問你們一些相關的問題。”
“好,那我這就去安排。”王氏說着出了門。
杜九言轉頭接着打量呂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