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新聞》再版了!!”
報童的一聲呼喊,讓久違了報紙的東都市民如淋甘露,紛紛上前搶購。
久違嗎?似乎僅僅只是分別了四五日而已呢!可是昨天去了蘇遊家的消息人士不是說兩日後才能看見《東都新聞》的嗎?出乎意料的卻是《東都新聞》提前面世了!這實在是意外之喜。
更讓人驚喜的是,朝廷的報紙《參考消息》創刊了!
精神上飢渴了好幾天的市民幾乎是連價格都不問就付了雙倍的價格一起買下了兩份報紙;實際上《參考消息》的紙張比起厚厚一摞的《東都新聞》要遠遠少得多,成本價也只有《東都新聞》的一半,這多少也能看出楊廣推行這份屬於自己的報紙的決心。
“圓壁城承建招標會?”
無論是在讀《東都新聞》,還是在看《參考消息》,讀者們腦子裡全都同時出現了這八個字,因爲今天這兩份報紙的主題竟然驚人的相似,大量的版面都在報道着這同一件事;更讓人驚喜的是,這兩份報紙上竟然還出現了“圓壁城”的草圖,這更讓人在直觀上了解了什麼是圓壁城。
報紙狂轟濫炸般的輿論導向讓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到馬球場承建招標這件事情上來,各大門閥富商更是聞風而動,紛紛與志同道合的朋友組建了準備競標承包這圓壁城建造權的商會,各種有識之士也在用算盤噼噼啪啪地算計着建造圓壁城需要的成本和時間。
“蘇橫波這動靜鬧得有點大了,不過說不好陛下會很樂意看到他的所作所爲。”裴世矩扔下了報紙,點了點頭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據說許多門閥看到今日的報紙後,紛紛表示要抵制他這種以金錢爲標準的卑劣行徑。”坐在下首裴蘊卻並不看好蘇遊的動作,不由得搖了搖頭。
裴蘊如今官拜御史大夫,年紀與裴世矩不相上下,雖然在族中的地位在後者之下,但他的出身也並不簡單。在南北朝時,裴蘊一房舉家南下到陳朝任職,他的父親是陳朝的將軍,但與北周打仗時卻因被俘而投降了北周,入隋後理所當然成了隋朝的官員。
不過裴蘊的父親在隋朝做官時,他卻還在陳爲官。裴蘊隨即也發現這個難以調和的矛盾,他經過了一番算計得出了陳朝一定會被隋吞掉的結論,然後他就通過父親與隋文帝進行了溝通,從此做了一個“人在陳朝心在隋”的無間道,那時候他的官職已經做到了執戈將軍,也就是陳後主的貼身保鏢,然後,陳後主理所當然就敗了……
“在商言商,承建圓壁城的商會只需要有一家附和蘇橫波的提議就可以了;我聽元慶說起過蘇遊曾與齊郡富商夏高有過接觸,夏高出自夏家衚衕,他的聲望不容小覷。”裴世矩點了點頭,顯然對於蘇遊的關心並不如表面般平淡。
“那家主的意思是?”裴蘊有些茫然,一時竟猜不透裴世矩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蘇遊能力是有的,但鋒芒太盛,與我裴家穩中求進的方針格格不入,且他與來護兒之女早已成雙入對,咱們裴家看來要成爲別人的笑話了。”裴世矩說到此,不由得又拿出了楊廣給他的玉佩,他深恨自己當初未能果斷拒絕皇帝,又對來護兒教女不嚴表示了應有的痛恨。
“這或許也是一件好事,蘇遊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只能是處處樹敵,如果他連馬球場都上不了的話,結果又當如何?”裴蘊聽着裴世矩的擔憂,提出了自己的解決方式。
“遠遠不到這一步,不可胡來。如今最痛恨蘇遊所爲的,應該是關隴門閥,而不是咱們裴家,從這種意義上來說,他應該是咱們團結的對象纔對,如果不是因爲他先交結了來家,或許我會一力促成他跟雨燕的婚事;但如今,我在東都的時日不長了,已經無心趕這趟渾水了。”裴世矩說到去西域與胡人通商之事,對於無法見到東都未來幾個月的熱鬧處,不由得有些遺憾。
