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黃時日日晴,小溪泛盡卻山行。
綠陰不減來時路,添得黃鸝四五聲。
-------------曾幾《三衢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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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回到石屋時,婉晶已經離開了,美仙不放心婉晶,在留下了在成都的聯繫方式後也跟着離開了,我本來想跟着的,卻被美仙阻止了,她說不能把婉兒逼的太緊,我想想也有道理。
對於孩子的教育我不在行,不過後世電視裡經常會有類似的報道,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總有些逆反心理,你越是嘮叨她越聽不進去,不如給她一些自己的空間,讓她可以好好的思考,何況作爲東溟派未來的接班人,婉晶具有成熟的思維方式,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我一直這麼的安慰自己,雖然心裡非常的掛念着她。
我也不能留在這裡,和孫思邈進行了短暫的交談,他對於我目前的情況也沒有辦法,只能老生常談的讓我不要讓自己的情緒過於激動或者有瀕臨死亡的經驗,因爲在這種時候就是另一個我出現的時機。
在離開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小小的麻煩,石青璇堅持不讓我把阿雪帶走,雖然這是談好的條件,不過……
“我又不離開巴蜀,你也不想她整天悶在這個小山谷裡吧,她和你不一樣,可以在這裡一直待着,阿雪喜歡到處玩,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我力爭道。
“那好吧!”石青璇不情願的說道,“你等我一會。”
看着石青璇離去的背影,我在百無聊賴中不由得猜測起來,難道是去拿銀子去了?怕我把阿雪餓壞了,看起來還有很大的敲詐空間嘛。
這所謂的“一會”卻用去了很長的時間,等到石青璇再次出現的時候……
“大姐,你是哪個?”我有些摸不着頭腦。
眼前出現的是一個面貌醜陋,打扮老土的女子,說是村姑都是擡舉她的,簡直就是慘不忍睹,又不是要角逐奧斯卡影后,用的着這麼折騰自己麼?
“怎麼樣?”醜村姑得意洋洋的說道,“這可是我的絕品收藏。”
“太過了啊!”我批評道,“你即使不珍惜自己,可也不能這麼糟蹋啊!要是我和你走在一起,別人肯定懷疑我的欣賞品味啊。”
“真的很醜麼?我還想弄個齙牙什麼的呢。”石青璇懷疑道。
“差不多就行了,不用這麼誇張吧!”我有氣無力的勸說道,真懷疑她是以鳳姐的絕版照片作爲參照物來化妝的。
我已經知道她的打算了,肯定是想跟着我並且監視我,不過這種裝扮……雖然看美女的想法不用指望了,可我也不能讓自己噁心到啊。在我的堅持下,石青璇換上了一個比較平常的打扮,把整個臉部皮膚弄的很暗,眼睛也失去了神采,身形增肥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婦女。
“你的化妝技術不錯啊!”我衷心的讚歎道。
“那當然,我是經常練習的。”石青璇歡喜道,“以前一個人的時候我就會做出不同的裝扮,這樣自己和自己說話,就好像有很多人和我在一起一樣。”
得,又是一個寂寞的人。
一個沒有玩伴的童年,一個沒有同齡人可以傾訴的少年,一個沒有男孩子追求的青年,幽林小築內封閉的環境造就了她的藝術成就,可要多麼寂寞的人才能做出自己和自己說話這種無聊的事情啊!
看來石之軒的這兩個女兒都不是普通人,一個人格分裂,一個精神分裂。俗話說藝術家都是瘋子,這話在石之軒一家裡得到很完美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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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着石家姐妹走在成都城的大街上,本來帶着兩個絕色美女逛街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可這兩個一個帶着面具一個努力的醜化自己,讓我的虛榮心一點都得不到滿足。
夜晚給成都城增添了許多溫暖的色彩,初冬的寒冷並不能打消人們的熱情,夜市依舊聚集着大量的行人,阿雪牽制住了石青璇大部分的精力,每次逛夜市都是阿雪興奮的時刻,看着兩姐妹興高采烈的樣子,我也露出欣慰的神情。
我們來到安隆的酒鋪,我決定和這個胖子搭上關係,誰讓他是成都的地頭蛇呢。
“你們安老闆在麼?”我向酒鋪的掌櫃詢問。
“呵呵,客人,咱們老闆可不姓安。”那掌櫃的四十多歲,小眼睛裡透着精明,笑呵呵的說道。
“哦,他用的是假名字?”我不確定的問,“我找的是安隆,你就告訴他是老朋友來了。”
“你問的是大老闆啊!”掌櫃的驚訝道,“咱們這酒鋪不過是大老闆手下的一個小買賣,小人怎麼能有資格和大老闆遞的上話呢。”
“那就是問錯地方了。”我釋然道。
這裡面等級觀念還挺強,不知不覺間連安隆都升級成大老闆了,可見這十八年的人事變遷真有點滄桑的感覺。
“不過按照慣例大老闆這個時辰應該在散花樓喝酒。”掌櫃的低聲說道。
“散花樓?那是個什麼地方?”我好奇的問道。
“那是每個男人都想去的地方。”掌櫃的一臉色迷迷的說道。
身旁的石青璇輕輕的皺眉,這是一個厭惡的動作,看來那裡應該是一處青樓,不過我帶着女孩子逛青樓又不是第一次,也沒什麼特別的想法。
散花樓顯是生意興隆,一輛輛華麗的馬車接踵而至,往門內瞧去,只見花樹掩映中,輝煌燈火裡,鶯鶯燕燕,花枝招展,正是一幅曖昧**的景象。
“要不你們就不要進去了?”我有些尷尬的打着商量。
“怕什麼,這裡我又不是第一次來。”石青璇表現出了很剽悍的一面,朝着散花樓的大門走去,順手打賞了些銅錢給看門的小弟,而我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跟班。
“安隆在那個房間?”我向着迎上來的老鴇問道。
“您和安老闆是舊識?”老鴇小心探問道。
“多年的老朋友了。”
“真不巧的很,安老闆正有客人在呢。”老鴇一臉爲難的說道,“您看……”
“那在他旁邊找一間空房吧,等他空閒的時候就告訴他有個十八年前的老朋友要見他。”我吩咐道。
在一個侍女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一個房間,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接待客人的房間,窗臺邊的長几處放着一張古箏,桌上擺着酒水,我們坐在窗邊,從這裡望出去,在月色燈火中,城內的景緻盡收眼底。
樓內樓外隱約傳來絲竹絃樂之音,不但不覺喧鬧,還增添了散花摟的深遠寧和。
石青璇斜倚在軟榻上,神態慵懶,這種優雅的動作和她此刻的容顏形成強烈的對比,毫無神采的眼睛茫然的看着空中的某處,她在神遊物外。
可以看的出她現在很放鬆,在這幅不引人注視的容貌下她纔會有安全感,想來這麼多年她過的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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