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嵋緩了好半天,才發覺自己身體已經痠痛的不行。剛纔一番纏綿,實在太過激烈,她爬起身,去取溫在屋子裡的水和布巾,要給兩人擦洗一番。
她光潔而一絲,不掛的身軀,在黑暗裡像是一條白魚。楊漁之側躺在牀上,看着江嵋走路間兩腿微有些撇,在心裡無聲的笑着。即便是做了孩子的媽媽,她還是這麼柔弱,就像是一朵永遠待放的蓓蕾一般。
正此時,江嵋忽然咦了一聲,把眼睛投向窗外。窗紙上映出淡淡的彤紅色,像是夕陽美好,晚霞最豔麗的時候,在屋裡才能看到的情形。剛纔兩人太過忘乎所以,竟然根本沒注意到,是何時發生這樣變化的。
江嵋指着窗戶,給楊漁之看。楊漁之坐起身來,屋子裡這時候也不像剛開始那樣黑暗,他的神色隱約可見,上面是不一般的凝重:“嵋兒,恐怕是哪裡起火的緣故!我們快起來,把東西都收拾好,看這顏色,離我們這兒並不遠,萬一燒過來,便麻煩了。”
說實話,江嵋並未親眼目睹過火災。她急忙爬起身,幫只有一隻手可以動的楊漁之穿好衣服,他剛纔脫起來容易,穿起來則難了。然後自己匆忙套好衣衫,跑出去叫小環小月。
因爲今天江嵋和楊漁之睡下的早,幾個侍婢樂得清閒,聚在一處屋子裡玩耍,到現在還沒睡下,她們屋裡點着燈,人又不出來,屋子裡面比外面明亮,壓根沒發現任何異常。
江嵋敲響她們屋門的時候,她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幾人被叫出來,江嵋無意間探頭看,竟然發現紫朱也在。而且,她身上用被綁縛的繩索等物,都已經不見了。
雖然江嵋知道,佘蘭和紫朱的關係似乎不錯,可是這屋子裡,除了佘蘭,還有燕子和小環,小月倒是不在。她們的關係居然如此好了麼?
江嵋一看到紫朱,那隻被打的胳膊頓時升起隱隱作痛的感覺。雖然她挨的那一下子,還沒有嚴重到要切開皮膚放淤血的地步,可
是依然十分嚴重,長了快一個月,紫青色的痕跡才稍微褪去,現在還能看到她胳膊上一道煙色的棍痕,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完全消退。
幾人跑出來一看,嘴裡都是驚呼,原來就在院子另一邊的天空,泛起妖異的鮮紅,一看便知道是着了大火。
“二孃,這是?”顯然,小環也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景,看着那豔紅的天,十分害怕。那紅色瞧着近極了,江嵋懷疑着火的地方就在楊家的院落裡面。
“是火起!瞧着這麼近,恐怕若是滅的不好,就會燒到咱們這裡來。快些收拾好行裝,若是燒過來,就往外面避過去。呆在這裡不是個辦法。”江嵋指揮着幾人,將貴重細軟的輕生物品先搬出來,方便攜帶的,就打成包裹。
這屋子裡面的傢俱,有不少都是上好的松柏木打就的,不但沉重難以擡動,而且昂貴,用起來也十分好,要是真的燒過來,恐怕就不好辦了。江嵋憂心忡忡,一回頭,看見紫朱依着門框,正看向那邊天空,眼睛裡映出彤色的倒影,臉上表情很不對勁。
江嵋不欲搭理她,更不想問自己的幾個侍婢,紫朱這是怎麼回事。對她來講,那幾個侍女只要不背叛她,即使和紫朱有來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她鬧不明白,紫朱是怎麼和她們關係變得這麼好的。
那邊小月聽見動靜,從楊書汝的房間出來,臉上有些睡意朦朧。她服侍過楊書汝睡下,自己也犯困,早就歇着了。這會兒一瞧見外面的樣子,也很是驚愕,問過情況,馬上去屋子要叫孩子。江嵋一拍腦袋,想了起來,趕緊叫他們把兩個孩子帶到她身邊來,這麼好的災難教育現場,若是不好好利用,豈不是可惜。
江惜瞧見那天空的顏色,開始還皺着眉頭,微微有些起牀氣,後來卻高興的拉着江嵋手臂笑不停。而楊書汝卻顯得安靜很多,他從小環、小月帶着焦急面色的臉上,看出來些不妥當。
“小貓兒,惜惜,你們知道這是怎麼
了嗎?”江嵋問着。
“彩霞!”江惜笑眯眯的回答:“可好看了!”
江嵋敲她一個栗子:“不是彩霞。是着火了。”
江惜似懂非懂,着火是什麼意思啊。怎麼燒的這麼紅,是天上着火了麼。江嵋指給她看天邊,細細講着:“這火,跟廚房裡面燒的火不一樣,而是把房子啊,樹木啊,家裡的好玩的好吃的,通通都燒不見的火。然後大火過去,只剩下灰,什麼都沒有了。”
江惜吃了一驚,大睜着眼睛看江嵋:“媽媽嚇人!惜惜不信!”
“不信?可那是真的哦!惜惜,媽媽告訴你,這種火來了,該怎麼躲。因爲這大火啊,它不但能把東西燒沒了,人也會燒沒了。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東西沒了,人還活着,是東西還在,人死了。”
江惜叉着腰,半天想不明白:“媽媽!那死了,不就是也不能玩不能吃麼,一樣的啊!”
楊書汝卻有些明白,過來拉着江惜小手:“我知道,活着的話,以後還會有。”
江嵋摸摸楊書汝腦袋,笑着點頭。一邊楊漁之看着娘三個討論這場大火,心裡沒的泛起來一陣溫馨。這是他的家,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這次在京城他受了不少厄難,但是在最危險的關頭,還是撐了過來。就像這娘倆說的,只要活着,以後什麼都有。
接下來,江嵋就教導兩個孩子,大火燒起來,煙是往上飄的,所以必須要伏底身子,緊貼着地面出去,免得嗆咳。要是有條件,就把溼帕子捂在口鼻上,然後能少吸進去煙塵。
現在沒有那些高樓大廈,所以逃生的時候,要簡便不少。那種撕了牀單然後結成繩子往下墜的方法,還有所謂的電梯不能用,只能走安全通道之類,統統不用再教。此時此刻,時隔好幾年,江嵋想起來之前來時的那個世界,忽然也覺得那是個多麼光怪陸離,又多姿多彩的社會。那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