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可以說是我國曆史上,經濟、文化發展的巔峰。
唐文化傳播遠至西域波斯薩珊皇朝,而更可怕的是,幾乎整個亞洲文化都經過唐文化的薰陶,以至於後世還有深深的烙印。
說起來也可以理解,盛唐時期的外國人可沒少往中國跑,在大唐做官的外國人多達三千,波斯人甚至官拜宰相。
中唐時期的長安是世界上最大最繁華的都市,來自十多個不同國家的人在長安定居,盛況空前。
歷史上,大唐是一個寬容的國度,對敵人寬容,對女性寬容,對外邦異族也十分寬容。
但寬容的前提是,帝國的強盛和穩固,而此時的大唐正值貞觀元年,大唐的盛世還沒有真正展開,社會各界對待外邦異族的態度還是以‘防人之心不可無’爲主。
朝中曾頒佈詔令,規定:‘回紇諸胡在京師者,各服其服,不得效唐’,在詔令中還嚴厲禁止胡人“誘娶”唐人婦女爲妻妾,或者以任何方式冒充唐人。
所以,不管是與唐人膚色相近的高句麗人,還是新羅、百濟、倭國等周邊國家,即便能夠順利抵達大唐,他們也不敢在外觀上整挫自己,不是沒條件,而是真的不敢那麼做。
走到深州城的街道上,不時能夠看到一些來自這幾個國家的商賈和旅人。
本地人哪怕生活條件不如這些外邦異族,但見了他們,也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而這些人中,有一羣人特別容易辨認,見了誰都要尊稱一聲:貴人,哪怕是對街邊的乞兒也是如此。
身高不過五尺,常年受海風侵襲造成的獨特膚色和粗糙髮色,儘管穿着整齊的黛色青衫,但走在街道上也讓人對他提不起半點重視。
“兀那小兒,沒看到老子推車來了嗎,不知道讓路?”
“細細細……”
與那身高七尺的高壯漢子比起來,連一米五都不到的蘇我蝦夷確實像個沒發育完全的少年。
但蘇我蝦夷今年已經四十有一,在倭國也是位極人臣,其身份地位跟大唐的房玄齡一般無二啊,遇到這種情況,心中不知道有多麼憋屈。
但他卻不敢發作,而是操着還不是特別流利的大唐官話,在那漢子不屑的注視下,恭敬的點頭哈腰,陪着不是。
“大臣,這唐人太可惡了,我們走在人行道上,根本沒有攔到他,他這是故意滋事!”
蘇我蝦夷身旁,一個挽着朝天髻的青年,憤憤不平的說道。
哪成想,他話音剛落,就迎來蘇我蝦夷的怒視:“阿倍麻呂,你是要害死我們嗎?”
“我……屬下不敢。”名爲阿倍麻呂的青年無奈的搖了搖頭。
蘇我蝦夷見他神情落寞,亦不好過多斥責,只是緊了緊雙拳,默默注視着那個遠去的力工。
“大臣,時辰差不多了,我們還要去拜訪崔主事。”
“嗯,這就走吧。”
收回目光的瞬間,蘇我蝦夷眼裡有一絲帶着不甘的狠厲之色閃爍,但不過一剎那,便又恢復成淡然神情,嘴角微微含笑,帶着幾個屬下朝不遠處的一座酒樓趕去。
只是,他並不知道,自己剛剛一霎的表情變化,被旁邊經過的一架馬車裡的人,看了個正着。
“呵呵,有趣的倭人。”
席雲飛收回視線,對這個倭國老頭的僞裝嗤之以鼻,不過,第一次在這個時代碰到倭國人,席雲飛不由得輕笑一聲,轉頭朝陪同的王大錘嘀咕了幾句。
王大錘原本正在閉目養神,聞言,眉眼一亮,與席雲飛四目相對片刻,二人臉上頗有幾分狼狽爲奸的意味流轉……
···
···
崔氏酒樓。
崔護做東邀請了不少生意上的夥伴,其中赫然便有匆匆趕來的蘇我蝦夷。
只是讓所有人驚愕的是,這次酒宴的主位上,坐着的並不是崔護,而是一個脣紅齒白,年歲不大的俊俏少年。
看到蘇我蝦夷帶着一個青年走進包廂,主位上的少年眼裡忽的亮了一下,接着便繼續聽崔護講解合作事宜。
“呵,蘇我大臣來了,隨意找個地方坐吧。”
崔護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蘇我蝦夷,朝旁邊擺着的蒲團指去,示意蘇我蝦夷自己去搬個蒲團坐下,而後繼續自己還沒說完的話題。
“各位,別怪我沒有帶上大家一起發財,這次要的人有點多,你們在場要是有人覺得自己吞不下這塊餅,最好別亂答應,否則答應了辦不到,耽擱了郎君的大事兒,就別怪我崔護要你們好看。”
說着,崔護拿起早就準備好的一沓鐵籤,揚了揚,說道:“一根鐵籤一千人,只要十二歲到三十歲的力工,殘疾帶病的別拉來糊弄我,一個人我出價一貫收購,如果是匠人,價格再翻一倍。”
話音剛落,在座幾個草莽氣息濃重的漢子便交頭接耳了起來。
其中一個精瘦漢子忌諱的看了眼主位上的席雲飛,抱拳朝崔護問道:“崔主事,咱們合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以往都是做的新羅俾買賣,利潤高,我們也好脫身……”
“呵呵,趙老大先別急。”
崔護伸手打斷他,好整以暇的說道:“培養一個新羅俾的花費可不低,如果你們海龍幫想繼續做新羅俾的買賣,我也不拒絕,但是,現在我跟大家聊的是另一樁大買賣,你先坐下來,安安靜靜的聽我把話說完。”
那精瘦漢子尷尬的閉上嘴巴,見崔護蹙着眉心很不耐煩的盯着自己,只好悻悻的坐下。
崔護見狀,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拿起一根鐵籤,道:“一千個奴隸,一個給你們一貫的話,就是一千貫,而且不用你們花心思教他們讀書寫字,也不用教他們琴棋書畫。”
說着,崔護朝那個精瘦漢子看去,問道:“趙老大,你有八條海船,跑一趟新羅能帶幾個人回來?”
精瘦漢子神情一怔,麾下的八條海船是他的立命根本,也是他趙老大的實力象徵,見崔護提起,不自覺的挺胸擡頭,傲然道:“不瞞崔主事,要是順利,一船裝個三百人回來不是問題。”
說完,還有意無意的瞄了一眼席雲飛,不過,見這位神秘貴人並沒有多少吃驚的表情,趙老大又覺得自己裝逼過頭了。
崔護沒有在意他想出風頭的心思,淡淡的說道:“一船三百人,八條船就是兩千四百人,也就是說,你跑一趟新羅就能賺到兩千四百貫,呵呵,找老大,跑一趟也就半個多月吧?難道不比花幾年時間培養一個新羅俾好賺?”
“這……”
崔護這麼一說,在場幾個奴隸販子便都轉過了彎兒來,特別是那個趙老大,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抱拳道:“哎呦喂,崔主事說的是,我老趙剛剛是糊塗了,這買賣一定要算我一份。”
崔護呵呵一笑,隨手丟了三根鐵簽過去,道:“別怪我沒給你機會,一個月三千人,月底結算,一手交錢一手交人,這次是郎君的買賣,我崔氏也不會拖欠你們半個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