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畫神來之筆,可與我朝閻侍郎相提並論也!”
閻侍郎即是閻立本。
有語傳盛傳:杜青蓮的字,閻立本的畫,乃長安兩絕。
竟有人的畫可比閻立本?
一時間,這碼頭四周都動容了起來,紛紛意圖前來觀看。
老者未免所有人擁擠上來,將畫掛起,當衆展示。
一時間,碼頭頓時熱鬧起來。這裡聚集的大多都是長安一帶有點名望的文人雅士,而大多數的文人雅士也都有自己“獨特”的脾氣,此刻初見此畫,自然忍不住出聲議論。
突地,人羣中有一人叫道:“這是杜體字,我見過杜先生的杜體字,當世也只有杜先生能寫出如此神韻,先前那人是杜先生。”
人人意圖尋找杜荷的身影,卻發現杜荷已經上了扁舟,遠遠而去了。
又有人叫道:“貞觀七年,陛下下旨將長樂公主許配給杜先生,而長樂公主精於書畫,那女的會不會就是……”
“長樂公主!”
他們一個個的都驚呼了起來。
“今日能夠得見長樂公主的畫,杜先生的字,不枉此行了!”人人都發出了類似的感慨。
有心人卻將心思打到了這幅字畫上面。
“老丈,我願出一百銀餅購買此畫!”一人開頭,人人都會意,跟着提價,價格一個高過一個,竟成了現場拍賣,最後價格甚至提到了一千三百銀餅,真正成了千金之物。
老者收起了畫,高聲道:“我家小姐說了,此畫將物歸原主,若杜先生無心來取,則會掛在醉仙舫的正堂,醉仙舫明日開張,我家小姐願意與諸位同遊芙蓉池。”
裝飾堂皇富麗的醉仙舫,一少女倚靠在船頭,看着遠處若有若無的影子,長嘆口氣道:“只有她才配得上他!”
杜荷搖擺着船槳,划向了湖心。
他們的船看來是專門用來遊湖之用,雖是簡陋,但卻實用。船中部支了一個布蓬,日間用來遮住烈日,卻又不影響視覺,可謂一舉兩得。
倚在船邊,但覺船身輕晃,放眼向遠處望去,只見遠處長安城紅紅火火喧鬧非常,與他們所在的湖心幽幽靜靜,彷如身處兩地。
皎潔的月光照耀在湖心,只覺得天上有月,水中有月,水天一線間,竟分不出哪是水,哪是天。
船艙裡備有酒食炭火,可見東家準備充分,更讓杜荷歡喜是的艙裡還備有魚竿魚餌,也足見東家心思細膩。
“會釣魚嗎?”杜荷看着魚竿有些心動,他小的時候住在鄉下,常去釣魚,印象最深的時候是十二歲那年,漲大水沖垮了上游的水庫,他釣了一條重達十斤的草魚。若非當時他已經開始練習內功了,還真不一定有力量將它釣上岸來。
在他的記憶中釣魚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如今見艙裡的魚竿,心也隨之動了起來。
長樂公主此時已經除去了面巾,露出了驚世的容顏。她搖了搖頭。
“來,我教你!”杜荷取過釣竿在魚鉤上裝上魚餌,告訴她釣魚注意的事項。
這釣魚本就不難,他們也不是專業人士,沒有那麼多要求,只要能夠釣上魚來足以。長樂公主天資聰穎,只是略得指點就已經初步掌握了其中的訣竅,眼珠瞪着水面浮標,一動不動。
忽的,浮標猛往水下鑽去,長樂公主驚喜的大叫,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情況,慌張喜極之下,竟杜荷教忘得一乾二淨了:“上鉤了,上鉤了,怎麼辦,怎麼辦?”
杜荷沒有插手,只是在一旁指點,“慢慢的往上拉,拉不動的時候不要強行拽,放一下,然後再拉!”
“譁”的一聲,斤把重的大魚浮出了水面。
杜荷眼疾手快,伸手將魚捉住,丟到一旁的竹簍裡去。
長樂公主欣喜若狂,竟歡喜的手舞足蹈了起來。
“我釣到魚了,我釣到魚了!”雖然僅僅是一條魚,但卻是她第一次親力親爲得到的東西,自然是喜不勝喜,難以言喻。
“釣魚最重靜心,你如此大叫會將魚嚇跑的!”杜荷依舊擺着師傅的面孔,指點着。
“哼,得意什麼?第一條是我釣的!”長樂公主心情愉快,也放下了原有的端莊,得意的哼了一聲。
杜荷臉色有些難看,確實讓她給打擊到了,想着師傅怎麼能夠輸給徒弟,更加認真的注視着魚餌。
“又來了……”
“第三條了……”
“哈哈,上鉤了……”
起初長樂公主還需要杜荷給他抓魚、裝餌,但幾次以後,她自己學着弄了起來,已經不需要杜荷這師傅了。
杜荷越來越鬱悶,最終在長樂公主釣到第六條的時候,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這裡的魚一定全是公的,個個見色起意,所以只咬你的勾,而不咬我的勾了。”
長樂公主“撲哧”的一聲笑了出來。
便在他們說說笑笑的時候,湖面上傳來了一聲巨響。
杜荷定神望去,原來是一艘巨舫跟一艘遊湖的小舟撞到了一處。
小舟自然是受不了這個撞擊翻了個底朝天,舟上的一男一女跌落湖中,巨舫也爲此晃了一晃。
杜荷定了定神,搖槳移了過去。
小舟上的男子會水,抱着女孩子趴在了船底,將翻船當做浮板用了。
便在這時,巨舫甲板上走出了一夥人。巨舫上燈火通明,有如白晝,將一切照的清清楚楚。
шшш•тт kдn•¢ Ο
甲板上的那夥人竟然大多是衣着古怪的突厥人,他們以一個女子爲首,那女子長得是脣紅齒白,相當漂亮,穿着一身中性衣服,但不知爲何,讓人覺得有些噁心。
看他們的神態,杜荷心叫:“不好!”這夥人只怕都不是易於之輩。
果然,那女子見在水面上漂浮的兩人,尖叫了起來:“賊小子,沒長眼睛是不是!”
