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細雨微飄,繁華長安渺渺,三月裡的第一場春雨,徹底宣告了冬季的結束,春天的到來,同時也是在提醒着中原大地上的農民們,又是一年耕耘的開始。
微風拂過,還有着些許涼意,可是薛老漢習慣性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時倒是愣住了,貼身的羊毛衫倒是不能像他的那一身麻布衣一般,這羊毛衫不易拉扯,保暖效果更是勝麻衣百倍。
不遠處的黑土地上,一隊衙役正在排着隊,頭挨着頭的趴在菜地裡,把那些土豆旁邊的雜草給拔出來,看樣子倒是有些滑稽。
薛老漢的思緒又陷入了回憶…
……
皇帝陛下,九五之尊,普通老闆姓莫是說能與之談話了,就連見上一面都屬萬幸,薛老漢給隋煬帝修了三年的運河,見過的最大的官員也只是宮中將作監的司監,至於隋煬帝,他只見過那裝飾豪華,修繕巨大的帝王花船,隋煬帝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
而如今,他也算是一個見過皇帝的人了,要是子孫後代說起來,那也是無比榮耀的事情。“老人家,今年貴庚啊?家中人口幾何?”皇帝陛下的聲音很好聽,比山林裡的鳥叫還好聽,以至於徐老漢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興奮的都快喊了出來。
“回。回陛下的話,老漢名叫薛之謙,今年四十九了,家中有一婆娘,還有兩個十來歲的娃娃。”不知爲何,當薛老漢回答李二的問話時,聲音居然不抖了。有的是一股子淡淡的自豪。
“哦~”李二看着眼前的老人,熟念的問道:”地裡的收成怎樣?家裡可還過的下去?”
“回陛下的話,去年收成二百三十六石,正夠家中度日。”薛老漢本想撒謊,可是看到李二清澈的眼神時。最終還是把實話說了出來。眼前的這個帝王看起來很是年輕,年紀最多三十來歲,讓薛老漢說話也不那麼彆扭了。
“嗯?”李二的眉毛一挑,”爲何收穫的那麼少?朕記得去年就已經在藍田縣大規模種植土豆了,難道你家裡沒種?”
“回陛下的話,土豆這種稀有東西哪裡是老漢能夠種的起的。再加上老漢家中的土地貧瘠,瓦礫較多,所以一直沒分到土豆種子,去年地裡種的都是小麥。”薛老漢一字一句的說道。李二的眉毛凝成了一個疙瘩,對一旁的白眉喝道:”把藍田縣的縣令和主薄叫來。朕要當面問問他們,爲何不給這位老人家分發土豆良種。”
和帝王當面對峙這種事情只有傻子纔會去幹,所以當藍田縣令雲燁被叫來問話的第一反應就是磕頭仰天高呼冤枉,邊喊還邊哭,哭的那叫一個聞者傷心、聽者流淚,連李二都有些把持不住。
“陛下,冤枉吶,不是下官不給薛大爺分發土豆良種。而是這土豆種子根本不夠啊!種植了一季之後,第一季的產糧全部作爲種子種植,整個藍田縣也只有一半多一些的人家可以試種這種新奇作物。下官和主薄討論了半宿,最終才決定,按土地肥沃來分,若是家中土地肥沃的,可先領到土豆種子,至於那些土地貧瘠的。還是先種小麥,等到土豆產量增多以後。再種植土豆。所以下官絕對沒有私藏良種,天地可鑑。”藍田縣縣令雲燁一直是長安四縣中口碑最好的縣令。所以他的一番解釋也是讓李二消去了怒火。
揮了揮衣袖,李二很是大度的說:”看來倒是朕錯怪雲縣令了,雲縣令治理有方,能及時想出應對之法,也算是功不可沒,來人,賞絲絹十匹,白銀十兩。”
