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出海準備
聽了蘇遊亂七八糟的一番話,張鼎當即笑問道,“什麼事?”
蘇遊倒並不急於回答張鼎,反倒是神秘莫測地問道,“我先問大哥一個問題,當聽說琉球人侵略杭州灣的消息後,大哥當初是怎麼想的?”
“那還用說嗎?大哥好歹也是個錚錚漢子,當然是恨不得要那些人血債血償啦。”張鼎毫不猶豫地回答。
“我就知道大哥是見義勇爲的熱血男兒。”蘇遊點了點頭,當即又問道,“如果朝廷想要攻打琉球,卻苦於沒有糧餉呢?”
張鼎乾脆地說道,“那沒說的,我把那點家財,全都捐出去。”
全部?
蘇遊倒沒想到張鼎會做得這麼徹底,合着那些撿來的財貨不是自己親手賺來的一點都不心痛啊。會把全部家財捐出來的人,這世上顯然不會太多,但蘇遊相信張鼎說到就一定能做到。
蘇遊能夠理解張鼎的性格,卻無法理解這種行爲。
按理說,“國家有難,匹夫有責”,但這話有個前提,這個國家應該有匹夫的一份。
聽了張鼎的回答,蘇遊無奈地點了點頭,然後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搞了個商社,專門做海外貿易的......”
“這......橫波好好的官做着,怎麼突然想起做買賣了呢?”張鼎對蘇遊跳躍性的說話方式顯然有些不習慣,但還是順着他的話問了起來。
蘇遊當即把“東南經略使”的意思和楊廣交代自己做的事簡單地說了出來,張鼎自是邊聽邊點頭,隨後又感嘆道,“前年在東都時,我還聽說朝廷的倉庫都裝滿了糧食,想不到現在朝廷卻拿不出征戰的糧餉了。”
“陛下爲了他的大業,也是蠻拼的.......”蘇遊點了點頭,他也沒法把“概念圈錢”那一套跟張鼎說。
張鼎點了點頭,喝了兩口茶,又有些不解地說道,“橫波來南方開設榷場收取商稅這步棋倒是不錯,卻也沒有必要親自上場做起買賣啊。”
“搞這個商社,其實也是爲了做個楷模,你也知道,現在海上商路的現狀.......”蘇遊當即把自己要恢復海上絲綢之路的初衷娓娓道來,說這些話之時他自是豪情萬丈,完全沒有了剛纔的一副欲言又止的畏畏縮縮。
“橫波的志向,爲兄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張鼎聽了蘇遊的話,當即對蘇遊肅然起敬。
蘇遊看着張鼎似乎也有些躍躍欲試,當即趁熱打鐵道,“怎麼樣?大哥有沒有興趣與我分享這個榮耀?”
張鼎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我對航海倒也有些興趣,要不然也不會獨自出海去遊歷了,但大海無邊無際,兇險異常,如果沒有十足把握的話,我還是勸賢弟三思而後行啊。”
“只要我們的船足夠大,只要有了牽星術和指南針,大海與陸地有何差別?”蘇遊看着還有些猶豫的張鼎,不由得循循善誘起來,而後又有些戲謔地說道,“人生在世,忽忽數十年,如果就此碌碌無爲的話,又怎對得起來到這世間一趟?大哥難道就甘心呆在杭州過這下半輩子?”
“橫波,你這激將法用的.......”張鼎搖了搖頭,笑着說道。
蘇遊被他拆破,只好顧左右而言他道,“大哥有所不知,剛纔我的一個假設是真的。”
張鼎饒有興趣地盯着他的眼睛,問道,“哪一個?”
蘇遊老實說道,“朝廷打算二徵琉球了,而且朝廷根本拿不出多少糧餉;你知道的,現在朝廷不但與吐谷渾在決戰,而且要阻止西突厥增援吐谷渾,所以下半年還有一場與伊吾的戰爭要打.......”
“這我當然知道,最重要的是突厥的啓民可汗病故了,現在的始畢可汗對大隋充滿戒心,而陛下現在開始挖掘永濟渠是爲了備戰與高麗的戰爭......”張鼎隨即分析起了目前的形勢,竟然分析得七八不離九。
蘇遊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這些戰爭都打勝了還好,要是再有一場敗仗的話,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哎,原來你剛纔挖了個坑讓我跳啊。”張鼎說完,有些鬱悶地看着蘇遊。
“大哥別誤會,我只是想拉大哥進商社罷了,有了大哥的幫助,我相信打通杭州與百濟之間的商路易如反掌,而百濟雖然連年打仗,卻有吃不完的糧食,大哥在杭州買糧食的錢,如果是去百濟買的話,糧食可以多出三五倍。”
“百濟沒把糧食列爲違禁品?”
“百濟是個奇怪的國度,他們與新羅高麗交易的時候,自會禁止出售糧食,但我們有他們更需要的東西,而且我們是他們的宗主國......”蘇遊說完這話,當即又讓來雁北把自己手繪的地圖取了出來。
“這是?”張鼎看着蘇遊把地圖攤開在茶几上,遂有些不解地看向蘇遊道。
“這是海上的地圖,大哥你來看看.......”
