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從小性子就倔強的很,”太后勸秦太夫人,“你先回去,哀家來勸勸他。”
“他就吃軟不吃硬,您這麼逼着,說不定真不好說了。”
“去吧去吧,讓錢嬤嬤送你回去。”太后親自扶秦太夫人起來。
秦太夫人知道,此事鬧一次肯定不可能成的,所以不着急,慢慢鬧。
就瞅沒有機會。
現在機會送上門了,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手的。
“是!”秦太夫人擦着眼淚,老態龍鍾地起來,“我家季林犯錯,死了是他活該,可我長平卻也被人害了……現在我玉兒也……老天這是要逼死我啊。”
他碎碎念着走了。
太后看着桂王,桂王抓着個剛削好的大蘋果,掰開兩半和小蘿蔔分着吃,嘎嘣嘎嘣的,兩個人旁若無人吃的特別香甜。
“有這麼好吃嗎?”太后失笑,“看的哀家都想吃了。”
小蘿蔔點着頭,“嗯,特別的脆甜呢。”
“您嚐嚐。”錢嬤嬤給太后端了個小碗過來,太后用籤子簽着,三個人對面吃着蘋果。
錢嬤嬤在一邊看着直樂。
心道要是小蘿蔔是王爺的親兒子就好了。
“秦太夫人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你說她用心計謀算你,哀家看不見得。她這個人沒有這個腦子。更何況,她那麼驕傲的人,只會做順水推舟的,不可能將自己的孫女,往男人身上貼。”
桂王認爲太后不瞭解秦太夫人,但是不想反駁她。
“我是不可能娶季玉的。這話以前就說過了。”桂王道:“不過,您可以將我和杜九言扣押在宮裡!”
太后揚眉看着他,“你又打的什麼鬼主意?”
這小子,肯定有什麼壞心眼。
“您別問了,您可以借題發揮一下!”桂王道。
將他關在宮裡,他有的是辦法溜出去,到時候他就能去和杜九言匯合了。
“正好讓小蘿蔔在這裡陪陪您。”桂王說着,又指了指杜九言,“您就別管她了,她自有安排。”
太后就盯着喬墨的臉,“九言今天怎麼這麼奇怪?”
“錢嬤嬤你看看。”太后道。
錢嬤嬤上來盯着喬墨看。
喬墨被盯的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道:“我、我……”
“這不是杜先生吧?”錢嬤嬤脫口說着,杜九言什麼時候說話都不結巴,也不可能緊張。
桂王三兩步過去將門關了,“噓!”
房間就剩下他們五個人。
喬墨將麪皮撕下來。
“這……這是喬墨?”太后蹙眉道:“九言呢?”
桂王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您不要聲張,讓別人知道了九言不在這裡,她會有危險。”
“你怎麼不去?”太后盯着兒子,“她乾瘦乾瘦的,沒有你功夫好吧?”
桂王嘴角抖了抖,道:“她不讓我去啊,說我在京城目標太大了,我一旦出去就肯定會被人盯上的。”
“也是。”太后道:“不過,你們查的東西是真的嗎,沒有被人騙吧?”
“荊崖衝那可是大儒,滿朝文武見到他都要喊一聲先生。”
“你們要是亂七八糟查一通,沒有查清楚把人得罪了,到時候你哥都救不了你。”太后道:“那麼多人口誅筆伐,你會生不如死。”
桂王擺着手,“您趕緊想想辦法,給我打掩護,我要去遼東。”
“哀家想想。”太后蹙眉正要說話,頓了頓又道:“周太妃,是不是要瞞着?”
桂王點頭,“小馬公公在那邊出入,那邊又是安山王的封地……現在誰都不知道會查出什麼東西。”
“應該不會,安山王那麼老實的孩子……你要說九江王有異心哀家還信。”
“我去和我哥說去。”桂王道:“您趕緊想辦法,明天一早我就要走。”
說着就去了御書房,將他們查到的東西,前前後後都告訴了趙煜。
門關着,薛按親自在外面守着。
“你確定?”趙煜一手扶着桌角,顯然氣的不輕,“不是你故意在這裡搗亂?”
桂王白了他一眼,“你就說你查不查吧,你要想包庇不查,我就自己查去。”
“你這說的這是什麼話,這是小事嗎?朕不查,難道連這樣的人都姑息包容?”趙煜道:“你說杜九言去了?”
桂王點頭。
“你也打算去?”
桂王點頭,“所以我來找你啊,一是你配合娘給我打掩護,一方面給我軍令,我安排一下。”
“我去了以後,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若安山王真的圖謀不軌,我當場就能將他拿下!”桂王道。
趙煜頷首,道:“寧可信其有,你說的有道理。”
“朕給你軍令,再給你寫一封手諭。”趙煜想了想又道:“你去朕不放心,再派……”
桂王打斷他的話,“我現在一個人去都不容易,別的人都不帶,累贅。”
趙煜臉色很難看地靠在龍案上,想到了安山王還在京城時,他們兄弟幾個輕鬆的相處。美好的時光卻再也不能復返,但應該還會成爲他們彼此的記憶吧?
