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範正見過官家!”
皇宮中,範正再一次入宮當值。
舉辦好龐繼祖和蓮兒的婚事,順便將醫家內部的隔閡消除,解決了醫家內患,範正這才戀戀不捨的辭別愛子嬌妻,前往宮中當值。
“哦!原來範太丞還記得自己宮中的職位,今日竟然捨得前來報道了。”見到範正進宮,闊別已久的趙煦冷哼道。
若是平常人,恨不得天天在他身邊晃悠,以求在他心中留下一個勤勉的印象。
而範正倒好,先是離宮前往災區一段時間,回到開封城又遇到了李清照產子,之後竟然在家陪孩子還不來進宮當值,這倒把趙煦氣得不輕。。
範正嘿嘿一笑道:“官家莫怪,醫家曾言:但願世間人無病,何惜架上藥生塵。微臣許久未進宮,乃是因爲官家和後宮身體無恙,此乃皆大歡喜之事,官家應該高興纔是。”
趙煦看着範正憊懶的樣子,不由氣急而笑。
趙煦從小在宮中長大,又被高太后管教很嚴,根本沒有朋友,唯一的夥伴就是自己的幾個兄弟,範正可以說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朋友,而且是一個一直幫助他的朋友,更是他變法路上的知己。
他把範正當朋友、當知己,範正這小子倒好竟然見色忘友,有了媳婦兒子忘了朋友,直接晾了他許久。
“此事下不爲例,再敢曠工,小心朕扣你的俸祿!”趙煦傲嬌道。
範正頓時一臉驚慌道:“官家饒命,微臣家中還有妻兒要養,還指望俸祿給幼兒買牛奶喝,下官再也不敢了。”
君臣演完,不禁相視哈哈一笑,原來數月未見的生疏早已經消失不見。
“說到牛奶,李大家的侍女最近可以大出風頭,就連朕在宮中也聽聞其大名。”趙煦話語一轉道。
範正雖然數月未進宮,但是範正的消息卻屢次傳到他的耳中,尤其牛奶生意更是和範正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趙煦自然早有耳聞。
範正並沒有隱瞞,而是直言道:“醫家提倡母乳餵養寶寶,僱用奶孃有可能造成交叉感染,而且非尋常百姓能夠負擔得起,恰逢範直出生,同樣也需要牛奶餵養,這才指點蓮兒開設奶場,供應開封周圍嬰兒的所需。”
對於範正的坦言,趙煦並沒有意外,任誰都看得出來,鮮奶的火爆範正是幕後推手。
且不說蓮兒和範府的關係,任誰都知道若沒有範正的低溫消毒之法,以及範正親自帶頭餵養自己的孩子牛奶,更別說還有獸醫一脈全力相助,蓮兒的鮮奶配送根本做不到短時間火爆開封城。
趙煦自然不認爲範正此舉是利用侍女來賺錢,藉助下人行商賈之事,以他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一旦鮮奶推廣天下,對餵養嬰兒的好處好處頗多,此乃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你做的不錯,母乳餵養的確要比奶孃好上太多,若是再加上鮮奶輔助,定然讓嬰兒健康成長。”趙煦深有感觸道。
不說別人,他自己就有切身體會,當初趙煦的兩個公主都是母乳餵養身體頗爲壯實,很少生病。只有當初劉婕妤持寵而嬌,不聽範正的醫方,選擇讓奶孃餵養,現在太子趙茂的身體明顯不如兩個女兒強壯。
“官家莫急,太子殿下的身體範某也檢查過,並無大礙,日後多服用宮中的鹿奶補補,並無大礙,不過微臣提醒官家,鹿奶雖然營養更好,但是也會攜帶諸病源,還需要低溫消毒之後,方可讓太子服用。”範正提醒道。
如今範正早已經將低溫消毒法公之於衆,而且在宮中推行也並不難。
趙煦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
範正見狀趁機道:“啓稟官家,鮮奶並非普通貨物,而是關係到大宋嬰兒的健康,再重視也不爲過,微臣認爲必須將鮮奶置於醫家監管之中,定然抽查鮮奶的消毒和質量,以防止出現假冒僞劣,有害嬰兒健康的情況。”
醫家有顯微鏡,能夠檢測鮮奶中的諸病源,乃是負責監管鮮奶行業的最佳選擇。
“理應如此!”
