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王一臉不屑,和顧青山道:“雖然長的比他爹好看點,可一樣笨!”
“還真是。”顧青山點了點頭,咂嘴道:“就是可惜了。”
過了一會兒,小蘿蔔蹬蹬跑了出來,手裡捏了一張銀票,“伯伯,我找到一張一萬兩的銀票,是不是比七千兩多呢,那怎麼辦?”
“我爹的口袋裡,就只有這個了。”小蘿蔔苦惱地看着桂王,“要不然,你改天再來,等我告訴我爹,讓我爹把一萬兩分開,再還給你行嗎。”
讓杜九言知道了,他還怎麼騙錢?!桂王擺手,“不用,伯伯這裡正好有三千里兩的銀票,你把一萬兩給我,我把三千兩給你啊。”
小蘿蔔眼睛一亮,點着頭道:“好啊,好啊。”說着,就乖巧地將銀票遞了桂王。
桂王去接,他又收回去,“你的三千兩銀票呢,我們交換。”
“行。交換。”這小孩還沒傻到底,桂王將銀票遞過去,小蘿蔔就將手裡的銀票遞給他,等他接過銀票就衝着桂王一笑,“謝謝漂亮伯伯。”隨着,一轉身就跑回家,啪嘰關了門,衝着院子裡喊,“爹啊,我騙到個傻子啊!”
桂王面色一變,攤開小蘿蔔給他的銀票。
哪是什麼一萬兩的銀票,而是一張六十二文錢的票根,疊起來和銀票很相似。
“這小兒!”桂王氣的將票根揪成了團,“上樑不正下樑歪!”
說着,照着門就要衝進去,顧青山一把拉住他,“爺,您這樣進去,就真的暴露了,要是杜九言嚷嚷起來,您可脫不了身啊。”
“在邵陽,咱們行事不能太張揚。”
桂王氣的拂袖,顧青山道:“爺,您剛纔真給了三千兩?”
“我是傻子嗎?他一個小孩子認識什麼三千兩。”桂王盯了一眼院子,怒氣衝衝地走了,“我給的是三十兩。”
顧青山鬆了口氣,“那就是您被騙了三十兩。”
就是說,他們王爺原本是想騙一個四歲小孩的,沒有想到被那個小孩套住了,反過來被騙三十兩。
這世道……怎麼這麼多騙子了?
顧青山想不明白。
“你會不會說話。”桂王指着顧青山,“走開,瞧見你心煩。”
被一個小孩騙了,氣死他了。
顧青山垂着頭跟着不敢吱聲。
“什麼傻子。”杜九言從房裡出來。
小蘿蔔道嘰裡咕嚕地告訴杜九言事情經過,然後把銀票遞給杜九言,“你說他是不是很笨啊。”
“用六十文,騙了三十兩?”杜九言摸了摸兒子的頭,“這騙子膽子不小,居然敢來騙我兒子的錢。”
她都騙不走,她就不信一個騙子能騙的了。
“沒有。我給他的票根而已,而且,我的錢在票莊,我不去誰都不可能拿的出來。”小蘿蔔將三十兩銀票疊吧疊吧塞荷包裡,準備下午去存了,“我這幾天不能出門,爹啊,你要是想吃東西,你恐怕要自己去買了。”
“爲什麼呢?”杜九言問道。
小蘿蔔噓了一聲,“我覺得那位傻子伯伯可能會報復我。”
“有可能。”杜九言道:“那你別出去了,在家好好躲着。”
小蘿蔔點頭要走,忽然耳朵一痛被揪住了,他嗷地一聲叫,“爹啊,你爲什麼又翻臉。”
“什麼叫除了你,誰都取不出錢?”杜九言問道。
小蘿蔔苦着臉,“我……爹……啊呀,你誤會了,真的,真的。”
“誤會什麼?”杜九言將他提過來,對着自己,似笑非笑地道:“我給你機會解釋。”
小蘿蔔眼睛滴溜溜一轉,道:“您看。您掙錢的速度可比花錢快多了,您根本不用去取錢出來花對吧。我爹那麼厲害,錢都是直接掙,哪會取出來去用。”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清楚!”杜九言道。
小蘿蔔苦着臉,“是、是因爲我怕爹您買東西亂花錢。但是,您要是真想取,您帶我去就好了啊。我是您親兒子啊,不要因爲錢傷感情啊。”
“已經傷了!”杜九言戳着兒子的額頭,“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能耐啊。”
小蘿蔔也顧不着疼,一把抱住杜九言的腰,昂頭看着她,眨巴着大眼睛可憐兮兮一臉真誠,“爹啊,這世上我就您一個親人,我怎麼捨得防着您呢,傷您的心呢。”
“您要是實在生氣,那您打我屁股吧,多打幾下。耳朵不能揪,以後變成招風耳,不好看。”
“人家會說,你爹這麼好看,怎麼你長的這麼醜呢。那你多沒面子啊,是不是。”
杜九言磨牙,指着凳子,“脫褲子,趴好了!”
小蘿蔔嚇的屁股一抖,沒料到杜九言真要打,他顫巍巍地問道:“打……打幾下?”
“三十下。”杜九言隨手取了雞毛撣子,小蘿蔔扭扭捏捏地掏了銀票出來,小心翼翼雙手奉上,“三……三十兩買斷您的板子,行不行?”