“或許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裴蘊接過裴世矩手上的玉佩,臉上微笑卻心中悽苦,他只是想讓裴世矩能夠了無牽掛地遠赴西域,但對於蘇遊的情緒,或許真要到了形勢明朗的時候才能最終攤牌。他能做三年五年的臥底,難道還不能以醬油黨的身份觀察他三五個月?裴蘊想到此,又不由得微微一笑。
裴世矩點了點頭,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蘇遊看着眼前完成了十之**的圓壁城效果圖,臉上也不自禁地微笑了起來。
“怎麼樣?我的手段有沒讓你眼前一亮?”來雁北放下染料和筆,假裝滿臉討好地問蘇遊道。
“豈止眼前一亮?簡直是差點亮瞎了我的氪金狗眼……額,我的雙眼!”蘇遊點了點頭,很誇張地說道。隨即他又突然轉過身來,一把便將來雁北抱了起來,後者突遭他的襲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喂,我的手上可都是油彩啊。”來雁北本能地想要反抗,但終於意識到抱住她的是自己的情郎;她不太懂情侶間應該做些什麼,但對於牽手擁抱這些事情也並不陌生,此刻她高舉着雙手,卻只能用手上的油彩來提醒蘇遊應該趕緊放她下來。
“額。”蘇遊聽她嬌呼,本想把她抱緊一些以便感受她胸前的柔軟,但看到她那嬌豔欲滴的櫻脣時,他還是把所有的精神集中到了這一點上。
輕輕一點,蘇遊還未嘗到任何滋味便已放開了她;即便如此,他已是覺得今日索取得過多了。來雁北看着蘇遊湊到眼前,原本已經意識到將要發生點什麼了,但她纔剛閉上雙眸,卻發覺蘇遊已經鬆開了手。
來雁北頓時鬆了口氣,又不免有些遺憾,她甚至都不知道蘇遊已經奪取了她的初吻,如果那也算是吻的話。
“剛纔太激動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表達我的驚歎。”蘇遊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一閃而逝的衝動,趕緊搖了搖頭誇張地轉移來雁北的注意力。
“這就是傳說中的二重境界?”來雁北對蘇遊剛纔的突然襲擊曾有些微的抵抗,但心中也未嘗沒有期待,如今聽他又迴歸油畫上;來雁北已是深深感覺到了自己的腦子實在是跟不上他的思維,但她說到這“境界”時,蘇遊的感覺又何嘗不如她一般?
“或許吧,恭喜你突破了。”蘇遊又拉起了來雁北的手,很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功不可沒。”來雁北一語雙關,蘇遊根本不知道她說的是有關於油畫,還是有關於愛情,但這原本就無關緊要不是嗎?無論是作畫還是愛情,他都算是她的導師,而他們將一起走向那最高的境界,他們一路同行。
蘇遊正想謙虛一番時,畫室的門卻響起了幾聲輕叩,來雁北返身開門時,卻見門口站着的是來整。
“六哥,快來看看小妹畫的。”來雁北趕緊獻寶似地把來整往裡讓,但心中不由得想起被蘇遊抱住的場景,若是那種情況被人撞到……她不敢再往下想,臉上已是有些紅了。
“六哥,你說說雁北這幅畫是不是專業水準的?”蘇遊倒是沒想太多,反倒是一把攬住了來整的胳膊,同他一起站到了畫作之前。
“雁北果然是長進了,爲兄的真是自愧弗如啊;不過,此刻家父正在書房飲茶,橫波不妨去陪他老人家坐坐?”來整點了點頭,先是誇讚了來雁北幾句,隨即委婉地道明瞭自己來此代父相邀之意。
“額,我這就過去。”蘇遊自是聞絃歌而知雅意,趕緊告別來雁北兄妹,急急往書房趕去。
“父親找橫波,不知所爲何事。”來雁北在銅盆裡洗起了手,又不由得出聲詢問起來。
“大事。他惹了大事了。”來整很嚴肅地回答道。
來雁北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嚴肅的六哥,一時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但事出反常必爲妖,她還是更願意相信來整這會說的只是一句玩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