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飛燕子幾時回?夾岸桃花蘸水開。
春雨斷橋人不度,小舟撐出柳陰來。
--------------徐俯《春遊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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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走到前邊大殿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片紛亂景象,遊客們紛紛朝山下奔去,和尚們也四處逃散,大殿門頭上的牌匾被利器劈成兩半,殿堂上的羅漢像也被擲出門外,整個佛門聖地似乎成了菜市場一樣,到處亂做一團。
一個臉龐清瘦白皙的青衣文士正面帶微笑的站在大殿之內看着倉皇的人羣,這人身形碩長高瘦,表面看去一派文質彬彬,舉止文雅,就像是一個文弱書生一般,然而從他所站的位置以及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就是造成這場紛亂的根源。
這青衣文士所站的位置剛好擋住瞭解家衆人出去的路徑,以宋玉華爲首的幾個女子只是靜靜的待在那裡,看解家僕人中有兩個帶着明顯的傷勢,就知道交涉未果被人打成這樣的,我只得靜觀其變。
“這人是誰?”我悄悄來到解家的隊伍裡面,低聲問道。
“騙完人了!”石青璇白了我一眼,低聲的說道,“魔門的席應,他趕走寺裡的和尚是爲了在這裡約戰解暉和宋缺,沒想到他來的這麼快。”
“哦,那咱們還是離開吧。”我無所謂的說道。
很明顯這是個好名利的傢伙,否則剛出道那會也不會到處找人挑戰了,如今更是被祝玉妍誇獎了兩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挑戰宋缺,雖說我不恥於他的人品,不過怎麼說也是一位宗師級的高手,我惹不起只好躲開,自然有高手來對付他。
“今日恐怕很難善了。”石青璇擔心道,“他定是打聽清楚之後纔來這裡鬧事的,如今更是擋在門前,想來是打着脅迫的主意,等會就會見分曉。”
這樣就很難辦了,他要是把我們留在寺廟裡做人質,解暉自然會出頭,不說宋玉華在這裡,就說李家四小姐在巴蜀被挾持這個消息,會讓他很被動,巴蜀是他的地盤他丟不起這人,那麼這場大戰自然會上演,只要耐心等待就好。
就在外邊的遊人和和尚逃的乾淨之後,席應轉過身來,揹負雙手,一臉微笑的朝我們這邊走來。
“諸位小姐請了。”席應優雅的行了個禮,緩緩說道,“今日還請諸位小姐暫留此地,讓這些僕役回去通報解堡主,就說席某在此恭候大駕!”
“天君乃聖門前輩,地位尊崇,不覺得用挾持弱女子這種法子有失體面麼?”宋玉華冷然說道。
“我聖門講究隨心所欲,何必在乎那些世俗眼光。”席應瀟灑的一笑,“何況如此美景良辰,在這佛門寶剎裡,能與諸位小姐把酒言歡,傳揚出去也是一樁美事。”
只見席應一揮手,進來數個酒樓雜役就在佛門大殿之內擺放酒菜,片刻工夫擺放完畢,依次退出。
席應端起酒杯和酒壺,笑吟吟的把酒杯斟滿,朝着宋玉華遞送過來。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廝的品性太差了,也太過輕狂了,他竟然打着調戲良家婦女的主意,光這一項就足夠惹怒宋缺。
就在我剛要邁步的時候,宋玉致和婉晶同時出手,宋玉致擋在她姐姐面前,軟劍出鞘,直刺席應的手腕,婉晶的長鞭向席應的面門奔去。
席應身形未動,眼中紫氣閃現,宋玉致的劍和婉晶的長鞭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拉扯住一樣,動彈不得,而席應依舊端着酒杯,杯中美酒一滴都沒有灑落,他是在戲耍她們兩個。
“看來傳言非虛,席應的紫氣天羅確實已然大成。”石青璇低聲說道,“他把氣勁佈滿周身,就像是編織了一張蛛網一樣等着獵物上門,一旦被網住愈是掙扎愈是纏的緊。”
“阿雪!”我叮囑道,“只要替她們解圍便可,不要拼命。”
當然這個要求讓石青璇很惱火,讓阿雪很糾結。石青璇看着我讓她姐姐冒險自然是不滿,而阿雪對拿捏出手的分寸很迷茫。
“就是按摩的時候用中等的手法,不要太輕,也不要太重。”我提醒道。
“哦,阿雪知道了。”阿雪興奮道。
然後阿雪長劍出手,斜指着席應,僅僅一動未動的站着,就是這個動作讓剛纔還在微笑的席應首次露出凝重的神情,宋玉致和婉晶趁機撤回兵器,同時喘了口氣。這就是實力的差距,按說宋玉致是名門之後,婉晶在同齡人中也算是佼佼者,可面對着魔門八大高手這樣的頂尖存在仍然沒有任何的勝算。
“姐姐這招是在威懾席應,席應周身佈滿的氣網需要別人主動進攻纔可尋找對方的破綻引起氣勁的反彈,如今姐姐並不進攻,全身上下並無破綻,可又實實在在的威脅着席應。”石青璇自豪的說道。
“我覺得你很像是一個人。”我無語道。
“誰?”
“王語嫣,也是個光說不練的。”
“……”
“想不到解家的僕從裡竟也有如此高明的人物。”席應轉向阿雪,露出不解的神情,“竟然是靜齋的起手式,莫非靜齋的劍師也替人做起了護衛不成?席某十多年未履中原,看來中原變化不少。”
他竟然把我們三個當做解家的僕從了,太以貌取人了,我們雖然帶着面具,其貌不揚,可一看就和旁邊的小嘍?有區別的啊,那些小嘍?哪有這麼多的臺詞。
“天君是吧,咱們過去聊兩句好麼?”我朝着席應走過去,輕鬆的說道。
我很欣慰的看到婉晶眼中流露出來的關切,這不是我們的戰爭,只要等到解暉過來就可以坐在一邊看場好戲了,何必鬧得這麼不愉快呢,當然也不能任其侮辱。
這個時候正是我出現的時候,這是經過仔細權衡過的,我不能躲在一羣女孩子身後,讓剛剛對我有所改觀的婉晶失望,也不願意隨便出頭被席應一掌殺掉,現在有阿雪作爲威懾爲我提供了一些空間。
“大家都是自己人,沒必要鬧得這麼僵吧?”在大殿的一角,我笑嘻嘻的說道,“邊長老沒和天君在一起麼?”
“你是?”席應不解的問。
“小的是陰癸派在巴蜀的負責人,前些天接到過通知,說是邊長老和綰綰小姐來巴蜀迎候天君,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了。”我解釋道,“小的奉命隱身在解家做事,剛纔出手的那位是陰後的外孫女,年輕人不大懂的輕重,所以纔不得已出手緩頰一二。”
“哦,昨晚本君才與邊兄會過面,也是他提供瞭解家人今日出遊的消息,想來是你散發出來的。”席應溫和的笑道。
嗯?
這個消息頓時讓我一驚,我回頭朝着那幾個女子看去,這其中那裡有些不對。今日出遊不是早上碰巧的事情麼?可邊不負昨晚就接到了消息,那麼就是說這次的大石寺之行本身就是一個陰謀!
“怎麼了?”席應疑問道。
“沒什麼。”我壓下心中的驚疑,平靜的說道,“這桌酒菜不錯,天君還是好好暢飲,養精蓄銳,等待解暉的到來,這可是天君重振聲威的好時機,莫要在那些小輩們身上耗費心神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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