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站了出來,並且說了一番話,當花郎聽到那番話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無論溫夢怎麼拉他,他都沒有動。
按理說,一個人說出一番話,不應該讓花郎這個樣子的,可這個人說出這番話後,花郎就是這個樣子了。
站出來的那個人大概三十多歲模樣,比花郎要大一些,從他的臉上隱隱能夠看出一些閱歷來,而且還可看出一絲英俊氣質,此時的他正在接着說自己剛纔提出的觀點:
嗚呼,以賂秦之地,封天下之謀臣,以事秦之心,禮天下之奇才,併力西向,則吾恐秦人食之不得下嚥也,悲夫,有如此之勢,而爲秦人積威之所劫,日削月割,以趨於亡,爲國者無使爲積威之所劫哉。
夫六國與秦皆諸侯,其勢弱於秦,而猶有可以不賂而勝之之勢,苟以天下之大,而從六國破亡之故事,是又在六國下矣。
這人說完,本來爭吵不休的討論突然停了下來,大家相互望了一眼,然後突然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來,很明顯,他們這些人都對這個人的論點折服了。
花郎知道,這是六國論,是蘇軾的父親蘇洵所作,他所提出的觀點是:六國破滅,非兵不利,戰不善,弊在賂秦,賂秦而力虧,破滅之道也,或曰:六國互喪,率賂秦耶,曰:不賂者以賂者喪,蓋失強援,不能獨完,故曰:弊在賂秦也。
而蘇洵雖是在論六國之破滅,其實也是在說大宋朝的事情,他覺得宋朝向西夏遼國每年送那麼多布匹金銀,與古時六國賄秦並無多少分別。
花郎是及其贊成這個觀點的,只是大宋朝崇文抑武,武將想要上戰場殺敵,要受許多的限制,以大宋目前的兵力,根本無法與西夏遼國發生大規模的戰爭。
花郎想着這些,看着那個提出這個論點的人,他很奇怪,這個人是歷史上鼎鼎有名的蘇洵嗎。
花郎知道,蘇洵是四川眉山人,可這裡的長安,長安離四川是有很遠距離的,難道蘇洵就因爲這裡有個詩詞大會就來長安城。
就在花郎對這人的身份疑惑的時候,那些士子書生中的一個向那人拱手道:“明允兄的六國論果真精闢,我等自嘆不如,佩服佩服。”
原來那人叫明允,可是很快,花郎突然暗笑自己的愚笨,蘇洵字明允,眼前這個做六國論的人不是蘇洵是誰。
這個人是蘇軾的父親,他蘇家父子三人同被列入唐宋八大家,自己的女兒蘇小妹更是嫁了秦觀爲婦,這蘇家可謂是一門人才,花郎之前偷了他們這許多詩詞來炫耀,如今見了蘇洵,怎麼着也得表示表示才行。
這番想着,花郎突然上前拱手道:“這位仁兄的六國論果真是見解獨到,另闢六國論之先河啊,在下花郎,不知可否請仁兄到客棧樓上稍作休息呢。”
花郎提出自己名號之後,那蘇洵頓時一驚,道:“閣下是花郎。”
花郎連連點頭:“仁兄認得在下。”
“花公子名號整個大宋朝都是知道的,如今遇到花兄弟,這客我請,走。”
花郎淺淺一笑:“還是我請,這樓上我都已經叫了酒菜了,請請。”
見花郎這麼客氣,蘇洵也就不再推脫,道:“好,花兄弟痛快。”
說着,花郎拉起蘇洵便向客棧走去,溫夢跟着後面,皺着眉頭嘟着嘴,她有些不明白剛纔都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個花郎,爲何突然對一個書生士子如此禮遇呢。
上得樓,花郎將蘇洵介紹給大家,他是這樣介紹的:“這位是我大宋散文寫的最好的才子蘇洵,也是我一直都非常仰慕的人。”
陰無措等人聽得花郎仰慕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都有些啞色,他們很是不能理解花郎爲何要如此禮遇這個蘇洵,而這個時候,蘇洵連連表示謙虛,道:“花兄弟這樣說就折煞在下了,我哪裡是什麼才子,不過是讀了幾本書罷了。”
聽蘇洵這樣說,花郎連連搖頭:“蘇兄二十七歲發憤爲學,歲餘舉進士,通《六經》百家之說,下筆頃刻數千言,說你是才子,一點不爲過的。”
聽花郎說完這些,蘇洵有些驚訝,道:“在下二十七歲前整日無所事事,只知到處遊玩,之後受家兄所託,爲蘇家定族譜,這才發現自己胸有萬言卻無法躍之紙上,心知才學不濟,這才刻苦用功,只是這事倒從不與外人說過,花兄弟是怎知曉的,而且在下家在四川,這長安城才第一次到啊。”
聽到蘇洵的這些話後,花郎心頭暗罵,自己怎麼這麼嘴快,這些都是蘇洵名聲大噪之後,後人對他的總結,這個時候消息很是閉塞,他的那些事情誰人知道。
想到這裡,花郎連連笑道:“蘇兄名聲在外,在下自然是聽說過的,不然蘇兄剛來長安,怎麼也聽說過在下呢。”
對於花郎剛纔說的話,蘇洵也並未深究,所以微微笑後,道:“花兄弟說的也有道理,只是你是真的名聲在我,而則閉門苦讀,剛剛出來而已,像花兄弟剛纔說的什麼通《六經》百家之說,下筆頃刻數千言等,都是不作數的。”
花郎不想跟蘇洵在這方面多聊,不然聊着聊着,就要露餡了,於是連連笑道:“請蘇兄上來是喝酒吃飯的,怎站在這裡說起這些來了,坐坐。”
蘇洵坐下之後,那範同已經急匆匆跑了上來,花郎見了他,吩咐道:“再端來些酒菜。”
範同連連應着,然後急匆匆的又跑下去了。
花郎與蘇洵這番交談,真是談的十分投機,直到很晚,花郎他們該回去了,這才約定那日有空,再坐下詳談。
從客棧離開之後,溫夢有些嗔怒:“那個蘇洵是什麼人,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他就這麼有才。”
花郎淺淺一笑:“當然有才了,說句誇大的話,他的才識比之唐代的韓愈、柳宗元、宋代的歐陽修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怎麼能不算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