趙煦毫不猶豫的點頭道。
“官家英明!”範正鄭重一拜道。
趙煦擺了擺手道:“只要是對大宋百姓有利之事,朕自然不會拒絕,而且你今日不來,朕就準備召見你呢,吐蕃還沒有傳來消息。”
趙煦心中憂心忡忡,吐蕃乃是大宋試驗大迂迴戰略的第一個目標,若是連吐蕃都不能拿下,恐怕他滅西夏,收復燕雲十六州,甚至一統天下的志向將會付之東流。
如今吐蕃從出兵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年的時間,從春季打到冬季,大宋遠程作戰,多在外一日,就多一分風險。
範正安慰道:“官家暫且寬心,吐蕃和青塘不一樣,青塘還有低窪的河湟谷地,而吐蕃則全部都是高原,高原反應更爲強烈,我軍進展緩慢,也是爲了穩紮穩打,早日適應高原氣候。”
“可是如今已經是冬天,吐蕃地處高原,冬季最是最嚴寒之時,朕可是聽說吐蕃高原之酷寒可是堪比漠北苦寒之地,我軍萬一…………。”趙煦擔憂道。
吐蕃距離大宋頗爲遙遠,軍情傳達根本不及時,再加上冬季寒冷,大雪封路,軍報早就斷絕了良久,這更加加劇了趙煦的擔憂。
範正卻自信道:“官家莫急,如今的吐蕃早已經不是當初能夠和盛唐相抗衡的吐蕃,裝備了棉甲和新式震天雷的宋軍,早已經不是昔日屢戰屢敗的宋軍,在冬季作戰,宋軍反而具有優勢,官家難道忘了大宋和青塘之戰。”
趙煦微微點頭,他自然知道大宋和青塘之戰正是由冬季突然發起進攻,這才速戰速決,佔領了青塘城,設立了湟州和鄯州。
“但願如範太丞所言!”
趙煦自然知道有了棉甲,拖到了冬季,對於宋軍反而有利,趙煦更清楚如今在吐蕃高原,宋軍反而佔據了優勢,然而他卻一直患得患失,如今親自聽到了範正的勸解,趙煦原本躁動不安的心,竟然奇蹟般的踏實起來。
範正躬身道:“太宗時,宰相趙普曾。:中國既安,羣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內。而範某卻認爲,大宋想要擊敗遼夏,那就必須消滅後顧之憂,吐蕃和西夏眉來眼去,若不提前消除威脅,日後若是後方起火,大好局面恐怕將會毀於一旦。”
趙煦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此次南下攻打吐蕃,除了實驗大迂迴戰略之外,消除大宋後顧之憂也是其一,畢竟西南之地自古都是叛亂不斷,對中原王朝造成數不清的麻煩。
“朕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相信大宋將士定然不會讓朕失望!”趙煦遙望西南,眼神堅定道。
爲了南下大迂迴戰略,趙煦將近半的國債用於此戰,海量的資源供給,並給了前線將領全權指揮的權力,此戰若是還不能勝利,那他何談擊敗遼夏。
…………………………
吐蕃高原!種樸遙望遠方高聳入雲,連綿不絕的雪山,不由爲之震撼。
他沒有來到吐蕃高原的時候,從來沒有想到天地間竟然有如此盛景。
“將軍,我等已經得到了明確的消息,青塘皇族溪巴溫就在前方的吐蕃部落!”副將姚雄興奮道。
種樸這才從美景中驚醒,看着從望遠鏡中,看着遠方的雪中的部落。
“溪巴溫!”
種樸不由冷哼一聲,溪巴溫乃是青塘皇族,乃是青塘覆滅之後,吐蕃各部推舉出來的新首領。
宋軍在吐蕃最大的障礙就是溪巴溫,此人極爲狡猾,雖然宋軍在武器上佔據了優勢,在正面戰場上屢屢獲勝,然而溪巴溫卻藉助吐蕃的地勢,更是在吐蕃部落的幫助下,負隅頑抗,對宋軍造成不小的損失。
“任由溪巴溫狡兔三窟,但是他卻想不到宋軍會選擇在雪夜進攻!”姚雄冷笑道。
如今的宋軍全部換成了棉甲,非但可以禦寒,還有足夠的防禦力,足以在酷寒中交戰,而吐蕃將士在如此酷寒中,根本無法披甲,失去了氣疫和酷寒的優勢,又被大雪封路,吐蕃軍根本不可能是宋軍的對手。
“傳令下去,只要抓到溪巴溫,不論死活,官升三級。”種樸冷酷道。
“是!”
