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查清楚沒?長江口那些村子爲什麼沒有人再來縣城發售海貨。”管轄長江口附近所有村莊的縣城叫做松江縣,在這縣城當中有着一個不小的海貨發售市場,而管轄這個市場的人正是說話的人,名叫謝善。
取名爲善爲人卻是一點都不善,說是他管轄這個市場,其實就是這個市場的地頭蛇,所有來這裡發售海貨的漁民都必須給他一些孝敬,雖然窮苦的漁民身上沒有太多的油水,可每次交易抽上十幾斤的海魚或者海蝦,積少成多之下也能讓他變成富戶。
本來夏天馬上到來,大海已開,正是新的海貨上市的時候,可謝善查看市場的時候卻是發現,今年過來這裡售賣海貨的漁民較之王常年要少了好幾成,一番查探之下發現,這些村莊竟然全都是長江入海口附近的,有着一些頭腦的謝善第一時間發現了其中的不同尋常,讓一個兄弟前往長江入海口附近的村莊進行了查看。
“大哥,那些村子的漁民都把海貨賣給入海口邊上一個鉅商了。”被謝善叫做老三的人將自己打探的消息跟謝善說了一下,頓時讓謝善的臉上寫滿了不善。
這個市場謝善已經經營了好多年,每年都能從漁民的身上獲得不小的收益,今年卻是聽聞有鉅商從他的虎口當中奪食,頓時被氣的吹鬍子瞪眼,拍案而起。
在這松江縣,謝善怕過誰來,甭管是不是鉅商,過來這裡都得按照他的規矩辦事,如今竟然出現了半路截胡這種事情,怎麼能夠不讓他生氣,二話不說,點起人馬,朝着長江口的方向殺了過去。
正帶着一幫孩子在長江邊上抓蛇準備晚上燉蛇羹的程處默,由於已經有些喜歡這種恬靜而歡愉的生活,再加上這附近除了毒舌之外,實在是沒有什麼能夠威脅到他生命的存在,因此,爲了不影響他跟小孩子們玩耍,原本應該緊緊的跟在他身邊的百十個護衛,如今卻是隻剩下了十個,一個個還都被程處默踹的老遠。
十個護衛在這裡待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除去那些淳樸的村民,卻是沒有見到過任何身懷武功或者不懷好意的陌生人,因此,從最開始的忠於職守,變成了現在的仰面朝天的躺在雜草堆中扯着閒淡。
“從長安城出來這都兩個月了,我都快忘了娘們是什麼味了。”
“着什麼急,爵爺說了,等到了嶺南,公費放假三天,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唉,都說嶺南是煙瘴之地,但願那裡能夠有看的過眼的娘們纔好啊。”
躺在地上的十個護衛猶自回味這長安城中豔春樓中姑娘們的溫柔,正在神遊之時,卻是感覺身下隱隱傳來一陣陣輕微的震動,多年的戰場生涯讓他們知道這震動乃是戰馬快速奔跑的時候發出來的聲響,一個個急忙站起了身形,朝着四周查看了起來。
十雙眼睛四下掃視,很快東方上百匹快馬的身影第一時間進入了他們的眼簾,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是過來幹什麼的,可常年養成的警覺的習慣讓他們瞬間做出了反應,全都朝着程處默所在的地方圍了過去。
“你們幹啥呢,我剛看見一條竹葉青,就被你們給嚇跑了。”程處默原本看到一條竹葉青剛將一衆小孩子護在身後,準備將這條大補之蛇給抓起來,卻是不想身邊猛的竄出了十個身影,那竹葉青本來還沒有注意到程處默,待到十個護衛前來,第一時間感覺到了威脅,幸好還處於安全距離,蛇尾擺動,頓時鑽入草叢中消失了身影。
“大少爺,有人來犯,我等護送您回營。”
聽到這話,程處默這才聽到了隱隱約約的馬蹄聲,猛然直起身體朝着前方一看,百十匹馬正飛速朝着這邊衝來,看着速度,就算是現在回還,已是有些來不及,瞬間做出決定,讓五個護衛分別帶着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孩子先行離開,他們在這裡阻擋片刻。
聽聞程處默的安排,這些護衛如何能夠願意,要知道他們的生命可是跟程處默完全聯繫在一起的,若是程處默出了什麼問題的話,他們回去之後斷然不可能有幸免之禮,只是這邊纔剛剛想要張嘴說不可,程處默卻是雙眉倒豎怒喝一聲:“快去。”
護衛深知程處默的脾氣,沉吟片刻,一人抱起一個孩子,朝着營地的方向飛速跑去,此地距離營帳足有四五里路,一去一回不知道要消耗多少時間,情知現在事情緊急,時間就是生命的道理,速度自然是一提再提,完全沒有留下力氣的意思。
這些護衛前腳剛剛離去,那百十匹馬就已經到了近前,或許是那些人看到了程處默這個穿着一身綾羅綢緞的富家子弟,知道這次過來就是要找富商麻煩的,因此,爲首的謝善嘴角滑過一絲冷笑,對着身後衆人揮了揮手,百十匹嗎頓時將程處默等人圍在了當中。
“我問你,你可是截了我貨物的富商?”
