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看臺的某個角落,一羣撕碎投注票據的大唐人中,有個人無比絕望的癱坐在地上。
“好啊,孫傅堅,你不是說你把腰扭了嗎,你個騙子!”
“阿耶,老王,你怎麼也在這裡?”
老王擡頭看去,只見一個高六尺,寬也六尺的婦人正一臉好奇的看着他。
“孫,孫夫人?!”
婦人肉呼呼的臉蛋肥的能流出油花兒來,此時笑容滿面的說道:“你該不會也買了我家老孫吧,哈哈哈,我買他一定能進前五,沒想到第一次買馬票就贏了,一賠二,哈哈哈哈……”
婦人一身肥肉笑得瘋狂顫抖起來,旁邊幾個瘦弱的漢子一個不小心,直接被她彈飛了出去。
老王愣了愣,接着不解道:“你,你家老孫不是,不是腰扭了嗎?”
婦人聞言一怔,接着羞答答的啐道:“這個老孫,每天晚上都是這個藉口,我看他八成就是嫌棄老孃了,今晚看我怎麼收拾他……不過,多虧了他才賺了十幾個金幣,不行,晚上一定要好好給他補補……”
“我……日!”老王內心狂滴血,是啊,換我有這麼一個婆娘,也要天天扭了腰啊!
···
“哈哈哈,可以,可以,不錯,不錯!”
席雲飛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情,當看到那個叫馬騮的小兄弟第一個衝破終點的時候,他就直接站了起來,賣力的爲他鼓掌叫好,徹底把自己變成一個普通的看客。
至於旁邊一臉不爽的阿史那突利,你不爽,關我屁事兒,我爽就行了!
“呵呵,郎君怕是高興得太早了,比試還有兩輪呢,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你是哪位?”
席雲飛眉心微蹙,轉身朝說話之人望去,這人站在阿史那突利身後,年紀不大,應該在二十出頭,或許是雄性激素過於茂盛,看上去像是一隻大猩猩。
阿史那突利嘴角微微揚起,佯怒道:“兀託託,還不趕緊向郎君致歉?!”
沒錯,此人就是被一柄鴉九劍嚇破膽,不敢跟莫少俠比斗的兀託託。
“呵呵,讓郎君見笑了,兀託託這小子就是一個莽夫,郎君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你就是兀託託?”
阿史那突利話音剛落,席雲飛身後的王大錘一臉好奇的朝兀託託問道。
兀託託瞥了一眼王大錘,神情倨傲無比。
王大錘冷笑一聲,促狹道:“薛萬徹說他在烏樂牧場遇到了幾個身手不錯的突厥勇士,其中一個就叫兀託託,不知道是不是你?”
“薛,薛……”
兀託託原本高高揚起來的脖子瞬間塌了下來,想起自己損毀的那幾柄武器,心如血滴,倨傲的神情也變得惶恐起來:“閣下是?”
王大錘見他神情變化,就知道薛萬徹提到的那個人就是面前這個兀託託,嘴角微微勾了起來,道:“我是誰不重要,我知道你是誰就行。”
席雲飛對身後的小插曲不感興趣,而那個被王大錘一句話就差得冷汗直冒的兀託託,更是被他當成一聲狗吠。
此時,第一輪獲勝的五個騎手已經回到了起點線。
張亮和段綸像是老媽子一樣,熱情的與三個進入前五的騎手交待着什麼。
那三個人似乎有所感謝,同時朝席雲飛這邊看了過來。
席雲飛樂呵呵的朝他們招了招手,嚇得他們三人惶恐的躬身行禮。
休息了一盞茶左右,第二輪淘汰賽又開始。
這次只有五匹馬,但捲起的塵土似乎更加的激昂。
觀衆們的熱情也被徹底的點燃,不少人更是瘋狂的呼喊着騎手的名字。
那些輸了錢的人也不管了,沒有了賭注牽絆,反而激發出了他們的愛國情懷。
“馬騮,馬騮……”
最受歡迎的還是這個創造奇蹟的小傢伙,個子雖然不高,但他騎馬的時候,整個人彷彿與胯下的馬兒融爲一體,真正的人馬合一,速度溜得飛起。
“孛爾斤,孛爾斤……”
緊隨其後的突厥騎手,赫然就是被莫少俠秒殺的那個青年,此時緊緊的咬住馬騮的尾巴,兩人的馬兒幾乎緊緊挨在了一起,場面十分的危險。
第二圈、第三圈……
直到最後一圈的時候,兩人已經將身後的三人甩開了半圈不止。
看臺上,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全都瘋狂的呼喊着他們兩人的名字。
“譁……”
就在這時,終點線終於被兩人衝破,但是塵土飛揚而起,遮擋了所有人的視線。
哐哐哐……
“同時到達,同時到達!”
