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官家向大理陛下問好!”
大理皇宮內,在大理君臣虎視眈眈之下,大宋使節怡然不懼,彬彬有禮道。
“兵臨城下!大宋官家就是這樣問好的?”
段正淳還沒有說話,性格火爆的高泰明怒氣衝衝道。
因爲大宋的出兵干涉,整個鄯闡府被攻破,高家的根基被毀,高泰明自然對大宋恨之入骨。
大宋使節冷笑道:“若非高家謀朝篡位,危害朝綱,大宋又豈能出兵匡扶正義。”
高泰明頓時氣結,他沒有想到大宋使節竟然在大理朝堂
高升泰冷聲道:“大理的事情,輪不到大宋干涉!”
大宋使節傲然道:“我大宋乃是天朝上國,大理乃是大宋的藩屬國,大理段氏多年向大宋進貢,大宋自然要爲段氏出頭。”
段正淳頓時臉色尷尬,若非大宋出兵干涉,恐怕高家不會輕易將皇權還給段氏,然而大宋也安好心,藉助大理內亂之際,出兵大宋有吞併大理的勢頭。
段正淳乾咳一聲道:“既然國相大人已經將皇位還給段氏,大宋天兵是否可以退兵,朕願意奉上重禮相謝!”
段正淳打着圓場道,如今段氏雖然篡權,但是畢竟已經立下了蒼山洱海之誓言,還權給段氏,而大軍壓境的宋軍纔是大理最大的敵人,爲此,段正淳最終和高氏共進退。
大宋使節嘆息道:“大理難道未曾讀過史書,高氏這等亂臣賊子的話爾等也能信,更別說荒謬至極的蒼山洱海誓言,當初司馬懿同樣立下了洛水之誓,結果還不是照樣翻臉,奪了曹魏的江山。”
大理朝堂更是滿臉尷尬,他們可不是滇東三十六部的頭人對大宋史書一知半解,幾乎所有的朝臣都精通大宋文化,自然明白司馬懿和洛水之誓,相對比之下,誰能保證大宋兵馬一走,掌控大理軍政大權的高氏不會立即翻臉,如同司馬懿一般將謀朝篡位。
段正淳不由臉色尷尬,問題是他也心中無底。
高泰明怒不可遏道:“小小的使節竟然挑撥我君臣關係,來人,斬殺宋使,以報我宋軍殺我大理百姓之仇。”
當下,一隊士兵涌上朝堂,準備將大宋使節推出殿外斬殺!
大宋使節聞言哈哈一笑道:“看來大宋出兵果然沒錯,大理朝廷早已經是高氏的天下,未經大理陛下的點頭,竟然當朝斬殺兩國使臣。”
高泰明頓時愣在那裡,他沒有想到大宋使臣如此牙尖嘴利,竟然死間段氏和高氏。
段正淳頓時臉色不悅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高將軍莫要衝動。”
高升泰心中一沉,朗聲道:“啓稟陛下,大宋兵馬殺我大理百姓無數,如今有兵臨大理,意圖吞併大理之意圖,還請陛下下令斬殺宋使,爲我大理百姓報仇,以定軍心!”
高升泰老而彌辣,頓時明白段正淳不願意斬殺宋使,哪怕日後大宋攻入大理城,段氏也有退路,左右不過是從高家的傀儡換成大宋的傀儡罷了!
然而高家卻沒有退路,只有斬殺大宋使節,裹挾段正淳和大理上下一起對抗大宋。
大宋使節自然明白高升泰的打算,當下道:“高大人的處境在下能夠理解,在漢人的史書上,有無數權臣死無葬身之地的例子,我要是高大人,在下也不敢輕易放棄手中的權力。”
高升泰頓時臉皮一抽,大宋使節直接在朝堂之上將段正淳和高家的臉皮直接颳了下來。
段正淳也是臉色訕訕,正如他心中懷疑高氏會是否重新篡權,高家也心有疑慮,萬一日後段氏掌權,恐怕高家將會受到清算,畢竟誰也不敢將身家性命賭在別人一念之間。
滿朝大理臣子一片沉默,這樣的道理人人都懂,然而誰也沒有當衆說出來,如今被大宋使節當衆點破窗戶紙。
大宋使節哈哈一笑道:“而大宋前來,就是爲了解決段氏和高氏的煩惱,只要爾等開城,由大宋作保,讓爾等體面的結束這場君臣之爭。”
段正淳頓時怦然心動,段氏如今就是高家父子的傀儡,可以說朝不保夕,既然如此,何不投降大宋,或許能夠保存段氏。
高升泰豁然擡頭直視大宋使節道:“我等開城投降,任由大宋吞併大理,這就是大宋的計劃!”