張鼎走近地圖,只看了幾眼便目瞪口呆起來,完全像是來雁北當初第一次看見這地圖時的樣子,他又怎會想到天下竟然這麼大?
“這是杭州?這是百濟?這是新羅?......”
張鼎先是找到了杭州,而後順着蘇遊所繪的航線的箭頭找到了百濟,口上有些不信地問這問那,心中卻不停地想,“杭州離百濟也不算太遠啊,杭州離琉球也不遠啊.......”
蘇遊看着已經入迷的張鼎,終於露出了狐狸一般的微笑。
張鼎從地圖上收回目光以後,當即對蘇遊斬釘截鐵地說道,“橫波,你的商社,爲兄加入了,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隨船出海!”
“要的就是大哥這句話,咱們先去吃飯,邊吃邊談。”蘇遊點了點頭,又示意來雁北收起地圖。
張鼎依依不捨地看着來雁北手中的地圖,有些孩子氣地問蘇遊道,“這地圖,我還沒看夠。”
“我待會臨一副出來送給大哥。”來雁北適時地出語道。
“那多謝弟妹了......”
三人說着話,隨即往吃飯的地方走去,蘇遊又讓人把畢雲濤也一塊找來了,四人邊吃邊開始討論起張鼎往七海商社注資以及用報紙大力宣傳商社和尋求各種合作的事宜。
張鼎去後,來雁北便去臨摹海圖了,而蘇遊和畢雲濤則開始討論打算收購各種商品的事宜。
傍晚的時候,蘇遊便由王伯當以及王朝馬漢等人保護着去了白門樓赴宴,參與宴會的人除了杭州郡守竇慶和張鎮州之外,剩下的全都是杭州的各種小吏。
小官小吏們與蘇遊級別相差太巨,自然只有混臉熟的道理,蘇遊倒沒怎麼擺譜,遇到敬酒時都是一干而敬。
這一晚下來,蘇遊的官威沒怎麼建立起來,喝酒的海量倒是震驚了諸人;原本江南文人多,席間還要作詩唱酬的,但蘇遊的才名他們總算是聽說一二的,所以今天也沒人獻醜。
一頓飯倒也吃了個四平八穩,蘇遊與張鎮周順利完成交易,隨即盡興而歸。
蘇遊起來之後,日頭已是日上三竿了。
那會呂忠肅早就帶着幾十個兄弟,以及昨天下午招攬到的二三十船工,奔向了杭州灣;簡單的交接之後,他們開始對那七艘船隻進行了改造。
當然,呂忠肅按照蘇遊的吩咐,當即把兩百僱傭兵也提前接收了過來;畢竟,僅僅只是四五十人改造船隻的話,恐怕很難完成幾天之後的交貨。
多了兩百個身強力壯的士卒的話,效果顯然是不言而喻的。
那些士卒原本對呂忠肅不屑一顧,在他們眼中,呂忠肅充其量也就一商人而已嘛,憑什麼領導他們?
呂忠肅也不多嘴,當即讓張龍趙虎四人站了出來,並雲淡風輕地說道,“如果你們能單挑他們四人中一人的話,我私下給你批七天假。”
二百多人當即竊竊私語,紛紛對張龍趙虎四人發起了挑戰。
無奈張鎮周原本有些私心,撥給蘇遊的這二百人並非軍中的精銳,而是最差的那二百個;所以打了幾十場下來之後,結果都是自取其辱,最後再沒有一個敢上場了。
“服了嗎?服了就都好好聽呂老大的幹活去!”張龍看着一個個縮着頭歪着脖子的士卒,當即吼了起來,完了之後還嘀咕道,“這些人,能不能行啊?”
呂忠肅顯然知道他的意思,當即笑道,“沒事,先生也沒打算靠他們爭面子,充充數還是沒問題的。”
張龍無語,他對呂忠肅的底細還是知道的,自然對他有些恭敬。
而此時,畢雲濤則去接收了張鼎投資的三百萬貫資金,兩人開始按照計劃收購杭州的各種積壓的物質。
這個時候,報紙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賣了出去,茶館酒肆中對於“七海商社”的討論也開始熱烈了起來。
棋局都已佈下,蘇遊也沒有什麼好憂心的。
不過,正當蘇遊百無聊賴地站在來雁北身後看她臨摹海圖之際,卻聽敲門聲響了起來。
“什麼事?”蘇遊開門時,卻是霜兒。
“元七娘子來了。”霜兒當即遞上了名刺,低聲道。
蘇遊點了點頭,卻不接名刺,只說道,“她來找扶余**嗎?你把名刺交給她罷。”
“不是,她指名道姓要找小娘呢。”霜兒搖了搖頭。
“找我?”來雁北有些不解地放下了筆,當即走到門邊接過了元七娘子的名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