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時候還沒人玩什麼‘文字獄’,但李淵看着‘大唐第一’四個字總覺得彆扭。
席雲飛倒是對他的驚詫視而不見,指着圖紙最上方的一座宮殿型建築,道:“這裡就是小子送給你的別苑,我打算月底就開工,爭取年前完工,到時候一定讓您對它愛不釋手。”
李淵心中一番糾結,聽到席雲飛的話後,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不過一郡之地而已,讓都讓出去了,還管人家叫什麼名字幹什麼,徒添煩惱。
再說了,席雲飛如此若無其事的直接將圖紙給他看,就是不怕自己有什麼芥蒂,算是明心見性了,自己若是再糾纏這個‘第一’的虛名,倒顯得不夠大氣。
想通這些心思,李淵也就放開了心結,看向席雲飛指着的那座建造,笑着說道:“哈哈,這圖畫得好,不過要蓋這麼高嗎……一二……七八,九層高?”
席雲飛嘿嘿一笑,奉承道:“當然啊,九乃數之極,給您住不是正好嘛!”
李淵聞言一怔,被席雲飛舔得好不舒服,心中那一絲小芥蒂也蕩然無存了,滿意的點了點頭:“算你小子有點良心……”
三人收起規劃圖,又朝前走了一段路,中間的一段路雖然不能通行,但走是完全可以走的,之所以不通車,主要是工人們真在畫線。
正走着,席雲飛突然覺得後腰被人捅了兩下,搞得他舒癢難耐,轉頭看去,卻看到李麗質怯生生的擡頭看着他。
“怎麼了?”席雲飛對這個早熟的丫頭沒什麼抵抗力。
李麗質瞄了一眼正在看工人畫線的李淵,嬌滴滴的開口道:“那圖紙裡,也有給我住的地方嗎?”
席雲飛聞言,眉角微揚:“給你住?”
李麗質見狀,眼眶微紅,撅着嘴,委屈巴巴的問道:“沒有嗎?”
席雲飛哪裡還會不知道小丫頭的心思,急忙點頭:“有,有有有,當然有,就在……”席雲飛現編道:“就在如慧隔壁,還有你最喜歡的旋轉木馬!”
“真噠?!”
“當然!”
李麗質心花怒放,不是爲了旋轉木馬高興,而是覺得住在席如慧隔壁,也就是住在席雲飛隔壁,這纔是她最高興的點。
三人在工地上轉了小半個時辰,除了看工人鋪路,壓路,其實還挺無趣的,席雲飛與幾個管事瞭解過進度後,便帶着李淵二人返回了朔方東城。
不過,臨近城門的時候,卻是被一羣人吸引了視線。
馬車比較高,剛好能夠越過人羣看到裡面的景象。
只見人羣中,兩個中年漢子正在操弄一輛奇形怪狀的自行車。
爲什麼說奇形怪狀,因爲那臺自行車明顯不是席雲飛從光幕上買的。
“那是?”李淵半個身子探出窗戶,饒有興致的說道:“該不會是他們自己打造的單車吧?”
對於自行車,李淵並不陌生,席雲飛不僅送了他一輛,還送了李麗質一輛,爺孫倆有事沒事就會在院子裡騎着轉圈圈。
席雲飛掀開門簾,站在車板上看了半響,好笑道:“確實是單車,不過少了一些零部件,不算是成品,但也模仿得不錯了。”
這時,人羣裡幾個人突然囔囔了起來。
“郎君,是郎君……”
“郎君來了,這姓李的要倒黴了……”
“大家快讓讓,讓郎君看看這兩個不知廉恥的人……”
“……”
那些人七嘴八舌叫喊着,倒是真的讓人羣讓出了一條道來。
席雲飛與李淵相視一眼,二人同時點了點頭,跳下馬車,並肩朝人羣中走去。
“郎,郎君……小人李方(李圓)見過郎君。”
那兩個操弄車子的中年人見席雲飛來了,嚇得直哆嗦。
席雲飛溫和的笑着,走到那臺用木頭和鐵器打造的自行車旁,摸着車把,道:“這是你們自己打造的?”