事到如今,大宋使節並無諱言,直接道:“率土之濱,莫非王土,大宋需要集結全力對付遼夏,如今已經連克青塘吐蕃,不可能任由大理在大宋後方,日後大理併入大宋,諸位皆是大宋之臣,尤其是高氏必將受到朝廷重用。”
如今大理衆臣微微點頭,他們對此早有預料,範正都是作爲臣子,自然當誰的臣子都一樣。
段正淳乃是傀儡皇帝,從來沒有真正掌控大權,對於皇位也並沒有太多執着,而高家父子卻神色掙扎,高家在大理說一不二,他們乃是大理的真正主人,更別說高升泰曾經篡位登基,早已經將大理視爲自己的囊中之物,一旦投降,真正損失最大的就是大理高氏。
高升泰縱聲大笑道:“高家世世代代乃是大理臣子,寧願身死也不願做大宋臣子,老夫一生都奉獻給大理,今日就斬殺大宋使節,以表老夫爲段氏守住國運之心。”
“國相大人三思!”段正淳連忙勸說道。
如今大理城已經被大宋南北夾擊,恐怕朝不保夕,若是斬殺大宋使節,日後破城,恐怕會招來宋軍的報復。
高升泰傲然道:“老臣知道陛下並不相信於我,然而陛下要相信老臣對大理之心,此事老臣就獨斷朝綱一次,此戰若是擊退宋軍,老臣命令高氏徹底還權,世代效忠段氏,若是此戰失敗,讓宋軍的怒火皆於老夫一人之身,不會牽聯諸位。”
“國相大人!”
大理君臣不由驚呼,臉色繁雜的看着一臉決然的高升泰。
大宋使節不由心中一慌,他沒有想到大宋已經南北夾擊大理城,高升泰竟然還敢斬殺於他。
“高升泰,我大宋十萬大軍就在大理城下,爾等若是動在下一根汗毛,其後果爾等承擔不起。”大宋使節冷笑道。
高升泰冷笑道:“龍首關易守難攻,自從建成之後,從未被攻破,當年大唐十萬大軍就在龍首關下全軍覆沒,更別說,武力孱弱的大宋,此戰我大理必勝。”
當下,高泰明迫不及待的將大宋使節壓下,想要直接斬殺大宋使節,徹底將大理君臣綁在高氏的戰車之上。
大宋使節頓時冷汗直流,生死關頭,他突然急中生智,靈光一現道:“就算龍首關從未被攻破,然而龍首關呢?據說僅僅被數萬人的蒲甘國攻破,並和大理簽下城下之盟。”“龍尾關!”
高泰明的動作不由一滯,龍尾關在數十年前曾經被南方的蒲甘王朝攻破,並攻到了大理城下,逼迫大理皇室簽下城下之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這才讓蒲甘國撤軍。
大宋使節看到有機可乘,當下連忙道:“邪醫範正如今率領二十萬大軍兵臨龍尾關,其行事極爲邪魅,唯有曾布樞密使才能約束於他,既然高氏願意做大理的孤臣,那在下也願意做大宋的孤臣,只是若是大宋二十萬大軍攻入龍尾關內,沒有曾樞密使的約束,恐怕整個大理城內所有人都將無一倖免。”
“無一倖免!”
整個大理君臣不由一寒,他們素來知道大宋君臣奉行禮儀之邦,哪怕大理將大宋的使臣斬殺,只要城破之後,他們投降大宋,定然可以保全己身。
然而邪醫範正卻不然,其一路東來,雖然宋軍如同北路軍和西路軍一樣,除了破城並無主動造就殺孽,然而其裹挾大量的蠻人,縱容其燒殺劫掠,一路上造就了無邊的殺孽,讓邪醫範正的名號在大理止小兒啼哭。
“將軍三思!”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此乃自古的規矩。”
一衆大理臣子聞言大驚,連忙勸阻,若是高泰明斬殺大宋使節,日後邪醫範正攻破龍尾關,縱容二十萬悍匪劫掠大理城,恐怕他們所有人都無法倖免於難。
“不可能,龍尾關的確曾經被攻破,但那是因爲大理處於內亂守兵不足,這纔給了蒲甘國機會,經此一役,大理早已經加固了龍尾關,絕非人力所能攻破!”高泰明色厲聲荏道。
大理早就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終於彌補了龍尾關這個弱點,而且邪醫範正僅僅有嫡系三萬宋軍,其他的都是烏合之衆,根本不可能跟隨邪醫範正在龍尾關下送死。
大宋使節幽幽一嘆道:“他可是邪醫範正,其邪方從未一敗,曾經大宋有無數人質疑邪醫範正,而無一不被打臉。”
大理君臣不由默然,哪怕他們在大理,依然對邪醫範正久聞大名。
見到用邪醫範正恐嚇有效,大宋使節心中一動道:“對了!因爲邪醫範正大理主動退軍,宋軍這才能順利到達龍首關下,那邪醫範正可曾派來使者勸降?”