姚雄立即將命令傳下去,宋軍將士立即露出興奮之色,當下不再掩飾身形,朝着吐蕃部落衝去。
“溪巴溫,這一次新仇舊恨可以一起算了。”種樸冷笑道。
對於溪巴溫,種樸極爲痛恨,非但是其給大宋將士造成巨大的傷害,其更是施展詭計故意暴露位置,讓吐蕃喇嘛主動帶路,暴露他主將的位置,對他進行斬首行動。
若非他有冷鍛甲的保護,又有一衆親衛全力相救,才勉強撿回一條性命,饒是如此,身邊的親衛卻戰死大半,這讓種樸對溪巴溫痛恨不已。
更讓種樸的心驚的是他自己死不足惜,若是因此壞了朝廷的大迂迴戰略,那他則是大宋的罪人。
“殺!”
大量的宋軍殺入這個吐蕃部落,整個部落喊殺聲一片。
“宋軍!”
吐蕃部落中,溪巴溫聽到喊殺聲,不由臉色難堪。
在吐蕃高原,哪怕是最兇猛的野獸也會停止廝殺,來抵禦酷寒,而宋軍卻偏偏選擇在最寒冷的時候出兵。
溪巴溫佔據了吐蕃地利,宋軍大規模出動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他的耳中,對於宋軍的來襲,他雖然早有準備,但是宋軍來襲之時,他依舊難以置信。
“父親,宋軍身穿棉甲,我軍根本不是對手,父親還是快逃吧!”溪巴溫之子溪賒羅撒一身狼狽而來,匆匆前來稟報道。
溪巴溫聞言不由苦笑道:“逃,往哪裡逃,此刻吐蕃天寒地凍,雪原覆蓋,外逃也不過是死路一條,宋軍就是看重這一點,才選擇在大雪覆蓋之後進攻。”
滿天的雪原非但是一道屏障,同時也困住了吐蕃部落,冰天雪地之下,部落根本無法移動,失去了帳篷和食物,非但人類,就連牛羊都無法存活。
宋軍這一次是真正找到了吐蕃部落的軟肋,冬季讓遊牧部落徹底失去了機動性,必須要直面宋軍的兵鋒。
“難道是天要亡我吐蕃!”溪賒羅撒怒吼道。
溪巴溫心灰意冷道:“連吐蕃的氣疫都不再庇護你我,雪原已經沒有吐蕃容身之地,佛祖已經拋棄了吐蕃。”
溪巴溫看着即將殺來的宋軍,轉身毅然決然的走入氈房,很快一股火焰燃起,隨即化成熊熊大火,將溪巴溫吞噬。
“溪巴溫自焚而亡!其子溪賒羅撒戰死!”
當種樸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由冷哼一聲道:“死了,便宜他了。”
平定這個吐蕃部落之後,姚雄匆匆趕來道:“將士,所有追隨溪巴溫的叛徒已經誅滅,下一步該如何做。”
種樸冷笑道:“將溪巴溫伏誅的消息傳遞給吐蕃諸部,所有部落再敢反叛,溪巴溫就是下場。”
如今吐蕃雪原遍地,遊牧的吐蕃諸部再無藏身之地,誰若是不服,溪巴溫就是前車之鑑,他相信在失去了氣疫和雪原的保護,吐蕃諸部定然會知道如何選擇。
“末將明白!”
姚雄點了點頭道,立即着手安排。
很快,吐蕃諸部都收到了溪巴溫伏誅的消息,一個個不禁噤若寒蟬。
吐蕃最大的依仗氣疫和雪原通通對宋軍無效,還反過來被宋軍利用,成爲剋制他們的武器,這讓吐蕃諸部頓時失去了抵抗之心,紛紛上表請降。
“吐蕃終於平定了!”
種樸終於鬆了一口氣,征服吐蕃乃是大迂迴戰略第一步,如今終於實現了。
“可以向朝廷報捷了!”姚雄也是滿臉歡喜,他們二人接連攻克青塘吐蕃,可以說立下了汗馬功勞。這可是他們之前從未想到過的戰績。
種樸起身遙望開封方向,感嘆道:“算算日子,等朝廷的捷報到達開封城,恐怕已經過年了吧!”
此次攻打吐蕃,足足耗費了宋軍一年的時間,一直在寒冬之際,才徹底征服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