兩人聞言,急忙跪伏在地,對於席雲飛的威名他們兄弟倆早有耳聞,雖然沒見過席雲飛本人,但據說是個大手一揮,伏屍百萬的主兒,估計是茶樓裡說書聽多了,此時見到席雲飛連正臉都不敢看,渾身抖得跟篩子一樣。
席雲飛見狀,一臉無語,俯下身子將其中一個扶起,道:“我在問你話呢,這車子是你們自己打造的嗎?”
那中年人被席雲飛這麼一扶,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結結巴巴的應道:“是,是,是小人,小人做的,小人,小人也是,是,受人之託,小人,不敢了,不敢了,郎君饒命,饒命……”
席雲飛好不艱難的聽清他的口音,應該是河北來的漢子,怎麼這般膽小?
“你說是受人所託?”席雲飛蹙眉道。
中年漢子急忙點頭:“是,是的,受盧公子,所託,按着他的圖紙打造的,我們,我們兄弟倆不知道是郎君獨有的物件兒,我們,我們……饒命,郎君饒命啊……”
席雲飛眉心微蹙:“圖紙拿來我看看。”
“是是是……”中年漢子急忙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宣紙。
席雲飛接過,慢慢展開,看了幾眼後,有些好笑,又有些驚奇。
好笑是因爲,宣紙上就畫着一輛自行車,其他的什麼細節都沒有。
驚奇是,這個人竟然能根據這麼一副圖紙,打造出這臺‘像模像樣’的自行車來?!
“你這車能騎嗎?”席雲飛饒有興致的問道。
中年漢子急忙點頭:“能,能騎,不過,盧公子說沒有達到他的要求,就,就給我們兄弟倆退了……我們,我們花光了所有身家打造這車,眼下連回臨城的盤纏都沒了,就想,想賣了它,湊點回家的錢資……”
中年漢子越說越沒有底氣,這臺自行車剛剛已經被圍觀的路人貶低得一無是處,他兄弟倆將價格一降再降,至今沒有半個買主出現,不想更糟的是,東西沒賣出去,還等來了製作這物件兒的祖師爺……兩兄弟一直以爲席雲飛就是打造這奇物的匠師。
古代雖然沒有什麼產權保護的說法,但古人注重廉恥,知道事有可爲和不可爲的說法,若是之前他們知道這自行車乃是席雲飛所出,他們肯定不會接下那什麼盧公子的單子。
但如今做都做出來了,他們後悔也來不及了,只能祈求得到席雲飛的原諒,饒他們一命。
席雲飛卻沒聽他繼續說,抓着車把直接反身上車,坐在用木頭雕刻成的座椅上,有些硌得慌,不過還算不錯,最起碼打磨得很平整。
擡腳輕輕踩了一下,自行車晃晃悠悠的朝前移動着。
席雲飛終於知道那個什麼盧公子爲什麼要退貨了。
儘管是在水泥路上,但是這車輪胎是木頭打造的,轉起來只要碾過一塊小石子,他這屁股就癲得生疼,畢竟座椅也是木頭打磨的,連快軟墊都沒有。
而且,這車……竟然沒有剎車,席雲飛苦笑一聲,急忙放下雙腳,採取腳剎的方式,才讓車子停了下來。
回頭朝那兩個中年漢子看去,席雲飛笑着說道:“這車還不錯,我買了。”
“真的?”兩個中年漢子紅着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席雲飛朝他們點了點頭,摸着車把思忖了片刻,突然道:“我打算建一座格物坊,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興趣在我手底下做事。”
“我們?”兩人聞言呆愣當場。
圍觀的人羣更是譁然一片,感嘆這兩個中年人因禍得福,能在席雲飛手下做事,那可是福澤子孫的大好事兒啊,君不見蘇齊兄妹……
倒是李淵若有所思的走了上來,在席雲飛身下的車子上來回觀摩着,最後視線定格在三角車架上,那裡有一小塊類似印章的雕刻。
席雲飛見狀,也好奇的低頭看去,確認字形後,不確定的嘀咕道:“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