這才幾年,他就起了異心了嗎?
“墨兮,”趙煜看着桂王,“你說,安山王……會有問題嗎?”
桂王喝茶的動作一頓,隨即不耐煩地道:“人都會變的!”
“唉!”趙煜嘆氣,起身走到桂王身邊,摸了摸他的頭,寵溺地道:“所以說,還是一奶同胞的好。”
桂王拍開他的手,“我都二十多了,您拍了拍去,我也是要面子的。”
“朕就拍!”趙煜道:“你小時候還吵着要把腦袋割下來給朕蹴鞠呢。”
桂王一臉嫌棄,“這麼蠢的話,只可能是你說的。”
“不可能。”趙煜玩心起,捏住弟弟的臉,“小兔崽子,你說的蠢話做的蠢事還少嗎?”
桂王的臉被他扯的亂七八糟,他怒道:“你再扯就自己去遼東了啊!”
“朕給你錢。”趙煜揚眉道:“事情辦成了,朕給你一萬兩,真金白銀。”
桂王道:“千萬兩吧。”
“哈哈。”趙煜道:“你去國庫,朕一個大周都沒有千萬兩白銀。”
“不過,等哪天朕真的一揮手給你打賞個千萬兩,那朕的夢想就真的……實現了!”
桂王放了茶盅,抓了桌子上的黃金糕道:“我們三個人,一人你賞賜兩萬吧。”
“沒有那麼多。”趙煜道:“一人一萬兩可以。”
桂王撇嘴,“行吧,您儘快和娘安排好,我去睡覺,養足精神。”
……
秦太夫人去找安國公,哭着把事情和安國公說了一遍,“……這件事我怎麼都不能錯過。”
“您別說我了,我不會聽你的話。”
安國公指着她,“桂王同意了?”
“沒有。”秦太夫人道:“他不同意不還有太后娘娘嘛。”
安國公道:“我問你,桂王要是一直不同意,你打算怎麼辦?”
“所以我這不是來找哥了嘛。”秦太夫人道:“哥,您這次如果不管季玉,您想想她能怎麼辦。”
安國公懶得和她說,“你既然這麼有本事,還來問我幹什麼,自己想辦法弄去。”
秦太夫人垮着臉不說話。
正說着話,秦萬勝從外面進來,他穿着一件湛藍的長袍,身材清瘦氣質儒雅,他含笑道:“姑母,您怎麼了?哭的這樣傷心,侄兒在外面都聽到了。”
秦太夫人當年最喜歡的是二侄子秦萬千,不過他一根筋,居然爲了女人殉情去了。
除了秦萬千,她就相對喜歡大侄子秦萬勝。
秦家男人都癡情,秦萬勝原配一屍兩命去了以後,他十多年沒有續絃,後來還是一家人硬逼着他,才勉強續絃了。
好在終於生了兩個兒子,秦家總算後繼有人了。
“還不是爲了季玉,那孩子……”秦太夫人將事情說了一遍,“你爹不同意,覺得我在胡鬧,我哪裡胡鬧了。”
秦萬勝道:“這事兒您理虧啊,王爺本來是做好事,你這還賴着他,換誰都不會高興的。”
“說起來,季玉的馬爲什麼突然瘋掉,查過沒有?”
秦太夫人道:“查過了,有人餵了藥,讓馬發瘋了。趕車的幾個婆子都審過,誰都說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這就是有人故意的了?”秦萬勝問道:“姑母,不是您和夏楠做的?”
秦太夫人擺手,“我雖然很想逼着桂王娶季玉,但也不至於作踐季玉的名聲。”
“那就奇怪了。”秦萬千看着安國公,“爹,您覺得這件事有沒有古怪?”
安國公頷首,“確實有點。”
“現在不是討論這件事的時候。”秦太夫人道:“接着說季玉的婚事。”
怎麼發生的,慢慢調查。她現在要將錯就錯賴上桂王。
秦萬勝無奈地笑着,道:“我覺得這件事……可以請魯閣老做冰人。”
安國公也看着兒子。
“試試吧,”親萬勝苦笑,“姑母今天跪都跪過了,好歹要認真鬧一鬧的,成不成都要試試的。”
“如果不成呢?”安國公問道。
“爹,”秦萬勝道:“德慶侯府的小姐不愁嫁,是姑母要求太高了而已。”
秦太夫人站起來,“我腆着老臉去請魯閣老去。”
她風風火火地走了。安國公無奈地看着兒子,道:“你這招只會讓你姑母碰壁,難堪。”
“爹,不讓姑母碰壁難堪,她又怎麼會死心呢。”
安國公沒有說話,端茶喝着嘆了口氣,“她也是走投無路了。”
父子兩個人都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