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都?”蘇遊低語了一聲,想要知道他的家世,終是不知從何問起,如今只要知道他是宇文化及的假子就對了。
鮮卑人收假子其實就是北魏家兵的延續,當年關隴貴族各大軍閥手中都有數萬家兵,這些家兵都放棄了原名,跟隨主人姓,其實就是一種家奴。
宇文述的先祖本姓破野頭,也是宇文氏的家奴出身,跟主人改姓宇文。隨着時間流逝和他父親宇文盛及他本人日益位高權重,他也不承認祖先家奴出身的卑賤地位,而攀附宇文皇族,自稱宇文皇族一支。——不過,無論是在皇帝還是衆臣心中,宇文述的家奴身份並未改變,要不楊堅篡位後又怎會留下宇文述一家呢?
先帝楊堅曾廢除家兵陋制,命所有門閥的家兵都改回本姓,家兵制便漸漸消失;但舊習難改,關隴貴族中又興盛起了認假子,少則幾百,多則上千,蓄養爲家丁,成爲了從前家兵制的一種變形。
“你們打算出多少人?”蘇遊沉思了一會,還是回到了正題。
“我們出十三人就可以了,剩下的都由你選吧。”宇文成都見蘇遊說到正事,便斬釘截鐵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覺得自己做爲冠軍隊只要十三個名額並不過分。
“宇文十三太保?看來打二十人大戰的主力仍是得依靠縱橫的班底啊,行,剩下的人我來找吧。”蘇遊想不到宇文成都這麼好說話,找人這種事可是個肥差啊,蘇遊甚至已經預感到自己家門口有人排隊在等他挑選了。
“橫波兄,還請把你我共同選人的說法隱瞞起來,我也好跟宇文家人交代。”宇文成都看着蘇遊就要離開,又低聲交代道。
“放心,這選人之事都是我一力主持的。”蘇遊得了他交底,哪還不明白他什麼意思?看來十三太保與宇文家的關係也並不如表面上那樣鐵板一塊啊。
蘇游出了皇宮,來整兄妹以及程咬金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但因爲昨天的意外他們又不敢掉以輕心,誰知道那喪心病狂的歹徒今日會不會突然殺來呢?
“陛下已經處理賀若家了,看來賀若家是犯了百官之怒。”蘇遊輕鬆寫意地上了馬,隨即爆出了楊廣處理賀若家的新聞。
“我總覺得有些蹊蹺。按理說賀若懷亮不是一個沒輕沒重的人,難道他們被人嫁禍了?”來整當然也早得到了大理寺調查出來的結果,但他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如果買兇殺人者是賀若連城的話,或許更讓人能夠理解。
“也許吧。難道是白衣彌勒?我跟他們沒完!”經來整一分析,蘇遊立馬想到了白衣彌勒嫁禍的可能性,看來他們想要達到目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可能性也有,但這對他們有何好處?他們不是想讓自己的人進入國家隊嗎?如果你出事的話,他們豈非竹籃打水一場空?”來雁北卻在一邊搖了搖頭,雖然聽了兄長的話她也有所懷疑,但還是最大程度地把這種懷疑埋在了心底,她總是愛把事情理想化,願意事情向好的方向發展。
“說的也是,不過現在他們似乎得償所願了。”蘇遊點了點頭,笑着說道。
“你說什麼?”程咬金等三人都是不解地問了起來。
“國家隊的球員由我決定,你們覺得我選誰比較合適。對了,我只能選十七人。”蘇遊笑了笑,把他與宇文成都交涉的最後結果說了出來,當然他不會傻到把宇文成都這人牽扯在內。
“先生,算我一個吧!”程咬金聽說蘇遊有決定權,不由得一聲歡呼。
“你啊,讓我想想。”蘇遊一開始就沒打算把程咬金帶入國家隊,此時見他志在必得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陣苦笑。
“十七人?我怎麼覺得咱們纔是此次球賽的冠軍呢?”來雁北聽蘇遊解釋,當即微笑着指出了事情的關鍵。
“大概是陛下高估我與藥師的實力了吧。”蘇遊笑了笑,點頭說道。
“一共要招多少人呢?怕是要三十人以上吧,你這十七人也不好找啊。”來整卻搖了搖頭說道,他這個悲觀主義者與別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樣,凡是都先從擺脫麻煩爲出發點。
“真的不好找,咱們球隊能找出幾個?羅藝那共有四人,李建成處有三人,再加上你與裴元慶,一共也就九個人。畢雲亭是外援,咬金和夏子薇兄妹都未滿十五,看來這湊人也不是個好差事。”蘇遊掰着指頭一算,發現人數差了將近一半。
“先生,不如我給你出個主意,幫你找幾人如何?”程咬金看着蘇遊爲難,心裡也不是滋味。