他這一出口,立刻讓遠處的杜荷打了一個激靈,明白了自己先前的感受,那傢伙竟是個男人,只不過長得一副女人模樣,他這一開口那男性特有的粗厚嗓音,立刻就露餡了。
被撞的那人似乎是一個書呆子,面對那小白臉的怒罵,和善的賠禮道歉,承認了錯誤。
小白臉怒喝道:“去你娘了,弄髒了小爺的衣服,小爺豈能饒你!給我打……”在他的喝令下,六七人拿着長長的竹竿對着漂浮在湖面上的兩人狠狠的敲打了下去,直接將他們打下了小舟。
書呆子驚呼大叫:“別……別這樣,要打打我,雲兒不會水!”他忍着痛,忍着凍,將那女的抱在了懷裡,長竹竿一下一下的打在了書呆子的後背。
“豈有此理!”如此變故,讓杜荷看的義憤填膺,長樂公主也是一臉慘白。
只是他們相距甚遠,想救也是無能爲力,只能心急火燎的划着小舟。
那小白臉似乎心理變態,面對哀叫中的書呆子他們,竟得意的大笑了起來,笑聲極其刺耳。
杜荷突然瞧見竹簍裡的魚,伸手抓了一條小的五釐米左右的小魚,對着小白臉大張的嘴巴猛力射了過去。
小白臉笑聲立止。杜荷惱他手段陰毒狠辣,下手也是極重,直接將魚打進了他的喉嚨。
小白臉喉嚨讓魚死死的給堵了住,透不過氣來,倒在了甲板上不住打滾。
餘人見此大爲鎮恐,也放棄了繼續毆打書呆子,將小白臉圍了起來。
杜荷趁機操舟上前救援,書呆子也趕忙趁此機會往杜荷這邊游來。待雙方逼近後,用船槳將兩人拉了上來。
這冬日的氣候,寒風凜冽,這湖裡的水直可刺骨。
書呆子與那女子都是體弱之輩,一個個凍得身體發顫,抖動的如大神上身一樣,不住的打着擺子。
“怎麼辦!”長樂公主有些手足無措!
“生大火,將他們衣服脫去,不然非凍死不可!”在這危急關頭,好在杜荷依舊保持着冷靜。
他先脫下書呆子溼漉漉的外裳,充當簾布掛了起來。
抹去對方身上的水跡後,將自己的外套套在了書呆子的身上。另一邊長樂公主也處理好了一切,脫下了自己的皮裘給女的穿上。
“長樂,你將酒熱一熱給他們驅寒,我去取幾件衣服來!”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已經是咬牙切齒了。
那小白臉的猖狂竟然不亞於李承乾這個太子!
他將小舟往前行駛了丈餘,估算了一下距離,將船槳丟在湖面。
“老公,你想?”長樂公主連嚇的蒼白,別說那巨舫高達將近丈餘,便是他們這裡離巨舫也有十步之遙啊,這哪裡是人力可以跨越的?
杜荷不等長樂公主開口,人以如離弦的利箭,一腳飛躍四步之距,藉助這船槳的些許浮力,再度前移了兩步,正好落在了那已翻了的小舟上,雙腳猛力一蹬,身形拔高丈餘,躍上了船頭。
長樂公主看的的目瞪口呆,眼中也閃過絲絲迷醉,自己看中的郎君果真了得!
對於突如其來的杜荷,甲板上的衆人都大吃一驚,嚇了一跳,怎麼也想不明白他是怎麼上來的。
那小白臉已經在下人的幫助下吐出了卡在喉嚨裡的魚,見杜荷露了如此一手,也不敢擅自輕舉妄動,沙啞着聲音道:“這位壯士有理了,在下乃東宮太子府的稱心,不知有什麼……”
他話未說完!
杜荷已然大笑了起來,厲聲道:“太子府,又是太子府的人!稱心……你就是那個賣屁股給太子的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