杜九言嘴角抖了抖,撇過臉去。
小蘿蔔緊緊攥着銀票,這錢不拿出來,屁股是少不了打了。
還是拿錢吧。
“九言。”陳朗出來給杜九言臺階下,“你傷還沒好彆氣着了,一會兒我替你打。”
杜九言啪地將雞毛撣子拍在桌子上,抽出小蘿蔔的銀票,“賬記在頭上,再惹我,雙倍。”說着拂袖回房了,門一關自己忍不住笑了,咕噥道:“什麼基因,歪瓜裂棗的。”
小蘿蔔鬆了口氣,陳朗就拉着他去廚房,輕輕打了三十下小屁股,又給他揉了半天,“你娘很辛苦,你別惹她生氣。”
“我沒有,她……她就突然生氣了。”小蘿蔔道:“先生,雖然我娘和別的姨姨、姐姐不一樣,但是吧,她到底還是女人啊。”
陳朗嗯了一聲,問道:“怎麼說?”
“女人,心難測!”小蘿蔔耷拉着肩膀道。
陳朗哈哈大笑,歡喜地親了親小蘿蔔的臉,道:“那你以後還找媳婦嗎。”
“不找。”小蘿蔔唉聲嘆氣地道:“找媳婦很麻煩的,我跟我爹一起就好了。以後等他老了,我還要照顧她呢。”
陳朗摸了摸小蘿蔔的腦袋,“真是乖孩子。”
隔天杜九言去三尺堂,大家都奇怪地看着她,她倒茶喝着,問道:“三日不見如隔十年?”
“是啊!”竇榮興道:“那天沒來得及和你說你就走了。九哥,那天和劉縣令頂上,真是特別的……特別的帥。”
杜九撇了他一眼,坐下來翻桌上的卷宗,看到牡丹姑娘的卷宗,“嚴長田沒有去找她的麻煩吧。”
“沒有。最近都沒去紅樓。”周肖回道。
杜九言點頭,看着桌子上堆着的三個訟案,翻了翻,錢道安問道:“現在怎麼辦,案子我們接還是不接,劉縣令這個樣子,怕是不會公正公平啊。”
“請訟人等得及的話,就等一等吧。”就桂王那德行,指望他公證地評判,那是不可能的。
而跛子去找劉縣令,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找得到。
“九哥,就算再等一等也沒有用啊,劉縣令對你成見這麼大,眼下又撕破臉了,等了也沒用啊。”竇榮興唉聲嘆氣。
他們剛有了起色,蒸蒸日上,沒想到付韜走了,換了個奇奇怪怪不對盤的劉縣令來了。
“九哥。”宋吉藝湊過來,低聲道:“要、要不、一、一、一不、做、二、二不、不休、把、把劉、劉、劉縣、縣令、抓、抓、起、起來,打、打一、一、一頓。”
“毆打朝廷命官,你學過律法沒有。我怎麼發現你現在越來越狠了,動不動就想打架。”竇榮興瞪着宋吉藝,“前一次九哥和他在衙門裡槓上,就已經算是做過了,要是真要打他,被他查出來,咱們就完了。”
“不、不、不行。那、那你說、怎、怎麼辦?”宋吉藝道。
竇榮興就看着杜九言。
“我說了啊,等!”杜九言白了兩個一眼,“都勸勸自己的請訟人,說最近劉縣令在磨合期,等他磨合期過了,我們再遞交訴狀。”
竇榮興好奇地道:“什麼是磨合期?”
“你買一頭驢,回來就能拉磨?”杜九言問道。
竇榮興搖頭,“不知道,沒買過驢。”
“那就學點知識。新驢不懂你家的磨,得趕着他多走幾趟。”杜九言道。
大家一愣,錢道安嘴角抖了抖,竇榮興湊上來低聲道:“比喻劉縣令是驢,合適嗎?”
“不合適,驢會生氣!”杜九言道。
竇榮興哈哈大笑,宋吉藝也笑趴在桌子上,跌倒在地抱着杜九言的腿拱着,“九、九、九、啊、哈哈。”
“你比驢還好笑。”杜九言將宋吉藝提溜起來放在一邊,轉頭周肖和錢道安也正在笑,好半天周肖道:“放心,我們不會給驢透露消息的。”
杜九言拱手,道:“多謝了。”
五個人坐在三尺堂裡打嘴仗,消磨了一個下午,杜九言一路閒逛到縣衙門口,老闆看見她笑着招呼道:“杜先生,今天要不要吃火燒。”
“不想吃,最近吃多了。”杜九言還是進來靠門邊坐下,一擡頭就看到“劉縣令”正坐在他對面,一臉戒備加上驚恐地看着她。
杜九言眯了眯眼睛,將對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邊,忽然拱手,道:“劉大人,幸會啊。”
“嗯。”“劉縣令”一邊喝着酸辣湯,一邊將嘴裡的火燒飛快的嚼着,杜九言很熱情地坐到對面去了,“劉大人您真是一位好官那,沒有山珍海味,不去紙醉金迷,居然坐在這裡吃火燒。”
“就算是以前付大人在,都不如您這般平易近人啊。”
“劉縣令”飛快地掃他一眼,起身就要走,杜九言一把拉住他,攔在前面,“劉大人別走,我們聊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