“你能出什麼主意?還不趕緊道來?”來整看着程咬金胸有成竹的樣子,倒是對他所言信了幾份。
“涿郡五虎,如何?”程咬金先是點了點頭,爾後認真地問道。
“這還真是個好主意。哈哈,你小子之所以出這主意,還是爲了自己吧。”蘇遊聽了程咬金的建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然後一下想到了問題的關鍵,薛氏五兄弟中老四和老五都比程咬金的年紀小,既然他們能加入,程咬金自然也沒有問題了。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程咬金傻笑了一陣,點頭承認了自己的小心思,蘇遊沒有否定程咬金的提議,證明程咬金也可以加入國家隊了。
“那隻要再找三個人就行了。”來整見蘇遊對於程咬金的加入不置可否,也就默認了他,事實上程咬金那滿臉的大鬍子怎麼看也不像未成年,咋一看反倒覺得他比蘇遊還年長。
“三個人應該不是難事,說不定如今你家門口已經排起長隊了呢。”來雁北點了點頭,進這個國家馬球隊其實和參加科舉是一個道理,區別只在於一文一武罷了,所以目前有多少人想要擠進來,來雁北多少也能想象得到。
“所以我現在並不打算回家,咱們去西市逛逛?”蘇遊點點頭,對來雁北的話表示同意。
來整聽蘇遊說要去西市,大抵也能猜到蘇游到底是要幹什麼了,所以不經意地拉上了程咬金,說道,“咬金,走,咱們太白樓喝酒去。”
“昨晚剛喝過,而且先生身邊……”程咬金不知來整什麼意思,昨晚遇刺的商兒和馮凌波現在還未出殯呢,對於蘇遊的安全他自是不放在心上的。
“去吧,有你師孃在,怕什麼?”蘇遊對程咬金的不解點了點頭,笑着說道。
程咬金看着蘇遊和來雁北兩人,也意識到自己不該做此大燈籠,於是無可奈何地隨着來整去了。
“你是想把你的錢財交給畢雲亭兄弟打理?”來雁北與蘇遊並轡而行,低聲問道。
“是啊,程家也是做買賣的,我是不是有些厚此薄彼了?”蘇遊點了點頭,對於把自己的資產交給誰,實在是個令人頭痛的問題。
“你把錢財交給程家,對程家來說並不一定就是好事,須知施大恩如結大仇,這是個燙手的山芋。但畢氏兄弟如今缺的正是錢財,你交給他們,卻算是雪中送炭了。”來雁北分析了一下後,娓娓道來。
“我也沒有什麼錢財,無非只是那八十畝地罷了,加上昨日賭來的那一份意外之才也不過百萬家資。”蘇遊掰着指頭算起了自己目前的家產,臉上終於難得地露出了笑容。
“哈哈,你不是還得了個亞軍嘛。”來雁北提醒蘇遊道。
“哎,別說了。亞軍銀盃能賣個七八萬貫就不錯了,算上那十萬貫參與獎,我們每人能分一萬貫。要是我想獨吞這個獎盃的話,還得自己拿出四五貫補償他們,虧大發了。”相比於賭場上輕鬆地把地契翻了一番,蘇遊對於這幾個月的辛苦才賺來一萬貫大爲不滿,特別是爲了收藏這個獎盃還要從家裡拿出四五貫……
來雁北看着蘇遊滿臉欠抽的表情,一時也不知怎麼鄙視他纔好,兩人一邊計算着家財,一邊往西市行去。
同一時刻,段若曦蘇寒殤羅藝等人亦在竊竊私語,計劃着未來的前途。
“皇帝十日內就要北巡了,新組建的馬球隊必然也要隨行,這對咱們的計劃是個小小的阻礙啊,畢竟你們四人是我的得力干將。”段若曦對羅藝等人說着話,皺了皺眉頭。
“據說此次北巡皇帝依然要召集僧道百戲,恐怕公主你也要隨行啊,我們的計劃似乎……”蘇寒殤有些擔心地說道。
“此次能扳倒賀若弼,我們已是大仇報了一半了,可笑大理寺的官員竟然絲毫沒有發現破綻。至於說到人員不繼的問題,我本無心官場,有意留在公主身邊,不知各位以爲如何?”冷傲龍見衆人都不說話,想了一想後終於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好,卻不知皇帝的行軍路線如何,如果能在路上把他做掉的話,事情就變得簡單了。”段若曦點了點頭,冷傲龍與蘇寒殤兩人的情義她是看在眼裡的,又哪會不知冷傲龍特意留下來是爲了什麼呢?
“這個……還要從長計議,皇帝常年在外的,旅行經驗可謂豐富,咱們還是從剪出他的臂膀開始吧,比如說齊王,或者說齊王的鷹犬。”羅藝搖了搖頭,幾個人之中就他最老成持重了,他的說話離實際更近一些。
“齊王貪財好色,他的手下喬令則更是狗仗人勢,此次他不跟隨齊王北巡就還罷了,如果他一旦離開東都這個老巢,我就讓他有去無回。”段若曦握緊拳頭,狠狠地說道。
“公主,可有他的把柄了?”冷傲龍欣喜地問道。
“已有確鑿的證據,等的只是一個事發的機會。”段若曦點了點頭,露出了自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