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好說,客官這是作甚?”一看對方來歷不凡,黃掌櫃立刻又換了副笑臉。
這廝屬變色龍的吧,李柷心裡想。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去把你們老闆給我找來!”李柷撂下這句話,坐下來繼續用酒。
黃韜那裡還敢囂張,慌忙吩咐下人:“快,快去通知大老闆!”
下人只知道老闆是自翡翠巷二道衚衕,於是一溜煙去了。
到了二道衚衕,便見到了眼鏡鋪。鋪子裡一人,正是那日跟大老闆一起去酒樓盤店的那個人。
“禍事了,禍事了!”來鳳居下人慌慌張張跑了進去。
眼鏡鋪裡的人正是來福,而那家酒樓正是敗家子朱友能這廝的。
有錢了,就得投資。朱友能挑中了來鳳居這家最大的酒樓,進去後直接找到了原來的老闆。
朱友能開門見山,盤店,價你定。
酒樓林立,競爭激烈,生意本就入不敷出。正巧有人來盤店,老闆喜不自勝,待聽說對方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敗家子時,更是知道這店不賣不行了。
老闆狠狠心,一咬牙,伸出五根手指:“五千貫。”
他的理想價格是兩千貫,地契房屋一併交易。開口五千不過是獅子大開口罷了,誰知道朱友能半個磕巴都沒打:“成交!”
老闆睜大了眼,恍恍惚惚簽了字畫了押,拿着五千貫錢遛了。
遛之前,朱友能又告訴他。我本打算給你一萬貫的,你這廝只出了五千,怨不得老子了。
老闆聞言,又開始後悔不迭,先前的驚喜頓時化爲烏有。輕輕的扇了自己一耳光,帶着錢遁了。
朱友能盤下店鋪,哪有功夫打理,一併交給來福處理。
來福哪是管理酒樓的料,他將酒樓原來人員留了下來,讓算賬先生做了掌櫃。
至於酒樓那豪華玻璃門窗,以及玻璃器皿,琉璃廠都是朱友能的,自然手到擒來。
“大驚小怪的,出什麼事了?”來福正忙成狗,沒好氣的道。在京城這個地盤還能有什麼禍事,要是他人知道敗家子朱友能的大名,誰敢惹。
沒想到還真有人敢惹,酒樓下人急忙道:“今夜酒樓來了一對俊男美女,還帶着幾個手拿大刀的人。說是要爲那幾個胡姬做主,現如今那大刀還架在掌櫃的脖子上吶。”
來福一聽不但不急,反而大爲興奮。自從朱友能從良,收斂了許多以後,他們很久沒惹事了。
如今不但有人來惹事,還是主動找上門來的。估計告訴主人,主人也會高興萬分。
來福將圍裙解下了來一扔:“在這等着,我去叫主人!”
朱友能果真正和杜芳盈閒逛,來福滿臉通紅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主人,有熱鬧啦,有人帶這傢伙到來鳳居鬧事!”
朱友能兩眼一瞪:“旁人鬧事關我甚事,一邊去。”他沒說滾字,那是看在杜芳盈的面子上了。
來福有些焦急:“主啊,你忘啦,來鳳居是咱家的!”
豪,土豪,這纔是大土豪!豪到自己有多少鋪子都記不住。
一聽這個,朱友能跳了起來,形象也不顧了:“誰他孃的這麼大膽,到老子地盤上鬧事,叫上旺財,帶上傢伙!”
杜芳盈嚇得拉住他:“朱哥,不行報官吧。”
“啊?”朱友能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報官還有什麼好玩的,走,我帶你去看熱鬧去。”
朱友能和來福一樣興奮,他孃的敢到老子的地盤上鬧事,巴不得!
張茂的大刀片子還架在黃掌櫃脖子上,那幾個胡姬心中暗爽不已,她們背後都叫黃掌櫃爲黃扒皮。此人仗着自己掌櫃身份,頤氣指使,對下人是呼來喝去。
“壯士,壯士,輕鬆手,輕鬆手的啦。”冰涼的刀刃抵在自己的喉管上黃掌櫃有些發抖。
張茂並不理會,手裡的刀更加握得緊了。
“誰這麼大膽,到老子的地盤上撒野!”朱友能插着腰,帶着一幫狗腿子闖了進來。
然後雙方就傻眼了。
“李兄?”
“朱兄?”
就連張婉兮和杜芳盈,兩個人也是吃了一驚,怎麼會是他們?
“這,這是……”朱友能看着這一切,張茂一看是朱友能,慌忙將佩刀收了起來。
黃掌櫃一看對方收刀,還以爲李柷怕了自己。慌忙奔到朱友能跟前指着李柷:“就是他,他帶人來店裡鬧事,老闆快快將他們打將出去!”
“啪!”的一聲,朱友能給了他耳光,黃掌櫃原地轉了一個圈。
“瞎了你的狗眼,這是我們大老闆!”