一個突厥漢子用突厥語和大唐官話宣佈了結果。
不過,從他心虛的眼神不難看出,勝負或許只是一瞬,但馬騮應該是更勝一籌的。
“呵呵。”
席雲飛扭頭看了一眼阿史那突利,溫和笑容讓這個大突厥可汗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大錘,我們走。”
席雲飛沒有說出任何慪氣的話語,而是揮了揮手,直接離開了看臺,給阿史那突利留下一個‘老子很不爽的背影’。
兩人不是走的貴賓區,而是朝普通觀衆席走去。
經過一羣觀衆跟前的時候,王大錘忽然很是氣憤的說道:“郎君,這羣突厥人簡直是欺人太甚,剛剛我看得清清楚楚,馬騮明明勝了一個馬頭,他們卻違心的喊出平局。”
席雲飛淡漠的神情頓時滿是寒霜,看了一眼身旁的觀衆,氣呼呼的說道:“這羣人太可惡了,所謂的比賽,就是要公平,公正,公開,他們怎麼可以如此胡來,簡直是氣煞我也。”
“郎君,這馬場終究是突厥人的,自然是任由他們說了算,唉,要是我們也有一個馬場就好了。”王大錘神情悲痛不已,擰起來眉頭簡直能夾死人。
席雲飛認同的點了點頭,朗聲道:“我們是有一個馬場,只是還沒有蓋好,要不然,也不至於讓這些突厥人作威作福了,回頭你跟張國公他們說一聲,今天所有買馬騮得第一的馬票,全部都兌現了,在我心目中,第一名就是馬騮。”
“啊!”王大錘驚聲失色:“那怎麼行,那我們不是要損失很多錢?!”
席雲飛停下腳步,怒氣沖天的喝道:“是真相重要,還是錢重要,剛剛馬騮那小子明明就是第一,難道你要讓我跟突厥人同流合污,讓我跟他們一起欺騙所有人嗎?”
“屬下不敢!”
說完,兩人一臉沉重的走出了土木堡,留下一羣義憤填膺的看客,特別是對馬騮和孛爾斤平局表示不滿的賭徒們……
一炷香後,還是那座茶樓。
“嘿嘿,郎君演技果然了得。”
張亮看着窗口外排隊兌換馬票的大長隊,不但不心疼,反而笑得臉都開了花。
段綸點了點頭,道:“如此一來,只怕往後去土木堡的人就少了,我們也不用怕那些突厥人學着我們開賽馬會,你是不知道,看我們賺了那麼多錢,那些突厥人個個跟得了紅眼病似的。”
席雲飛嘴角微微帶着笑:“如今最關鍵的是趕緊把大唐館完工。”
王老六點了點頭:“二郎放心,後天一定準時交付。”
席雲飛‘嗯’了一聲,忽然道:“柳三叔今天能到嗎?”
王老六應道:“可以,估計已經在飛艇上了,要不是那些印刷設備太多,他中午就到了。”
“對了,郎君讓柳主事南下,可是有什麼別的安排?”段綸認識柳三,知道他掌管着朔方最大的印刷廠。
席雲飛微微頷首,從懷裡掏出一份摺疊起來的報紙,上面用鉛筆勾勒出十幾個版塊。
而封面的最頂上,用隸書寫着兩個大大的毛筆字:馬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