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寶被張出塵救走的經過,很快就傳到了李世民的耳朵裡。
不過出乎鬼面預料之外的是,李世民竟然沒有下令再次追殺,而是蹙眉沉思了起來。
良久,李世民纔開口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張出塵可看出了你們的身份?”
鬼面聞言一怔,接着鬼使神差的搖了搖頭,沉聲道:“當時我們都穿着盧氏的家丁制服,想來她應該看不出端倪。”
鬼面心裡一聲哀嚎,只盼唯一知道他們身份的鐘山現在已經死了,否則日後必將後患無窮,不過想起鐘山被他們亂刀砍成血人,還斷了一臂的畫面,鬼面心中大定,這要還不死,就是天意了。
李世民聽到鬼面的解釋,也沒有懷疑,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作罷吧。”
鬼面見李世民沒有深入追究,心下大鬆了一口氣。
但李世民隨即蹙眉問道:“前去追殺那些村民的人還沒有消息嗎?”
鬼面心中咯噔一跳,搖了搖頭:“回陛下,眼下還沒有消息,我已經派人前去探查,相信不久就會有好消息傳來。”
李世民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拿起桌上的玉佩摩挲了片刻,道:“去給柴駙馬送信的人出發了多久了。”
鬼面掐指一算,應道:“兩天多了,按照速度應該已經抵達朔方,想來此時柴將軍已經得到陛下的密令。”
李世民一聽,眉宇間的愁緒才稍微緩解,緊了緊手中的玉佩,冷笑道:“如此前後夾擊,想來應該可保此事無憂,只需將盧氏推到檯面,我相信那個小傢伙應該不會讓朕失望纔對。”
“是,陛下英明。”鬼面急忙拍了個馬屁。
與此同時,朔方東城,城衛所內,李世民命鬼面千里加急送來的密令堪堪送到柴紹手中。
“喬裝盧氏之人,襲殺我大唐百姓?”柴紹眉頭緊鎖,實在想不通爲什麼李世民會給他下這樣的指令。
叩叩叩~
“進來。”
柴紹擡頭看去,只見一個刀疤臉的矮壯漢子漫步走了進來。
柴紹指着一旁的蒲團示意他坐下。
刀疤臉朝他頷首一禮,坐下後直接閉目養神。
柴紹將李世民發來的密令又看了一遍,確定內容和筆跡無誤後,皺着眉頭朝刀疤臉說道:“陛下有新指示,這事兒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我想,你們是最好的人選。”
刀疤臉睜開眼睛看向柴紹手裡的密令。
柴紹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將記錄密令的宣紙遞給他,道:“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刀疤臉接過密令一看,隨即嘴角輕蔑上揚,直接開口道:“如此不堪的手段,這天下也只有他才能想得出來。”
“你······”柴紹聞言怒指刀疤臉,不過漲紅了的老臉憋了半天氣,卻是不敢罵出聲來。
刀疤臉好整以暇的將密令丟回給柴紹,起身抻了一個懶腰,沒好氣的說道:“區區五十個連玄甲軍都進不來的廢物,竟然還要勞動我們親自出手,長安那邊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
嘴上雖然對李世民和柴紹不敬,但是刀疤臉卻沒有拒絕這個任務,低頭看了一眼柴紹,道:“回頭記得將這次劫掠所得的三成送來,我們輕易不出手,出手就要報酬。”
柴紹眼角直抽抽,雖然心中不捨,但還是頷首應道:“只要事情辦好,該給你們的報酬一個銅板都少不了。”
“呵呵,還是柴將軍大氣。”刀疤臉冷冷一笑,直接揚長而去。
柴紹聞言雙拳緊握,望着他離去的背影眼裡閃過一絲清冷。
······
朔方東城,往南十里地的一處山坳裡,下溝村一衆彼此和着寒氣不斷搓手取暖。
喬二爺跺了跺腳,感嘆道:“沒想到這夏州這麼冷,早知道就該把家裡準備過冬的錦袍也帶來。”
衆村民聞言莞爾一笑,劉氏將一個酒葫蘆丟了過來,笑着招呼道:“這是僅存的最後半葫蘆了,大家分了吧,等見到二郎,我讓他給大家每人送上十斤二鍋頭,讓你們一次喝個夠。”
喬二爺伸手利索的接過酒葫蘆,擰開蓋子美美的聞了一口,道:“那感情好啊,家丁隊的小傢伙們說今日就能進城,我估計晚上二郎就該請我老頭子喝酒了,哈哈哈。”
衆人聞言也跟着哈哈大笑起來,幾個小孩子也幻想着席雲飛給的棒棒糖是不是也能加倍。
這一路北上,大家都是這麼苦中作樂熬過來的,有喬二爺等幾個長輩帶頭,村民們背井離鄉的心情纔不至於過於沉重。
將僅剩的半葫蘆酒喝完,衆人都迫不及待的朝北面的大城張望着,只要走到山坡上,就能勉強看到朔方東城的輪廓,不過家丁隊的人有叮囑,眼下朔方東城外城由大唐的將士看守。
他們不敢保證盧氏的人是不是已經提前有了知會,若是盧氏手眼通天到能夠將守軍當成手中的屠刀使喚,那村民們就危險了,所以即便已經到了家門口,家丁隊的人卻依舊小心謹慎,不敢直接從大門明目張膽的進去。
家丁隊的人不知道,也正是因爲他們的謹慎,救了下溝村老老少少一百七十幾口人的性命,因爲此時的朔方東城,四座城門都有人在嚴加盤查,至於目標,便是他們一行人。
一牆之隔,越過那道牆,他們就安全了。
衆人心中都燃起一股信念,此時就是等,等家丁隊的探查結果。
但是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朔方東城南城門,一隊有別於一般軍士的人馬正朝他們虎視眈眈的急掠而來。
距離山坳百米遠,往南城門稍近的一處陡坡上。
家丁隊的人手握單筒望遠鏡,將南城門的畫面盡收眼底,巡查人員的更換,突然變得嚴苛的盤查手段,還有,那一隊讓人心顫的飛騎。
家丁隊一二隊的帶頭人面面相覷,二人都從那些人身上察覺出一股與衆不同的氣息。
“這些人應該不是奔着我們來的吧?”二隊的領隊嚥了口口水,艱難的說道。
一隊領隊看着望遠鏡裡奔騰的人馬,口乾舌燥道:“不好說,這些人給我感覺很危險。”
“那我們怎麼辦,如今就隔着一堵牆,郎君交代的任務我們一定要完成。”
二人相視一眼,眼裡閃過一絲堅定之色,不過,讓他們驚顫的是,望遠鏡裡,那隊人馬彷彿知道他們的藏身之處,竟是直接朝他們筆直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