黃掌櫃徹底愣了,哪兒來的大老闆。難道說你不是,眼前這位小子纔是真正的大老闆?一股恐懼涌上黃掌櫃的心頭。
李柷還是有些奇怪:“朱兄,這到底是這麼回事?”
朱友能嘻嘻一笑:“李兄,這店兄弟我盤下來了,現在這是咱自己家的店了。”
這,這麼說這來鳳居的大老闆竟然是自己?李柷剛還在想,若是抓着這酒樓老闆定然把他好好收拾收拾。
誰知道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哦,明白了。”李柷看着黃掌櫃,看得他心裡發毛:“你去將這些胡姬們的賣身契拿來。”
黃掌櫃不明所以,但不敢怠慢,慌忙去櫃上將一摞賣身契取了,恭恭敬敬的送了上來。
李柷拿着一摞賣身契,對大朵兒說道:“從今日起,你們幾個都恢復了自由身。若是想走,月錢發給你們。若是想留,以後由你做這個大掌櫃。”
大朵兒一愣,她做大掌櫃?黃掌櫃更是臉色大變,無助的看着朱友能:“這,她,我……”
朱友能一腳將他踢倒在地上:“我什麼我,這酒樓大老闆是他。李兄讓誰當掌櫃誰就是掌櫃!”
李柷將那一摞賣身契放在桌子上的油燈上點燃了,一衆胡姬大驚,這,她們自由了?
“大朵兒,今日起你就是這來鳳居大掌櫃。來鳳居所有員工,每人每日做活不得超過四個時辰,你們若是想通宵營業便分成三班輪值。至於你,黃掌櫃……”
黃掌櫃嚇得慌忙跪下來哀求:“哎呦,大老闆。小人瞎了眼想有眼不識泰山。您可千萬別開了我,我這上有老下有小,一家老小還指望我養活,求求你,求求你!”
李柷冷笑一聲:“好,你想留下也可以,自己去求大朵兒掌櫃的。現在她是掌櫃,她說了算。”
大朵兒她們還在夢中,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那些胡姬愣過之後,紛紛興奮的尖叫起來。
一天工作四個時辰,也就是八小時。古人一天六七個時辰已成常態,這大老闆竟然給了這麼好的待遇。
黃掌櫃又轉過身跪在地上:“大、大朵兒掌櫃,求求你,別趕我走。小,小的定然好好做工不敢怠慢。”
大朵兒平日被欺壓慣了,猛然間自己成了掌櫃,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你,你快起來,你這是幹嘛!”
黃掌櫃跪在地上磕了個頭:“大朵兒掌櫃不答應,小人就不起來。”
善良的人總有一顆柔軟的心,幾個胡姬登時將以前受過黃韜欺凌的事忘記了。
大朵兒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起來吧,我答應你就是。不過你以後要好好做工,不可偷懶。”
黃韜大喜,站起來還不住對衆人作揖:“多謝大朵兒掌櫃,多謝老闆,多謝大老闆!”
朱友能:“滾!”
黃韜嚇得一個踉蹌,滾到了後廚去了。
幾個胡姬興高采烈,她們對着李柷盈盈下拜:“多謝大老闆!”
李柷最受不了這種事,朱友能也是。倆人慌忙道:“起來,起來,都快起來。大朵兒,再去加幾個菜來。”
大朵兒在這酒樓四五年了,對一切都輕車熟路,慌忙吩咐廚子弄菜。
酒樓雜役一聽大朵兒飛上枝頭做了鳳凰,成了大掌櫃紛紛賀喜。
酒樓的員工一聽可以一天工作四個時辰,無不對大老闆李柷感恩戴德。
廚子們更是賣力的展示各人手藝,只是手藝再好也沒有炒菜。無非就是燒、烤、燜、煮、燉幾樣。
酒倒是不少,杏花春、劍南春、燒酒,米酒,葡萄酒應有盡有。
這是第一次四人同桌,張婉兮和杜芳盈一見如故,兩個女孩子在一起嘰嘰咯咯說個不停。
朱友能和李柷互相對望一眼,這倆人怎麼比對自己還親切。
“李兄,缺人啊,西山琉璃廠是供不應求。我手裡的訂單夠他們忙到明年的了都,必須加大產量,招人,建爐!”
李柷比他更急,不止是琉璃廠,韓鄂那裡也是缺人缺的要命。更別提黃陵山那邊了,潘大愣幾乎是每隔幾日便上書問朝廷要人,產量上不去,最大的原因就是勞動力稀缺。
逼的緊了,李柷只好敷衍,說徵集的民夫很快就到,讓潘大愣先多造民舍,以備民夫食住。
京城倒是零零散散的來了那幾波流民,早就被安置妥當了。可不良人得到的大批流民入京信息,至今還遲遲未見動靜。
“朱兄,我比你還急。等等,再等幾天吧!”