高泰明不由臉色一變,怒斥道:“你乃將死之人,還敢打探軍情!”
大宋使節怡然不懼道:“在下已經是將死之人,難道還不能滿足一下好奇心。”
高泰明和高升泰對視一眼,後者緩緩點頭,大宋使節想要從他們口中得到情報,而他們同樣也想從大理使節口中得到邪醫範正的情報。
高泰明這才點頭道:“邪醫範正帶領二十萬人馬僅僅駐紮在大理城外,並未勸降,也並未攻城!”
大宋使節冷笑道:“二十萬人馬吃喝用度每天有多少,而且我想大理定然會堅壁清野,邪醫範正定然不會獲得太多的糧草,然而邪醫範正卻不急不躁,非但沒有用二十萬大軍逼迫大理投降,也並未利用人數優勢一舉攻城!何也?諸位難道不覺得奇怪麼?”
大理君臣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他們看到邪醫範正並沒有大舉攻城,他們也曾暗自慶幸,然而經過大宋使節一說,他們才發現邪醫範正的舉動是多麼的詭異。
“那你認爲邪醫範正爲何如此!”段正淳急切的問道。
大宋使節苦笑道:“世人無人能夠猜測到邪醫範正的舉動,只有等其邪方一出,世人只能爲其驚歎。”
大宋使節此言並未有絲毫的偏向,而是發自肺腑所言,邪醫範正的邪方從未一敗,而且讓人匪夷所思。
高升泰臉色一變,立即下令道:“傳令下去,立即加強對龍尾關的防禦,重點防備邪醫範正的火藥武器。”
邪醫範正一路東來,火藥武器破城無數,在大理君臣看來,邪醫範正想要攻破龍尾關,恐怕最強大的力量就是火藥武器。
當下,高泰明領命,看着即將被斬首的大宋使節皺眉道:““父親,宋使該如何處置。”
高升泰眉頭一皺,看着滿朝君臣期盼的目光,最終還是妥協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將其送出龍首關,告訴宋軍,我大理絕對不會投降。”
大宋使節不由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只感覺後背冷汗淋淋,他原本以爲自己必死無疑,竟然藉助邪醫範正的名號撿回了一條性命。
然而他看着高泰明匆匆離去的身影,不由冷笑一聲,邪醫範正的邪方能夠被你所能破解,那就不會有邪醫範正偌大的名聲了。
看到使節安全歸來,曾布迫不及待的問道:“大理君臣可曾願意投降?”
大宋使節搖了搖頭道:“段正淳似乎有降意,而高氏父子堅決不降,妄圖斬殺下官,堅定滿朝君臣抵抗大宋之心,好在下官急中生智,用範太丞的名號僥倖撿回了一條命。”
大宋使節現在還心有餘悸,從現在開始,他定然對邪醫範正推崇備至。
曾布和種樸姚雄二人聽到邪醫範正的表現,不由眉頭一皺,他們自然知道以大宋目前的火藥武器的威力,恐怕根本無法攻破龍首關和龍尾關這等險關,哪怕加了糖的也不行。
“我等無法猜測範太丞的邪方,目前唯一能做的進攻龍首關,牽制大理的兵力。”種樸臉色凝重道。
曾布點頭道:“或許範正乃是虛張聲勢,其真正的意圖乃是故布迷陣,故意麻痹敵人,等待中路軍和西路軍破城。”
在他看來,範正乃是烏合之衆,而他所帶領的都是精銳的宋軍,而且邪醫範正擁有的火藥武器,在他的軍中同樣只多不少。
而且曾布心中頗有不服氣,三路大軍中,他所帶領的將士最多,走得也是最爲平坦的北路,可是誰能想到竟然範正從東路一路過關斬將,率先攻到了大理城下。
若是讓範正率先破城,那他必將顏面無光。
“攻破龍首關!”
曾布大手一揮,對着龍首關正中下令,種樸和姚雄有宋跨革囊的奇計,邪醫範正有斡腹之謀的妙計,而他曾布將攻破從未被破城的龍首關來完成自己的豐功偉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