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東城,繁華的中山大街上,崔尚父子倆的耳朵嗡嗡直響。
“在黃河上修三座巨型發電站。”
“每年最少帶來千萬貫利潤。”
“前期最少百萬貫的投入。”
“我給你們崔氏兩成份額。”
“逾期不候……”
席雲飛短短的幾句話讓頂級世家出身的崔尚父子半天都緩不過勁兒來。
“爹,爹……”
崔一葉搖了搖頭父親的手臂,發現以往謹重嚴毅的父親竟然像是丟了魂一樣。
“啊,哦,葉兒啊,怎麼了?”
崔尚說話的聲音都比以往溫柔了幾萬倍,搞得崔一葉很不習慣,他還是喜歡那個對自己苛責凜冽的父親,至少那樣的父親才配上博陵崔氏家主的威儀。
“爹,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入不入股?”
崔一葉有些迷茫,因爲這是一場豪賭,要拿崔氏近八成的產業還有資產去賭。
賭贏了,博陵崔氏將從此騰飛,每年最少百萬貫銅錢的進項,堪比以往十年的所有收入。
可是萬一輸了呢,萬一席雲飛耍他們呢?
崔一葉不敢說出來,生怕被父親呵斥……
沉默不語的崔尚想得更多,因爲他有身爲崔氏家主的重責要扛。
是求穩,還是尋求突破?
還有席雲飛最後說的那四個字。
“逾期不候!”
崔尚知道這次抉擇將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一次考驗。
不入股很簡單,博陵崔氏還是博陵崔氏,還是大唐頂尖的世家之一,他也能夠穩穩當當的將家主之位傳遞給兒子,最後在族譜上留下一些乏善可陳的功績,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可是入股呢?
萬一真的成功了呢?
崔尚自嘲一笑,要是今天沒有來找席雲飛該多好,要是席雲飛不對自己拋出橄欖枝該多好?
“爹!”
崔一葉有些擔憂父親現在的狀態,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父親這麼脆弱無助的面孔。
崔尚搖搖頭,看了眼憂心忡忡的寶貝兒子,強顏安慰道:“爹沒事兒……”
“怎麼會沒事兒呢?”
崔一葉心中很是無奈,暗怪席雲飛跟父親說得那麼直白,而且爲什麼那該死的發電站投入要那麼大?隋煬帝當年修築運河怕不是也就如此耗費吧?
“爹,要不……”
“葉兒!”
崔一葉想勸父親放棄,沒成想崔尚好像有所預料,直接沉聲喝斷。
崔一葉聞言一怔,接着眼眶泛紅,激動的看着父親。
此時的崔尚已經重整旗鼓,原本渾濁的眼眸也恢復了神采。
“傻小子,爹知道你有所顧忌,但不得不說,這次對我博陵崔氏來說是一次不可錯過的機遇。”
崔一葉默默點了點頭,父親是整個崔氏的主心骨,不管他做什麼決定,身爲兒子都一定會全力支持的……哪怕最後可能導致整個家族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也在所不惜。
“搏一搏,騾子變駱駝……你還記得給咱家莊子送草料的那個牧民嗎,他啊……”
崔尚沒有明確入不入股,而是拉着兒子講起了家鄉一個小人物的故事。
那是一個牧民賣掉了家裡所有財物,拉着僅存的騾子到大唐販賣草料的故事。
······
三天後,席雲飛站在城樓上目送四百九十名特戰隊隊員北上。
身邊是李靖和謝映登,相比於席雲飛的淡然,兩個老傢伙的臉色都很是嚴峻。
席雲飛不想氛圍太沉寂,笑着問道:“李叔,我大哥和大嫂現在到什麼地方了?”
李靖心中還在爲席雲飛的掃蕩計劃憂心,聞言蹙眉道:“應該在涼州一帶吧,牛進達那傢伙還來信說他們去拜訪過,估計還要玩一些時日才捨得回來。”
“呵呵,多玩幾天也好,我想出去耍還沒得去呢。”
席雲飛有些羨慕,大哥席君買帶着嫂子李雲裳還有盧劍婷出去遊山玩水度蜜月了。
本來他也想去的,奈何朔方這邊很多事情還需要他來拍板,也就只能等自己結婚的時候才能去領略這大好河山了。
李靖眉心微蹙,心知席雲飛是在轉移話題,看了眼謝映登,這傢伙也是眼觀鼻鼻觀心的,現在更是完全成了席雲飛的擁躉,竟然這個時候纔將那麼重要的消息告訴自己。
李靖深深嘆了一口氣:“二郎啊,劫掠那些中小部落真的有必要嗎?以你現在的身家……難道還能看得上搶來的東西?”
李靖說完老臉都紅了,其實不管是搶來的還是騙來的,只有進了自己口袋纔是自己的。
他之所以憂心,是因爲李淵已經派人去接觸那些中小部落了,萬一回頭這些部落全部被席雲飛的人洗劫一空,那李淵會怎麼想?
李靖畢竟還是大唐的臣子,有些問題他不得不考慮。
不過,席雲飛曾經說過,要給某人添堵。
李淵畢竟已經是退居幕後的老皇帝了,那些中小部落歸不歸順大唐其實跟李淵沒多大關係。
說白了李淵就是替大唐謀求一點福利,至於最後成還是不成,對李淵影響不大。
真正有影響的是長安那位,因爲他也想對突厥出手,只是還沒那個實力而已。
現在席雲飛幫着阿史那突利去打頡利,本是最好的機會。
但是李淵送回去的信最快也要十天半個月,一來一回的,再加上整頓軍備,李世民根本來不及趕來分一杯羹,所以身爲老父親的李淵纔會讓人去儘量遊說那些中小部落。
可是被席雲飛這麼一整,根本就不會有人來歸順了,甚至那些部落可能還會對大唐更加的深惡痛絕,誰被惡棍搶了還會去依附惡棍的?
席雲飛望着滾滾而去的特戰隊,嘴角輕輕上揚,用無聲來表達自己堅定的意志。
李靖見狀,知道再勸也是徒勞,只能苦澀的搖了搖頭,想着之後該怎麼安撫李淵。
這麼想着,李靖又覺得心情舒爽了許多,乾脆就當自己不知道這間鳥事兒算了。
雖然席雲飛這種趁火打劫的手段有些卑劣,但不得不說,那是真的解氣。
當初大唐內亂的時候,頡利就是這麼幹的,而且幾乎每年都要來這麼一次。
說實話,如果李淵不在朔方,李靖都特孃的想要當一回兒土匪了。
心中懷着對席雲飛羨慕又無奈的矛盾心理,李靖最後只能苦澀一笑。
“對了,你小子跟崔尚那個老傢伙最近好像走得很近啊?”
“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