“什麼貨物?”
“還敢裝傻,這裡乃是海邊,貨物自然指的海貨。”
“哦,你說海貨啊,前面幾個村子裡多的是,你要是想買的話,我可以帶你過去,便宜的很呢。”程處默根本就不知道這幫人到底是什麼來路,一個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可卻是不知道他們究竟是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表情。
“果然是你,小的們,給我將他拿下,一會兒咱們去收了他的貨場,這人一會兒丟下海去餵魚。”謝善從來都不是一個心慈手軟之輩,要不然也不可能獨霸松江縣十數年的時間,死在他手上的人命不說數十,也有十數條了,可他現在依舊活生生的活在人世間,可見他本身必然有着不小的能量和手腕。
將程處默圍在當中的護衛,見到這幫人已經漸漸的圍了上來,一個個頓時提高了警惕,只等這些人來到近前,就讓他們好好的吃上一個大虧。
終於,第一匹馬剛準備從程處默的面前打馬走過,其中一個護衛見機的快,猛然竄起,直接將馬上的小混混推下馬去,而他則是端端正正的騎在了馬上,而後二話不說,猛的從懷中拔出三棱軍刺,對着其他人一陣劈砍,當然這種劈砍自然是不能砍中任何人,可警告的意味卻是已經十分的明顯。
“反了你們了,你們可知道我是誰,若是你們現在乖乖的束手就擒,我或許還能考慮一下饒過你們的小命。”謝善看到騎在馬上的護衛完全就是一副悍不畏死的樣子,他雖然心狠手辣敢殺人,但是不代表他就不怕死。
程處默十六歲就跟這程咬金在戰場之上進行廝殺,這種卑劣的手段怎麼可能不知道,頓時冷笑一聲,猛的衝到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匹馬前,二話不說直接越將起來,將馬上的混混推了下去,而他則是取而代之,緊接着雙手勒緊馬繮,本不是什麼神駿的馬匹,竟是在程處默的一番操作之下直立而起,馬嘴當中更是發出一陣咻咻嘶鳴。
剩下的四個護衛見狀,也是快速的找準各自的目標,沒有任何猶豫的衝上去,然後將原先的混混推下馬匹,取而代之,這纔多長的時間,六個人就已經是全都騎在了馬上,作爲大唐參戰士兵,他們最熟悉的就是馬上作戰,如今有馬匹在身下,頓時覺得心下安穩了不少,五個人組成陣勢,將程處默圍在當中,而後紛紛從懷中抽出三棱軍刺,只等一場大戰。
事實上謝善確實有找富商麻煩的想法,但是他更多的是希望能夠讓富商多點血,用大量的金錢解決這個事情,剛纔那番話與其說是審判,不如說是下馬威,爲的就是之後能夠通過談判增加金錢的價碼。
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在他們面前的可不是什麼富商,乃是大唐真正的軍方人員,別說下馬威了,就算是生死叫陣的事情他們都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對此第一時間就認定對方是在下戰書,畢竟戰場之上可不容許看玩笑,沒有誰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這才做好了生死之戰的戰鬥準備。
“你是何人?”程處默端坐在馬上,高昂着頭懶散卻又不失威嚴的對謝善問道。
謝善獎狀真個是又驚又怒,驚的是面前這人小小年紀身上竟然會有如此雄渾的肅殺之氣,氣的是一個毛纔剛剛張齊的小混蛋,竟然敢對老子這麼說話。
“小子,你現在下馬受擒,我會給你一個全屍,不然別怪我將你碎屍萬段。”謝善陰冷的目光瞪着程處默,沉聲說道。
“哈哈,真是可笑,就你也想要取我的姓名,簡直是不自量力,兒郎們,與我衝將出去,叫他們見識見識我等的威風。”程處默說完,雙腿猛然一夾馬腹,坐下馬匹會意,第一時間邁動四蹄,朝着東方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