不受責,反受賞,可謂是人之大幸,藍田縣令雲燁的臉上笑出了一朵花,連忙又是磕了幾個響頭,高呼”陛下聖明。”這纔打發走了李二。
“老人家,朕看你的穿着也是不錯,想必家中已經富裕了,朕就把親耕地設在你加這塊山地不遠處,日後朕也會常來這裡看看土豆種植的怎麼樣。”
聽到李二說還要來,薛老漢的臉上燦爛的彷彿都能看到煙火,重重的點了幾下頭,薛老漢這才目送皇帝陛下的離去……
……
徐家中今年的春耕有些特別,挨家挨戶,男女老幼的都扛着鋤頭、牽着耕牛去了南山前的那一大塊平原地,搞得似乎像是個很隆重的儀式一般
。
今年的春耕徐陽沒來,不過劉棟良倒是去了,指揮着衆多的農民,在地裡耕耘,現如今的徐家莊是大唐最典型的富莊,莊裡幾乎家家戶戶都有耕牛,有的稍微富一些的人家裡還是不只一條的耕牛,不過耕牛多了,出事的情況也多,南山縣衙經常會傳來徐家莊又有一頭耕牛摔死在路上這種奇葩的告示,而報官的人每次都是徐家莊的管事,這樣的事南山縣的縣令也是頭大不已;這徐家中的人喜歡吃什麼不好,怎麼就偏偏喜歡吃牛肉?這在唐律裡可都是觸法之罪,要判流放的。
不過這也沒辦法,人家說是摔死的,就算沒人信,可看在遞上來的銀子的面子上,不信也得信。
話說回來,有了足夠的耕牛,再加上徐陽當初讓李二頒行天下的曲轅犁,春耕的效率比往年快了大約六七倍,才僅僅一個下午,徐家莊最大的那片田地就已經被全部翻耕了一遍,在男女老幼的歡呼中,劉棟良宣佈今年的春耕正式結束,接着,就是要給大家分發今年種的良種土豆了。
幾百個農戶排成了一溜長隊,望眼欲穿的盯着隊伍前面,那裡劉棟良正在組織人分發土豆種子。
“俺家土地三十畝,算上大哥的十畝永業田,一共有四十畝地。”一個露着大門牙的壯漢興奮的說道。
“我給你算算啊,一畝要種三十斤土豆,你家一共四十畝地,那就是一百二斤,嗯,給,這是你的條,到後面領種去吧。”一個身穿帳房衣衫的小鬍子遞給那名壯漢一張紙條,那大漢就興勢沖沖的朝後面的一處零時搭建的領種帳篷中領種了。
鑽進帳篷不一會,大漢就興高采烈的扛着一麻袋的土豆出來了,大概是因爲土豆太重,大漢走路都有些氣喘吁吁,可是這並不能影響他的步伐,腳下虎虎生風,很快就將一麻袋的土豆搬到自己的田地裡,小心翼翼的打開袋子,開始栽種土豆這種稀奇的植物……
……
“來天物~叫爸爸,叫爸爸~”徐陽坐在一張躺椅上,懷中抱着徐興唐,不時的逗弄着他。
“呱呱,呱呱~”徐興唐六個多月大,話還說不出,就算是單詞都是嘰裡呱啦的,說話就像青蛙。
“哈哈,天物,不是呱呱,是爸爸。”家有一小,如有一寶,這個兒子自然也是給徐陽帶來了無盡的歡樂。
“呱呱。”徐興唐被徐陽舉在肩上,也是被逗個不停。
“哎呀,夫君,怎麼盡是教天物在這胡言亂語。”劉夢璃嗔了一聲,急忙把徐興唐從徐陽手中懷中抱了起來,柔和的指着徐陽說道:”那是爹爹,不是什麼巴巴。”
小天物似乎不太明白,忽眨忽眨着大眼睛,不明白究竟該說什麼。
“天物乖,來叫孃親聽聽~跟孃親念~孃親~”劉夢璃對這個兒子也是傾入了巨大的愛,目光中都透着一股子疼愛。
“娘心,娘心。”小天物費力的撲動着小手,愉悅的說着話。
“對對~天物真乖,都會叫孃親了。”此時的劉夢璃,臉上洋溢着一股子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